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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暖·吻痕 ...

  •   [ 5话 ]
      ,恒
      ..荏苒..
      我总还是能梦见她,长长的睫毛和一双泪眼,用潮湿的声音跟我说:“恒,我要,我要,让给我好么?”然后,我就把手里的东西统统递给她,不管那是什么。
      小苜进孤儿院那天,外面下着大雨,有对衣着华贵的夫妇拉着她走进来,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抬起头对院长说:“要我住在这里可以,不过我每天都要弹钢琴。”
      真是像公主一样啊。
      两天后,报纸上说寞城L企业的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因辉煌三代的家族企业面临破产,经不住压力,在家服毒自杀身亡,八岁的女儿不知所踪。
      小苜像是半个月后才明白过来父母都已经离世了,她没有像我想的一样大哭,只是坐在院子里的喷泉旁边,不说话,也不流泪,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我看着她氤氲的背影,突然就想起一年前在车祸中去世的妹妹。当年父母离开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直坐着,坐了半个月后毅然拉起我的手,跟我走进孤儿院。
      我从身后抱住小苜,想象她是妹妹,她却转过脸来,不同于妹妹,用一种骄傲的口吻地说:“我要你的糖。”我便想都没想就把糖递给她,她一口塞进嘴巴里,说:“这样就不难过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一直无法自拔地把小苜想象成妹妹,对她予取予求。
      因为模样讨喜,才一年不到,就有一对来自良渡的年轻夫妇想要领养小苜。
      她离开的时候,我一直在哭,她却只是淡淡地说:“小恒,再见。”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见过,我每个月都回孤儿院去,院长说小苜从来没有来过。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像她那样淡漠而骄傲的人,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我还是偏执地把我的电子邮箱地址写在了孤儿院的喷泉边上。
      就在我写下邮箱地址的第三天晚上,我就收到了一封陌生邮件,简短的只有几个字:“我想我又是需要吃糖来过日子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总是给她发很长的邮件,她却总是寥寥几个字,也不说什么具体的事,但是隐约间,我还是可以感觉到她似乎过的并不怎么好。
      前几天,她说“又有人走了,世界崩塌了,再一次,无依又无靠”。我突然发现,我依然那么地想递一颗糖给她。

      [ 6话 ]
      ,恒
      ..妥协..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打在杨疏哲的大办公桌上,一层薄薄的灰尘覆在上面,办公椅上依然是空的。
      我放下墨色的咖啡杯,找了一块干净的抹布,一点一点擦拭着桌面上的灰粒。突然,脚边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帮我倒杯咖啡。”
      那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吓得我掉了手里的抹布。弯下腰去捡的瞬间,才发现桌子下面坐着一个西装革履却面容憔悴的人。
      ——原来已经悄无声息地回来了么。
      我蹲下去,看着桌子下的人,他却只是一直盯着地板。他不言我不语,诡异的沉默一点一点氤氲开来,染得我心里大片大片的寒凉。
      我伸出手去,想拉起他来,他却硬生生把胳膊从我手里抽出去,低声:“你,为什么要催我回来?”
      我完全没料到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让我始料不及,愣了半天,才开口道:“因为我们公司和V公司的合作会议就在今天,公司需要有人在会议上做出重要决策,你不回来,谁来做那个出席会议的人?”
      他冷笑了一声,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我,低声吼道:“以后我因私事外出,不许任何人因为任何事打扰!”
      “私事,是什么样的私事比公司的未来还重要,比公司上下几百号人的未来还重要?”
      “你不需要知道!去倒咖啡!”
      我起身出了办公室,煮好一杯曼特宁,送到擦了一半的办公桌上,转身离开。
      杨疏哲仍然坐在桌子下面。

      下午下班的时候,我端出了那杯一口没喝的冷咖啡,洗了杯子。
      然后离开公司。

      才走到公司门口,一辆黑色的宝马突然停在我面前,开会回来的杨疏哲从驾驶座走下来,一把把我拥入怀里,说:“予恒,对不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前一刻还深埋心里的委屈和愤怒顷刻间分崩离析,我不加思索地就回了一句:“没关系。”
      是的,在他面前,我就是那么的懦弱和卑微。一直都是。
      后来,我们一起去吃晚餐,他却还是依然沉默不语,眼睛里满是哀伤。那是我从认识他到爱上他的三年时光里第一次看他这个模样。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这或许才是真正的杨疏哲,之前那个温柔而明朗的他仿佛已经死在他不明原因的离开那刻。

      我总觉得,杨疏哲隐瞒了许多事。甚至把他自己都已经隐瞒了。
      三年前认识他时,虽然他才大学毕业不久,可是已然有了一副中年人该有的成熟与老练,他对任何人都是一个模样,甚至于我觉得和他当同事与当恋人的感觉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不同。可是他身上那种与年龄完全不搭配的畸形气质却让我深深地迷恋。后来我想,或许是因为我从小便缺少一个父亲,而当下又缺少一个男朋友。杨疏哲完全符合我需要的。而他也需要一个对他无微不至,言听计从的女人来打理他工作和生活上的琐事。我也完全符合他需要的。
      各取所需。
      所以在一起。
      也许,和爱情无关。
      至少,之于他应该是这样理解的。

      回家后,我又打开电脑给小苜发了很长的邮件,我并不期待她能回应我什么,仅仅是找个倾诉者罢了。

      而我却万万没想到,两天后,在我以为我已经不可能收到小苜的回信时,她回了我四个字:“我来找你。”

      [ 7话 ]
      ,恒
      ..重逢..
      十六年没见,在机场我却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小苜,我幻想过无数次她的模样,可是没有一次符合眼前这个女子。她比我想的任何一次都要漂亮,比我想的任何一次都要忧伤。
      她披散着海藻一样的长发,美丽的脸不带一丝妆容,显出诡异的苍白,夸张的消瘦让她的完美的五官显得那样突兀,尤其那双眸子里看不到底的漠然和骄傲,竟比小时候还要浓郁。
      她缓步走出来,走到离我三两步之遥的地方站定,慵懒地张望着,眼神飘过我,在我周身回旋了一圈,我不确定她是否能像我认出她一样一眼就认出我,心里忐忑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站定。
      “小恒。”
      她用轻软却自信的声音以一个陈述句的方式唤我。
      “是……小苜……见到你真……真好。”我抑制不住的激动让我丢人地结巴起来,并且说了一句不亚于结巴丢人的大俗话。
      她却自然地拉起我的左手,淡淡地说:“恩。回家吧。”
      她的手彻骨的冰凉。
      冬末时节,她却穿着盛夏时节的摩兰色大摆裙。走出机场,寞城的风肆意地刮着,我瑟缩了一下,她却没有半点颤抖。
      “小苜啊,怎么穿那么少,冷不冷?”时隔多年,或许我早已没有再把小苜和妹妹混为一谈。可是,我依然想对她好,依然心疼她。甚至,有那么一两瞬间,早已甚于对亲妹妹的爱。
      “不冷。谢谢小恒。”依然是淡淡的语气。
      一时无语。
      “小恒,知道寞城的F公司么?”坐在计程车上,小苜看着窗外,突然发问。
      “知道啊,我就在那里上班。”我转过去看着她,她却依然看着窗外。
      “你在那里上班?……真巧啊。”
      “巧什么?怎么突然想起问F公司啊?”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
      ——F公司所在的天畅大楼就是当年L公司所在的位置。
      “因为那里原来是我家的呀。”她却毫不避讳,甚至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变化。
      “小苜,对不起啊。”
      “呃?哦……没事。反正早就抛弃了。”
      她依然看着外面,声音比她的手指还要凉,我不敢问她那句话的意思究竟是她的父母抛弃了她,还是她已经抛弃了过去。

      我在她来之前,就为她布置了房间,买了各种各样的糖果,堆的满家都是。她进门的刹那,我终于看到她深潭般的眸子亮了一下,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缓缓移动着视线,看着我的世界,那模样让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宁。

      整个下午,我都在厨房忙碌着,竭尽所能地做一切拿手的菜,小苜一直安静地待在客厅里。我们默契地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安静。我知道,她来找我,并非只是因为看了我的那封邮件。她痛苦,已经熬不住了,所以才会主动说来找我。对于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要多么庞大的悲伤才能压倒她的倔强和自尊啊。

      “小苜!吃饭了!”我摆好了饭桌,微笑着喊了一声。
      “呯——”客厅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连忙放下筷子跑出去,小苜站在客厅中央,脚边是碎了的玻璃相框,里面放着我和杨疏哲的合照。
      “小苜,没事吧?!”我捡起相片,问她。
      她笑笑,回答:“没事,只是打碎你东西了,对不起,我太毛手毛脚了。”
      “没事没事,一个相框而已。吃饭吧!”
      “嗯。”

      那天夜里突然降下一场大雨,我起身去关阳台的窗户。却发现小苜光着脚坐在阳台的地板上,蜷缩着,仰着脸看墨色的天际,任凭大雨由窗户透进来打湿她的头发。
      我连忙去关了窗,拿了一条毯子覆在她身上,不小心触到她的肌肤,冰冷如玉。
      我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一阵心惊。她却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直直地看着天,那表情脆弱又哀伤,一如当年那个失去父母的孤女。
      “小苜,我们回房间去,好不好?”我试探性地问她。
      意料之中地,她没回答我一个字,甚至没有一丝动容。
      我站起来,想去帮她倒一杯热水。
      然而,就在我转身的瞬间,她骤然转过脸来,用慌乱的眼神看着我,伸出冰冷的双手抓着我的小腿,带着哭声说:“小恒,别走啊!你……你也要丢下我么?……别丢下我啊!”
      那声音如游丝般细微而脆弱,却让我的心如电击般地疼痛起来。
      我蹲下去,安抚地摸着她湿透了的发,“小苜,我不是要走,我是想去帮你倒杯热水,暖暖身子。”
      “小恒,那张照片里的男人,是你的男人?”她盯着我的眼睛,问出这样一个突兀的问题。
      “呃……是我男朋友……”我竟然莫名地心虚,心虚到不知怎么回答。
      “他重要,还是我重要?”她紧紧地抓着我,我甚至能听见彼此肌肤刺耳却轻微的摩擦声。
      “你要他,还是我?”我才张口准备回答,她又紧接着问,话语间她不停喘息,眼里慢慢积蓄起泪水。
      “……小苜,我要你……你比他重要的……我和他一直都是我在付出,他爱不爱我,我从来没有弄清楚过。我总觉得,在他心里,该是还藏着什么人的吧。这段爱情,本就是我配不上他,本就是注定了我卑微的地位……本就算不得爱情……所以,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适合自己的男人,抛弃你?”
      我自己都没有料到我竟会一口气说出了压在心里那么久的话。那一刻,我突然觉得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从我唇齿间溢出,掷地有声地碎了一地,连带着我坚守了那么久的所谓爱情和自欺欺人一起枯萎,化为尘埃,风过无痕。
      小苜终于放开了抓着我的手,瘫倒在我怀里,痴痴地笑着,眉眼间有了难得的安定与释然。
      然而,她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花了脸。她丝毫不掩饰地哭出声来。
      哭声与笑声交杂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竟是如此脆弱而神经质的人。
      我如此心疼。
      我的小苜啊。

      [ 8话 ]
      ,恒
      ..变故..
      那场大雨后,小苜发了很高的烧。迷糊中,她一直在呓语着,我却听不清她说什么。只能看见她双眉紧锁,眼球在眼皮下不安地转动着。我不知道那么久以来,她究竟遭遇了什么。可是就眼下这情况看来,她变的比小时候还要缺乏安全感。
      她吃完药以后,便沉沉睡去。我拿着我半年的长假单前往公司。
      半年,足够我彻底撇清和杨疏哲的关系,却不知够不够我让小苜变正常一些。

      杨疏哲不在办公室。这让我有些惊讶,毕竟他极少旷班。我还专门去看了一下他的办公桌底下,空空如也。
      走出公司的时候,正巧遇到同事安雅,她满脸焦急地往公司里赶,以至于都没看见我。
      “安雅!出什么事儿了,那么着急?”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问道。
      “呀!是予恒啊!杨总出事儿了!不知道他昨天在合作会议上怎么惹上了V公司的少东沈亦,今天早上在家门口被一群社会上的人给打了。你也应该有所耳闻,那个沈亦向来不是个安分的人。”
      “被人给打了?!那么,杨疏哲现在在哪儿啊?”
      “医院啊。还能在哪儿,第一人民医院。正抢救呢……”
      安雅话还没说完,我就不要命地跑到马路上,截住一辆计程车,坐了上去。

      杨疏哲被送进抢救室已经三个小时,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我坐在抢救室的门口,脑子一片空白。我不敢正视那些医生护士的脸,生怕看见绝望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头顶上的红灯依然亮着,我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是否,因为我昨晚和小苜说了不要他的话,他就决定抢先不要我,不留一丝机会挽回。我一直是卑微的地位,没有任何决定权。连这个时候都不例外。
      下午四点,头顶的红灯终于熄灭。主治医生走出手术室,摘下口罩问:“谁是伤者家属?”
      我坐在那里,看看周围,没有别人。可是,我却迟迟不敢回答,我害怕医生像电视里一样,对我摇摇头,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没有得到回应,那个医生走到我面前,低下头来问我:“小姐,您是伤者家属么?”
      我迟疑半天,终于心一定,抬起头回答道:“我是……他同事。”
      “哦。伤者现在已经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以后,亲属就可以探视了。预计一个月后可以出院。”
      “谢谢医生。”

      在病房看见杨疏哲,他身上缠了许多绷带,那样子有些滑稽。他睡得很不安稳,嘴里一直在唤着什么,我贴近他的脸,隐约听见:“梁……梁……”
      梁?梁予恒?
      除了我他身边没有其他姓梁的朋友。
      觉察到这一点后,无疑让我受宠若惊。
      我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指尖,却没想到这么轻微的触碰也能让他醒过来。
      “予恒。”他轻轻地唤我。没有半点惊奇。仿佛他受伤,我理所应当该来床前陪伴。
      “嗯,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吧。那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被打,真是可笑啊。呵呵”
      “还笑呢!差点没命了!怎么会闹这么严重?”
      “可能是昨天的会议上,闹了点不愉快,今天来报仇了吧。我昨天心情不是很好,你该知道。而那个沈亦又是个年轻气盛的人。”他云淡风轻地说着,仿佛是在叙述别人的事。
      “你昨天究竟怎么了,会心情不好成那个样子。就因为我把你从‘私事’里叫了回来么?”我无法想象,成熟老练的杨疏哲会因为个人情绪而把自己搞成这样。
      “呵呵。我其实也很年轻啊。我也有任性的时候啊。”他巧妙地换开了话题。
      “嗯,是啊。你也很年轻。”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便知趣地不问。
      “你手里的……是什么?”他盯着我手里的请假单,问道。
      “哦,没什么……一点资料,不是请了几天的假么,今天去公司取了准备带回家看的。”我顺手将假单放进了包里。杨疏哲这个样子,我于情于理都是不应该请假了。
      “嗯。你啊,不是有朋友来么?还顾着工作呢?工作狂!小心你朋友生气哟!”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小苜还一个人发烧在家。之前因为担心杨疏哲,完全忘了这件事。
      “疏哲啊,我突然想起件天大的急事,我不能陪你了,要么我打给其他同事,让他们来照顾您?”我话才说完,人已经走到了病房门边。
      他看着我,艰难地摆摆手,说:“没事,我自己处理,你有急事儿赶快去。”
      我便再次不要命地冲到马路上去截计程车。

      [ 9话 ]
      ,恒
      ..长裙..
      我想,小苜应该躺在床上,病的虚弱。
      然而,只是我想,只是应该。
      从小到大,小苜从来没有按照我的逻辑活过,她一直存在于我的意料之外。
      尤其是当我看见她穿着睡衣,光着脚蹲在我家卫生间洗她摩兰色的大摆裙时。
      “小苜,对不起,今天出了点意外……你还好么?”
      她转过头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如同枯萎的白芷花。她用漆黑的眸子盯着我,那眼神,深的看不见底,绝望而决绝,盯的我蓦地一惊。
      “小苜……你还好么……”
      我话音还没落,她突然站起来,用潮湿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肩膀,开口说:“小恒,你穿我的裙子去见你男朋友吧。”
      我诧异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说这么奇怪的话。而她依然面无表情,用骇人的眼神盯着我。
      “小苜,你烧退了没有,来我摸摸。”我伸出手去,她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我的手就那么悬在半空中,空荡荡地没有依托,一切有了尴尬的意味。
      “你穿我的裙子,好么?”她偏执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好吧。只是你别碰冷水了,回去躺着吧,我给你做吃的。”我深谙眼前这个女子的偏执,所以我决定妥协。
      “没事。我把裙子洗了,你就可以穿着去见你男人了。”
      “可是……小苜,我们昨天不是说过……”
      “我们昨天什么都没说过。”她冷冷地打断我的话。
      我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原本以为只要我舍弃所有去爱她陪伴她,她就会慢慢好起来,慢慢像正常女子一样地生活。而这一刻,她的模样,让我心慌,那种疯狂的眼神和冷漠的表情有一种诡异的孤绝。
      “那么,小苜,为什么要穿你的裙子?”
      “因为,你男人不喜欢你现在的模样……至少谈不上爱。对吧?”
      “对。”我无可辩白,她说的的确没错。
      “所以啊,小恒,换个样子,他会喜欢的。”她一边说一边转回身去搓揉泡在水里的裙子。
      “你……不介意了么……我有男朋友……你不是不开心的么?”再三考虑,我还是决定不隐瞒心中的疑惑。
      “怎么会。我也想要你幸福。”她转过头来,笑着说。那抹笑容,苍白却美丽。我安下心来。或许,之前的一切都是我多想了。
      小苜和正常女子一样有爱有希望。

      除了摩兰色的长裙,还有长长的耳环,造型繁复的戒指,九厘米的高跟鞋,以及一头如海藻般的卷发。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除却脸庞,仿佛另外一个小苜。
      在杨疏哲身边那么久,他喜欢怎样的女子,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一定无法接受这个模样的我。事情不会如小苜说的峰回路转,他不会爱上我。也许,一切会更糟。
      我想拒绝,可是看着小苜认真的表情,我开不了口。
      于是,去医院途中,我走进刚好路过的Zara挑了一套休闲西装。
      从更衣室出来,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还有些奇怪,但至少能看见梁予恒的影子。
      “呵……”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蔑的笑,我从镜子中看见小苜缓缓从我身后走出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脱口道:“你跟踪我。”
      她穿着我学生时代曾穿过的布裙,脸色依然苍白如纸。“你欺骗我。”她唇齿轻启,缓缓说出四个字,不带任何情感,却让我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羞愧。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走进更衣室换回了她的长裙。她跟着我走出Zara后,独自转身向着我家的方向走去。
      “不继续跟了么?”我对着她瘦弱的背影问道。有一些莫名的挑衅。
      “你难道还想继续骗我?”她没转身,甚至脚步都没有半点停滞。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心乱如麻。

      我站在病床前,没有问候,没有表情。杨疏哲的目光在我周身回旋着。我心里储存着酝酿许久的羞耻,就等待着他的嘲讽来引爆。
      “予恒,你这样子,很好。”
      我如同雷击般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他的眼神,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眼神,温暖而灼灼。
      他拍拍床边,示意我坐下。我才坐稳,他便起身一把抱住了我,他把头埋在我的发间,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顺着我的头发在流淌,急迫而喜悦。
      是黑夜前的傍晚,金色的余晖顺在百叶窗倾泻下来,照着杨疏哲细碎的头发和纤长的睫毛,我第一次那么近地看他,他原来那么好看。他的呼吸是从来没有过的炙热,如盛夏的气流碰碎在我的脸上。他干燥的唇近乎侵略地压在我的唇上,唇齿相扣,舌瓣缠绵。
      他就这么,吻了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暖·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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