4、花园漫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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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守雀这边很清静，他本来只打算听完院方的发言就离开的，刚刚遇见称心的茶点，坐下用了一些，吃完之后，现在正一个人往大厅门口的方向走。
一路上有同学和他打招呼，他微微点头回应，终于出了宴会大厅，热闹的人声在身后嘈杂响着，夜间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充盈鼻间，云守雀决定在学院的花园里走走。
天空中有几颗星星闪烁。A星是没有月亮的，虽然市民对纪录片中地球上的月亮表示向往，但造一个月亮仍然是无法做到的。这里是A星，有着与地球一样的太阳已经是人类探索宇宙万幸中的万幸，再也不能多要求再一轮饱含情意的月亮了。
但A星夜间的照明很美，也算是补偿了空缺。云守雀顺着左侧的小路沿着灯光的延伸向巨大的浪漫花园走去。
逐渐远离人声，远离楼里的灯光，云守雀将感官交给神秘的幽暗之处，似乎嗅到了花朵还有绿叶，或许过于投入，地面的影子与身后细碎的声音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云守雀继续走着，看到了鹅卵石路边竖起的玫瑰花骨朵，花骨朵娇娇嫩嫩，在路灯的照射下像是羞答答的歌剧演员，他准备凑近点观察它，于是俯下身，试图用鼻尖捕捉气味。
周寻在离云守雀不远的地方看他认真注视那株花，静静看了一会儿，周寻还是决定打断他。
“好巧。”周寻出声，向云守雀那边走去。
云守雀回头，慢慢直起身，转身面对着周寻，两人在一朵玫瑰旁，一盏路灯下。
路灯的光打在云守雀的发丝上，周寻比云守雀高一些，看见云守雀微微仰着头，迎着光与他对视，看见他细腻的皮肤，浓密的睫毛。
“好巧。”云守雀说完，移开对视的目光，看向周寻的肩膀，只是简单的黑色的短袖，但光打下来使肩颈处因为肌肉和骨骼而起伏的线条凸显，一切都恰好，显示出十分美的线条。
周寻走到他的身侧，语气随意，发出邀请，“一起走走吧。”
云守雀觉得和周寻待在一起的感觉不算坏，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两人肩并肩往花园深处走，周寻走在左侧，灯更暗的地方。
“那明天我们开始走访。”周寻将靠近云守雀那一边的手插进裤子口袋，说话时微微向他的方向侧头。
“好。”云守雀原本也是这样计划的，顺利的话，一天就可以走访完所有家庭。
现在的交通，仅用方便是难以概括的，地下轨道与空际航线无比迅速。
两人安静地走着，在初春的夜里，云守雀左侧的手臂可以细微地感受到周寻右臂的温度，热热的。
又路过了一枝玫瑰，周寻停了下来，云守雀走出几步后转头看着他，为什么停下？
周寻笑了下，指着这朵玫瑰，看着云守雀的眼睛说：“不看了吗？这也是朵玫瑰。”
云守雀顺着指尖看去，是和他刚刚嗅的那朵很像的，意识到周寻是在说什么。
“不是所有都会看的，前面想看，现在不一定想看。” 云守雀转过身，背对着周寻说完，自己走了。
周寻看他要走，两步追上，堵在云守雀面前，微微俯身找到对方的眼睛，问：“生气了？”
云守雀觉得周寻有时候很冒失，比如第一次见面堵他，比如现在。
打开精神状态检测，云守雀看见周寻的精神线微微颤抖着。
“没有。”云守雀没有生气，只是他从没有被人调笑过，这种有点亲昵的感觉，没体会过，一时间没有找到很好的应对方式。
而且，他就算生气也要来问一问吗？他们哪里有这么熟。
这时，一阵风从云守雀左前方吹来，有些冷，他想抱一下胳膊，周寻却向他走近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同时向风来的方向移动一步，将风挡在背后，身前是云守雀。
云守雀抬起头看周寻，周寻也看着他，周寻的头发比较短，让锋利的眉眼更加清晰，眼睛里只有守雀的面庞。
“看什么？”周寻等风过去了，开口问眼前人。
“看你给我挡风。”云守雀依然和他对视。
周寻退开，两人又肩并肩，周寻向前走一小步，意思是该继续散步了，也没回头，轻轻说：“你穿的太少了。”
云守雀身着奶油色竖领长袖衬衫，而周寻只是黑色短袖T恤，周寻说云守雀穿的太少了。
云守雀没再说什么，跟上周寻，他们继续往花园内部走去，内部的灯光幽幽，暗处更多。
往深处去，视觉逐渐被夺走，也没有声音，存在感最强的就是身侧人的体温。
两具年轻的身体好像对彼此有吸引力，两人越走越近，周寻右臂已经要擦上云守雀的袖子。周寻微微向右转头，看见云守雀依旧是天鹅般的姿态，平视前方，颈脖修长，竖领微微禁住皮肤，周寻感到喉咙一丝干涩，又将头转了回来。
又过了一些时候，他们走入另一条路。这条路的尽头就要穿出花园了，也意味着今天的散步要结束了，灯光渐强，周寻向左侧退了一些，拉开两人距离。
走到尽头，大道在前。
云守雀转向周寻，轻轻微笑，道别：“明天见。”
这是周寻第一次看见云守雀这样笑，笑及眼底，看来他心情不错。
“好，那明天早上八点，我们在这里见面。”周寻定下具体时间。
“好。”云守雀平日也是八点出门。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周寻看着对方渐远的背影，优雅的、雪水一般的气质。
第二天风和日丽，适合踏春。
周寻穿着黑色工装裤，黑色T恤，戴着墨镜，左手上戴露指手套，在昨日相约的地方等他的搭档。
快八点，搭档来了。他穿着白色丝质衬衫向周寻走过来，两个人风格完全不同。
一个是机车酷哥，一个是清冷王子。
云守雀心中有一丝意外，周寻这一身装扮比前几次的要野性得多，虽然很帅，但也有点凶，比想象中还要凶。
“走吧，先吃早餐。”周寻将墨镜摘下来放进口袋，向云守雀那边走。
他发誓今天早上穿衣服的时候没有刻意选成这样。
“我早餐吃水果，已经吃过了。”
周寻没想到对方只吃水果且已经吃过了，回复道：“那陪我去吃。”
“那你要快。” 云守雀其实也不着急，但他想表达自己没有义务配他吃饭这种想法。
“嗯，会很快的。”
于是周寻带着云守雀来到餐厅，点了好几样，周寻吃饭利索，吃相好，到最后云守雀也喝了一份粥。
两人到了地下停车场。
“现在出发。”周寻召唤出黑色的摩托坐骑，头盔一戴，长腿一迈，与机车融为一体。
“过来一些。”周寻对云守雀说。
云守雀走进一步，看对方要做什么。
周寻拿出另一个头盔，扬扬下巴，示意对方再近一点，云守雀地下眼睛，又离近一些，距离差不多了，周寻给云守雀带头盔。
“这个头盔不好带。”周寻说，“好了，上车吧。”
云守雀抬腿，也上了车，与周寻隔着距离，只是手轻轻捏着周寻的衣服。
“我没坐过，你慢一点。”
“好。”发动车辆，黑色的影子蹿了出去。
云守雀一下受力，头盔磕在周寻肩上，想要开口叫周寻慢点，但速度实在太快，还是算了，于是他一路抵在周寻背上，最后到了城际穿梭站。
车停在穿梭站负一层，云守雀先下了车，周寻卸下头盔，下车，看云守雀站在原地不动。
周寻走过去，想帮云守雀把头盔卸下来，没想到云守雀在他来了之后转身背对他，周寻又走到他面前，云守雀接着转身。
周寻这下察出不对劲了，说：“别动。” 然后就着他在云守雀背后的这个姿势，从后将头盔取下来，然后问他：“怎么了？”
云守雀转过身面对着周寻，眉头微皱，这是他数得清的生气次数。
“我说慢一点，你答应我了但还是那么快，你想做什么？”云守雀很严肃，他不喜欢意料之外，速度太快就是意料之外，高速很难受到控制。
周寻其实已经慢了一些了，没想到还是不适合，看来今天不应该骑车的。
周寻也皱起眉，以示自己认真的态度，他道歉：“我听到了，没有把速度降到合适的位置是我的问题，下次不会再这样。”
“没有下次了。”说完，云守雀就转身往穿梭站的入口走去。
周寻低着头看刚刚还在云守雀头上的头盔，这是第一次另一个人坐上他的座驾，他没预料这会是最后一次，烦闷的情绪笼罩过来。
两人先后穿梭到S市，B市，D市……到失踪者的家里说明情况，顺利与每位家属签订了协议。
晚上八点，他们回到首城穿梭站。两人除了必要的交谈，今天就没再说别的话了，云守雀又回到了生人勿近的状态，周寻发现这才是真正的云守雀，处处礼貌得体，不给对方机会搭话。
昨夜一起在花园漫步的气氛再也不见。
云守雀出了穿梭站，准备叫家里管家来接。
“我再次道歉，今天早上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我送你回去。”周寻拦住云守雀，语气焦急，他不想今天就这么收尾。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就是合作关系，今天的合作结束了，现在我们没什么联系，我自己回家，没有什么问题吧？”云守雀很少把话说得这样伤人，但他感觉到轻微烦躁，他就想这么说。
都是周寻不知轻重，不觉关系远近，自作主张。
“什么叫做只是合作关系？”周寻是有些愤怒了，向云守雀逼近一步。
“那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你最好什么都不要想，我最不喜欢你这样不懂分寸的。” 云守雀抬起眼睛，一字一句，回复周寻。
太不优雅了，云守雀从来没有这样粗鲁过，这样动气，他看见自己的精神线起了波动，也看见周寻的精神线不住颤抖。
太失态了，为一件小事，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云守雀低下头抿着嘴唇，尽力平复心情，他察觉到周寻心脏处的精神线波动越来越强了。
周寻仍站在他面前，投下阴影，周寻的手已经攥紧，片刻沉默后，他开口：“好，我不知轻重，是我不知轻重，你回去吧。”
云守雀直接转身离开，他需要立马离开这里，他需要处理好自己的情绪，这太陌生了，不理智、不开心的自己已经太久没出现过，他有些慌乱。
他依旧像天鹅一样，高傲地离开，哪怕他感受到那人越来越强的心声。
良久，周寻抬头看那离去的背影，他觉得这只天鹅是那么陌生，和第一面见到的都已经那么不同了。
什么时候，自己的道歉也如此无用苍白了。
周寻到车库，驶出黑色座骑，速度压倒最快最快，快到只留下残影，可这缓解不了心中的任何一丝酸涩。
而云守雀已经在自家的直升机上了，他朝下看，两人分别的地方已经慢慢缩小，最后变成点，消失不见了，他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花园漫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