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明日深夜，切记留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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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过后，文华殿内的备太子们本该养精蓄锐，为下午的骑射课程做准备。今日却在詹事离开之后默契地坐在一起。
“真是难以置信！”蔫润泽侧头靠在手臂上，“自从明昭成立以来，无论是朝臣还是我们这些宗室之子，向来皆和睦相处，偶尔发生的争执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还从未出现过今日这般大打出手的场面。除了首辅之外的其他大臣或多或少都受了轻伤。就连太后娘娘的劝说亦无济于事，实在是令人恐惧。沁澜，你此前遇到过这种事吗？”
“嗯。”萧沁澜神色宁静的写写画画，“父亲在时，各位叔伯与学者时常争吵不休，几乎天天动手。”
“那后来呢？”
“被打板子，安静许多，再后来……”萧沁澜突然止住了话语。
出征收服各处叛乱，便宜父亲大行，萧氏男丁尽灭……
那段时间内忧外患，朝中官员却出奇的团结和睦，不仅平息了番邦骚扰，更治理了诸多闹事的山贼。
后太后临朝听政，自己垂帘听政。
新朝肇建，百废待兴。经前朝倾覆之殇的山河疮痍生聚，绝非短短数载便可复原。不过庙堂之上政令次第推行，市井之中炊烟渐次袅袅，黎民百姓终是循着朝暮时序，缓缓盼得几分安稳生计。
在场六人自然明白，齐齐沉吟深思。
蔫润泽从未想过登上那个位置，经历了今早之乱更加坚定决心。
他扯开话题，“沁澜这是在做詹事留下的课业吗？”
“近日夜寝思虑纷繁，想要早早写毕，这样也不枉费詹事大人的悉心教诲。”萧沁澜浅浅笑曰。
陆墨凌闻言，登即关心道：“沁澜妹妹睡得晚？可是有心事？若非紧要可说与我听。”
贤昭公主乃皇家唯一血胤，无论为妹或求娶，对他们这些宗亲皆利莫大焉。
除蔫润泽与陆墨凌，另外四人与其相处一年余载，亦变得尤为熟稔，因而纷纷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担忧询问。
靖郡王萧亦辰蹙眉叹气，“无论如何身体最为紧要，沁澜妹妹莫要过虑，万事皆有太后与朝臣，最不济尚有我等。”
四周嘈杂，落笔不稳，萧沁澜只得放下笔墨，回首凝望众人一一答之。
萧亦辰是自己便宜祖夫季子的曾孙，亦是萧氏血脉中最为纯正者。官职为宗人府的左宗人，正一品闲官。因父为国捐躯，封为靖郡王。
除定国公与忠勤伯之子外，最有继承大统的希望。
可惜本人才智单薄，不懂遮掩心思。
“多谢靖郡王关怀。”
“……贤昭不必这般疏远，本王虽未与贤昭自幼结识，但皆曾扫平六合，期间亦曾相见，唤本王兄长即可。”
一旁的萧抒道：“哎，你我岂能与墨凌、润泽相比，他们与贤昭可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啊。不过贤昭，我身为兄长倒是想劝解你一句，你身份尊崇，又是女子，实在不必这么辛苦的。”
“好。”萧沁澜语气如常。
萧抒乃太祖皇帝庶弟之子，如今担任宗人府的左宗正，亦为正一品的闲职，封为宁郡王。
六位备太子中，除他们与润泽、国公府二人外，这最后一位……
萧沁澜故作随意的扫向右侧。
司空颢（hao）……
他的父亲为太医院院使兼宗人府左寺丞，太祖皇帝生前最为信任的医师，朝野上下的老臣皆被其父所医治过。
他的母亲是太祖皇帝的庶姐，因这层身份还算尊贵。
听闻萧沁澜睡得不安稳，有人打头询问，无论愿与不愿皆要上前开口关怀一句。
课堂闲暇时刻短暂，客套或真心几句后，几个人便讨论起今日早间之事究竟该如何解决，方可不伤朝廷的颜面。
意见各异，观点不同，但内容啊……
当朝位高的男子一朝登上高塔，便再也难见民穷，难解民痛了。
萧沁澜淡然自若地静心聆听，视线却落在那于人后不发一语的陆承韫脸上。
怎么勾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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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日华灼灼，六位备太子又开始一日又一日的枯燥骑射。
少保尤项不在，无人看管，萧沁澜难得偷懒。她装作支撑不住，来到凉亭内品食鲜果，饮茶赏人。
蔫润泽的余光始终未曾从她的身上移开，见状连忙将弓箭交予随身侍从，来到她旁侧一屁股坐了下来，“呼，可真累死我了。”
凉亭内仅有二人，萧沁澜卸下心防，笑着调侃道：“往年偷袭敌军时，常常需要在某处待上足足半日也未见你喊累，现下怎么这般娇气。”
“非是身之累啊！本王身体健朗，一圈击倒几个番邦人不成问题。可现在每日为琐事劳心又劳力，真真儿是心累得紧。”
“行军打仗，亦需计谋。”
“这不能一概而论的！行军打仗击败的是外人，要我杀与不杀皆可。但兹时这朝内朝外众生生活安逸，有些人却将那些小算计指向自家人身上，皇权富贵果真这么重要吗？”
萧沁澜遥望远方的赛马者，“你每日醒来丫鬟仆从侍候，天下大儒、朝中勋贵任你挑选。想要之物出口便能获取，普通百姓却需要费尽口舌与体力。无需担忧日常生计，无需忧虑开销多少。换做往昔，你敢想象吗？”
“往昔……”蔫润泽双手摩挲着手中茶杯，“往昔日子确是艰难了些……”
“除却艰难，还要忧虑自己明日是否能够存活，母亲与父亲于前线何时回来探望自己。如今安居乐业，谁又愿意回到过去呢。”
蔫润泽眼神难掩失落，“沁澜，我头脑愚钝，不喜欢那些算计人的事，我懂你也不爱上朝听课，无论你嫁给谁，将来定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不会像现在这般战战兢兢。不若我们……成婚吧！”
“你不想要亲王之位了？”
“母亲已逝，若是今日的事情未发生前我肯定继承她的遗愿，尽心尽力守着忠勤伯府。但今时不同往日……出了这等大事定然有诸多学子不堪受辱，自尽而亡。他们的牺牲反倒变为我的机遇，自今日起父亲碍于名声不会使妾室之子继位。朝臣忙于收剑锋芒，不会偏袒父亲。醇亲王这个位置只要与太后说一声，哪怕永远空置也无人敢抢夺。这样我就能对得起母亲，与……”
与你白首偕老。
纱幔轻舞，凉风在此时徐徐吹来，萧沁澜发丝微微散乱，灿然一笑，“你如今多大？”
“……二十，你知道的？哦，我并无通房丫鬟，此事你亦知，日后定然也不会有妾室……”
“无通房丫鬟，怎知与我如何白首相偕？”
“如何不能，我会善待你，每日清晨为你梳妆，每日归来与你言朝堂趣事，与你练剑比试……”谈及此处，蔫润泽眸中显露出向往，望向她的目光愈发深情。
“夫妻之间岂止有此。”萧沁澜喝了口茶，十分正经道：“你懂怎么使我身心愉悦吗？”
“知……知……”蔫润泽只是不爱动脑，但并非愚笨。
他瞬间明白她的意思，面庞陡然涨红，瞪大双目，结结巴巴，“你……原是这般之人……”
“何谓这般之人？”陆墨凌的声音蓦然自亭外传来。
除大臣之外，好似每每有同龄者接近自己，他便会凑上前来。
“无碍。”萧沁澜眸中笑意稍减，“兄长在此与我闲谈。”
“闲谈何事？”陆墨凌落座对面，似是随意一问，“我方才在马上便看到你们说说笑笑，甚为热闹，想必是有什么趣事。沁澜，你们不会瞒着我等藏了秘密吧？”
“什么秘密啊！”
其余备太子骤然齐聚，凉亭内顿时人满为患，就连吹拂的清风也变得燥热无比。
唯独陆承韫与司空颢一人立于一侧，好似是在罚站。
人多眼杂，陆墨凌也没了继续试探的意思，饮茶歇息片刻后，与众人继续习练骑射弓箭。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萧沁澜行至台阶旁，靠柱而立，“怎么不去？”
“你有事要与我谈。”陆承韫凝视前方，神情带着惯有的温和。
萧沁澜忽然笑出声，“就看了你两眼，便如此聪颖。陆承韫，明日深夜，切记留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