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回到我们初遇时（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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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这样的想法，裴夏克控不住还是想和祁枫许十指相扣，这种不带有暗示性的身体接触对他来说会产生致命的吸引力，会上瘾，会舍不得放弃。
以至于他都没有发现其实祁枫许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时间悄悄走过三分钟，月光透过窗帘洒近昏暗屋内，空气里流动着沐浴之后的香气。环境有在偷偷变化，裴夏对这些一无所知，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这个人身上。
腿部发麻，他换了个姿势，却还是觉得麻。视线落在了祁枫许的唇上，他的冲动越来越明显，目的性也越来越明确。只是他不懂，为什么对祁枫许的情感，会一步步进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以前的他奢望过父爱母爱，渴望过亲情友情，只不过后来都麻痹了而已。他觉得自己不但没有长进，甚至是越来越过分了，遇到祁枫许，他发觉，原来自己还是那样害怕孤独，还是会有想要用力抓紧的人。
只是，他还是不确定，还是会怕。
算了吧。
视线下垂，裴夏抿了下唇，渐渐松开了那只相扣的手，忍受着内心的纠结与痛苦，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心脏，他并不想这样，可是忍不住。
所有的情感在付出之前都先需要具有付出的勇气。
祁枫许对他很好，好到他在此之前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人闯进他的世界。虽然祁枫许给过他确切性的答案，但那只是相对于朋友来说的话题。如果能一直保持着这样超越普通朋友的身份，裴夏愿意不去戳穿这层窗户纸。
面对风险的时候，总是会谨慎行为，规避损失，宁愿选择当前的状态。在两个男生之间谈论爱情这种事情太过于魔幻和超脱，虽然裴夏很轻巧就接受了自己喜欢祁枫许这件事情，但他无法知晓对方的态度。
说他自私也好，愚蠢也无所谓，他只是不想失去祁枫许，哪怕只是暂时性的不失去都行。
双手彻底分离，裴夏有些用力地咬了下唇，他望向外面的月亮，是个非常完美的圆形。
今天的月光很亮。
脑海中的纠结先暂停了一会儿，脑袋空空，他的视线还没有从月亮那里移过来，耳边就传过来衣物与被子窸窣的声音，接着是一股力量让他不得不靠近。
祁枫许一只手扣住他的颈侧，手上用了些力气，另一只手臂撑在床上，他一起身就比蹲在身旁的裴夏高上一些，距离凑近，他根本没有给裴夏反应的时间，偏过头就衔住了他的下唇，接着是缓缓的吮吸，说不上激烈，也谈不上温柔。洗发水的香气不讲道理地闯进鼻腔，月光在他们的面容上照映，微微加快的呼吸声环绕在耳边，心脏强有力地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到对方似乎都能够听到。
裴夏像个木头一样呆在那里，口中的惊讶于疑问全都被堵了回去，他没有想到祁枫许竟然会这样自然地亲他，什么提示和预兆都不给。他的脸变得红红的，特别是听到冒出来的水渍声音时，浑身都像是过了电一般，承受不住般地想要挣扎离开。
但裴夏又不是真的想结束这个吻，他无师自通一般在间隙的时候伸出了一点舌头，粉粉的舌尖探出来就像是引诱，开了这个头接下来的亲吻就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更加深入，舌头纠缠在一起，扫荡着口腔。上升的温度蒸腾着香气，裴夏的颈侧都染上了绯红。
过了很久这个吻才真的结束，裴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这次腿是真的彻底麻了，一个没注意差点就要坐到地上，他站了起来，本以为就到这了，没想到祁枫许拍了拍自己的腿，直勾勾地望着他说道：“坐上来。”
坐、坐上来？
裴夏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小声地“啊”了一声。
祁枫许微微歪过头笑了一下，没有再次说话，而是非常有耐心地继续看着他，眼神里有种不可捉摸。
摒弃掉那些羞耻心之后，裴夏抿了下唇，眼皮一直没敢睁开，他的双腿跪在床上，挪到了他的身旁，很乖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祁枫许摸了摸他的脸侧，将他乱掉的衣领重新整理好，说道：“我等你很久了，为什么不早点亲我。”
“当时你是没睡吗？”裴夏本以为只有自己知道，这下好了，自己真的成了一个自我欺骗的笨蛋。
“醒了而已，看见你一直在那里思考，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没想什么......”
在祁枫许还想问他的时候，裴夏直接吻住了他的嘴唇，让他没机会再说话，他亲得很笨拙，但非常诚挚。黑暗会剥夺一些人的感官，亲吻的时候又闭了眼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嘴唇的地方，让人产生迷乱又晕眩的感觉。
彼此离开之后，他们察觉到了某种尴尬，裴夏默默地爬下了床，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他抱着被子，没什么感情地说道：“该睡了，明天还要上课。”
闹钟定的是早上五点多，外面天空蒙蒙亮，祁枫许睡眼惺忪，他关闭了闹钟，第一件事就是望向身旁的那张床，空无一人。
裴夏这个人，又悄悄地离开了。
看见放在桌子上的早餐时，他几不可查地叹了气，有些无奈，却完全能够理解裴夏的纠结与复杂。裴夏就是还没有想明白，没有想清楚而已。
心理创伤这种东西，总不能指望它一下子就能完全好。
上完一天的课程之后，谁也没有去找过谁，昨晚的那些事情就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或者是把它的责任推卸于冲动之上。
祁枫许点开匿名论坛，他有种预感，在那里他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然是新发了一层楼：
[我好像做了错事。]
祁枫许给他发了消息：
[是发生了什么？]
借着互联网的媒介，试探都变得大胆了起来，那些隐瞒在现实里的真实想法都得到了释放。
[是上次提到的那个人，我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不该做的事情。]
[不该做......是我理解的那样吗？]
[也许吧，总之我觉得那样不好，但又怕会无意之间伤害到他。]
[如果真的是我所想那样，那你喜欢他吗？]
正在输入了好久，回复弹出。
[喜欢。]
[那你喜欢他就好了，为什么会觉得不好。是怕他不喜欢你，怕他只是为了安慰你，害怕被抛弃，还是怕两个男生在一起会走得很艰难。]
原来他已经把所有可能性都想到了，裴夏对着刺眼的屏幕突然觉得自己很过分，很懦弱，他只在乎到了自己的想法，却没有想过原来祁枫许也在做着内心深处的思考与挣扎。
他所缺乏的这点勇气，折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对方。
[你可以去问问他，有多喜欢你，是不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愿不愿意包容你的一切，是否做好了能够走很久的打算。如果还没有问的话，先不要觉得不好，也不要自我放弃。因为也许，他还在等着你的答案，或许他和你一样，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他会喜欢我吗？]
裴夏问。
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谁，小心翼翼试探的感觉让他们害怕又期待。
[你亲自去问他，就会知道了。]
[我知道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你希望我怎么做。]
[你上次不是说要亲口将那些感谢的话说出来吗？]
[嗯。]
[我给不了你什么建议，那我帮你想个开场白好了。见面的第一秒，你就抱住他，如果他喜欢你，剩下的就交给他好了。]
裴夏退出论坛，发了条微信给祁枫许，发送完的瞬间他闭了闭眼睛。
[我们现在可以见面吗，就在你家附近吧。]
[好。]
[不过要不要换个地方，我现在已经在你家楼下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裴夏匆匆把拖鞋换掉，他紧握着手机，就好像紧紧扣住祁枫许的手一样，很怕再晚点就见不到对方了。出了单元楼，他看见祁枫许站在不远处，一副很从容的样子，他的脸上流转着自然与温柔。
他向前走了几步，抬起手摸了几下裴夏的头发，之后便什么动作都没有了，就像是在等待着裴夏的行动。
裴夏当然明白，他毫不吝啬地张开双臂抱住了祁枫许，抱得紧紧的，将头埋在他的颈侧，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逃避，还没有问清楚你的想法就自己想要放弃了，我这样是不是会让你觉得很累啊，对不起。”
“又开始了是不是。”祁枫许拍拍他的后背，“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以朋友的身份，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是怎么样，但就算变换了另一种身份，我想说的话还是那些。裴夏，我很喜欢你，是你想要的那种喜欢，如果没有让你看出来这种情感，应该是我的错。”
“不是，是我太胆小了，没敢想。”
裴夏离开了他的怀抱，立马对他说道。
“好。那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嗯，你说。”
祁枫许扣住他的手，严丝密合，“别放手好不好，别说放弃，我真的很喜欢你。”
裴夏点头，声音有些哽咽，他说了两声“好。”
除了骆霞，没有哪个人这么真心过对他。他也没有想到这么好的祁枫许竟然也同样喜欢着他，愿意包容他，可以开导他，非常耐心地让彼此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有让两个人就此错过。
祁枫许面对这段未知的感情会这么勇敢，那他也要勇敢一些。裴夏拽着他的手，将他拉到暗处，这里不会有人经过，他仰起头亲了祁枫许的嘴唇，还是像上次那样伸出自己的舌尖。
亲吻的时候，裴夏总感觉有着什么视线在盯着他们，但他被亲得完全无法分心，眼睛大半时间都是闭上的，亲吻完毕，他环视了周围，什么都没有看见，应该只是错觉而已。
“你怎么知道是我给你发的消息？”祁枫许用着玩笑的口吻问他。
“你好笨，我怎么会认不出你。”裴夏微微喘息着，耳尖上染上了些绯红。
“所以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故意的。”祁枫许下此定论。
“你不也是。”
祁枫许笑着揉乱了他的头发，又重新整理好，柔软的发丝手感真的很好。
裴夏点开过祁枫许的朋友圈很多次，背景那张图都快刻在脑袋里了，此刻的他并不是很想回家，甚至产生了和祁枫许一同奔向很远地方的想法，但也就是想想而已，背景图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内。
“祁枫许，你想不想去看海？”
朋友圈是海也许是巧合，但他的头像也是海，那次无意间瞟见了他的手机壁纸，也是一片海。海长得都差不多，但裴夏会觉得这都是同一片海域。
“嗯？”祁枫许垂下眼睛看他，说道：“你想去看吗。”
“是我陪你去看，好不好。”
裴夏的确是个很细心的人，祁枫许握住他的手紧了紧，胸腔幅度很小地吸了口气，说道：“好，那就拜托你了。”
裴夏抢了买车票的活，他们坐了地铁去车站，行动非常迅速，说走就走。一路上祁枫许的话变得很少，不经意间他就双眼放空，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裴夏没有打扰他，坐在他的身边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车站人特别多，他们到的时间早了些，又没有空缺的座位，只能站在那里等待。裴夏偷偷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指，说道：“你不开心的话要和我说。”
祁枫许点了下头，沉默了好几分钟，像是闲谈一样，没什么所谓地说道：“我的书柜里摆放着一张我和妈妈的照片，是她带我去W市海边时拍的照片，不过我不记得了。你说要看海的时候我犹豫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裴夏抬起头问他，丝毫不怕地直接牵住了他的手。
“因为妈妈跳海自杀了。”祁枫许停顿了，他偏过头看看裴夏，说道：“当我逐渐拥有理解事情的能力时，有段时间我总会强迫自己去想她跳海时的模样，逼迫自己到休学了一年，那年我还是没有走出来，在海边租了几个月的房子，我想知道当时的她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结束自己生命的，但我想不清楚，因为我永远无法真正理解她的痛苦。”
“对不起，我不知道......”
裴夏听到这些觉得很心痛，他抱住祁枫许的胳膊，嘴角不自觉耷拉着，整个人不知所措。
“没事。”祁枫许握着他的手背揉了几下，笑了笑，说道：“现在没有那么接受不了了。海只是海本身，只不过我将它赋予了沉重的重量而已，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何况她肯定也不愿意看见我就那样颓废下去。所以没关系，大海具有极强的包容性，抛开这些来看，我也很喜欢看海。”
“真的吗。”裴夏脸上还是停留着担忧，“如果你不想去了一定要说，我本来以为你很喜欢大海才提议去的，没想到......总之一切以你为主，我去哪里都可以。”
“嗯。”祁枫许回应他，让他不要有负担。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真的站在了大海旁，裴夏松开紧扣住的手，走到离海面更近一些的距离，海水拍打着脚踝处的位置。夏日凌晨，背后的大海漆黑一片，周围安静无比，只有他们俩站在这里，听着海水来回拍打的声音。
车站内即使开了空调，也还是燥热非凡。他们俩穿着白净的校服，在一片人群里显得尤为明显，距离检票时间还有八分钟，他们静静地等待着。
人来人往，他们依旧牵住对方的手。祁枫许看着身旁的裴夏，觉得内心渐渐被填满。
裴夏真真切切地撞入了他生命中的空白。
检票时间还有五分钟，他们已经在往检票口走了，还有两个多小时，他们就可以见到大海了。裴夏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带着狐疑他接听了。
是个陌生的女人声音，那边做了个深呼吸，而后用着很温和的声音说话，只是气息有点不稳，像是极力在□□。
“夏夏。”
裴夏已经猜到了，他微微张开嘴巴，露出不可置信又不知所措的表情，在他没来得及说话之前，那边又说了话。
“我是妈妈。”
“我决定要回到N城了，没有意外的话......以后我应该都会待在这里。现在方不方便出来见个面，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检票时间到了，裴夏看着不断跳动的大屏，听着妈妈说的这些话，真实想法是想拒绝。
他能感觉到向庭婉的态度很强硬，有种誓不罢休的感觉。
“夏夏，你有时间的吧，过来见见妈妈，妈妈真的很想你。”
“我......”
“不要拒绝妈妈。”
电话挂断了。
祁枫许看见裴夏不对劲的表情，问他怎么了。
“我妈给我打了电话，她说想和我见面。”
“阿姨？”祁枫许同样疑惑，裴夏和向庭婉那么久没有见过，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就回来了，但总归是好事，他的妈妈愿意回来，是好事。
祁枫许对他说道：“那你快去吧，别让阿姨等着急了。”
“可是我们约好了去看海。”
“乖，什么时候都可以看海，你想去的话我一定会陪你。”
脑海里构建出来的大海画面一下子就被涂鸦掉了，裴夏还是看着大屏，他看着那些有序检票的人，最终点了下头，说道：“嗯。”
“阿姨有说在哪里吗，我陪你过去。”
“她说待会给我发位置。”
“是不是紧张了？”祁枫许搓了搓他的脸，将他的脸颊肉揉得鼓起了一些，“这很正常，别害怕。”
“我不是担心这个......”
裴夏的眉心微微抽紧，他总觉得向庭婉这通电话的目的性很强。她的确是很想念自己的妈妈，对于十几年来第一次见面也很忐忑，但他更担心向庭婉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这么着急地想要和他见面。
他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不安的预感在他的心头逐渐蔓延，在他的胸腔内不断膨胀，像是越吹越大的气球，在气球爆炸的那一刻，他用力抱住了面前的祁枫许。
“等我。”
祁枫许以为他是过于紧张了，于是像之前那样拍拍他的后背，哄着他说道：“放心，多久我都会等。”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回到我们初遇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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