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那不是人，我没有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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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时很难描述那一刻的心情，连日来的冷战就像是他单方面的幻觉，陆光甚至连原因都没问，一如既往接过了照片，照常念叨着三项法则，独留他一人狭隘的在情感旋涡中挣扎。
从照片出来的程小时捂着胸口，差点喘不过气来，他成为了小红的妹妹，在里面经历了一场家暴，强行退出了照片，也知道了小红兄妹的名字，李天辰、李天希。
后来他将得到的医生信息用迂回的方式告诉李天辰，也就是小红，少年顺势邀请程小时面基。
【今天是我的生日。】
【小时哥哥能和我一起过生日吗？】
【自从母亲去世后，还从来没有人给我们兄妹二人过生日。】
李天辰发来了定位照片。
【这是我家。】
要去吗？程小时盯着那张照片思考道，余光瞄向在门口拿快递的陆光。
就当是去散步吧，进入照片去给人过完生日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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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大森林里，有一个小木屋，木屋里住着一家人，有爸爸、妈妈和一对兄妹，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有一天，哥哥带妹妹去森林里采果子，走着走着天就黑了，他们迷了路......】
“迷路的小孩在找回家的路......妈妈之前给我讲的童话故事。”
李天辰租的房子是一座破败的小木屋，门前挂着锈迹斑斑的斧头和胡乱摆放的杂物，程小时找到位置的时候，少年戴着兜帽，雌雄难辨的娃娃脸上飘起兴奋的红晕，腼腆的邀请程小时进屋。
屋里家具很少，最中间是一个大桌子，周边几把木质椅子和两个柜子，里面靠墙的位置是一张床，一个扎着双马尾的粉发女孩蜷缩在床上，抱着星星狐玩偶，玩偶上面有大大小小的修补痕迹，特别是中间那条线程小时最为印象深刻，在照片里，星星狐曾经被李凡从中间撕碎，竟也能修补得几乎看不出痕迹，可谓是巧夺天工。
女孩的身份不言而喻，李天辰的双胞胎妹妹——李天希，程小时进入照片时附身的女孩。
“小希，哥哥来了”李天辰怜爱的摸着她头，“给哥哥打声招呼吧~”
女孩目光懵懂的望向程小时，那张与李天辰面孔相似的脸上，扬起一抹孩子般温柔纯净的笑容，她向他摇晃着玩偶，美好的像坠入凡尘的天使。
程小时不自觉向天使挥了挥手。
燃烧的炉火让小屋里增添几分温馨，李天辰哄着李天希入睡，兄妹俩就像是童话故事中走出的小红帽般相互依偎取暖。
“你的妹妹，好点了吗？医生怎么说？”
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沉默的气氛令程小时忐忑不安。
“我没有见到活着的医生。”李天辰慢条斯理的铺上桌布，摆上亲手做的三层草莓蛋糕，“估计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呢~”
“怎么会？是钱不够吗，我可以借你......”
“小时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李天辰的瞳孔沁出血滴，锋利的血色仿佛要割破他的喉咙。
你这样，搞得我真的好想欺负你。
“是在可怜我吗？”
程小时以为自己眼花，擦了一下被风沙沾染的眼睛，再次抬头，那人又换上一副可怜的落魄模样。
“抱歉，哥哥，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因为哥哥是个好人，不光免费帮我装裱照片，帮我找医生，还愿意陪我一起过生日”李天辰低声呢喃。
“简直太美好了，就像我的救赎......我好害怕这一切是泡影,竟说出如此得意忘形的话来。”
“哥哥你这么好，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吧？”
“当......当然”程小时诚恳说道，“如果有困难，你说出来，我会尽我所能帮你。”
李天辰眉眼弯弯，低头插起蜡烛，彩虹色的蜡烛插向草莓果酱的蛋糕，刺出一个又一个血洞，果酱迸溅污染纯白色的奶油，从上往下流淌，宛若人血浇灌的喷泉，在点燃的蜡烛下摇曳诡异的光芒。
程小时忍不住扇自己一巴掌，明明该是温馨的场景，却想出如此不合时宜的比喻，松动的窗户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屋外倒灌的寒风让他不禁抱紧了双臂。
“我曾想，如果我拥有改变过去的能力，一定会有幸福的未来。”少年祈盼道。
只要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死亡是无法改变的重大节点，这是陆光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即使回到过去也无法改变。
程小时愧疚地岔开了话题。
“最近工作怎么样，老师傅还在欺压你吗？”
“老师傅......那种人连做玩偶都嫌弃浪费材料。”李天辰坐在他对面，漫不经心的托着下巴。
“为了活下来，人类总会爆发惊人的潜能，想要成为他人眼中的正常人，就要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的能力，装作羊成功混入了羊群里，甚至有时不惜用他人的性命作为踏脚石，苟延残喘的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
“小时哥哥，犯罪者是该下地狱的吧？那么，包庇罪犯的人是不是也是穷凶极恶？”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程小时，眸子里辉映迥异的烛光。
程小时心里一咯噔，干笑道：“你怎么突然间这样问？”
“没什么......该吹蜡烛了”
唱过生日歌，许过愿，李天辰将切好的草莓蛋糕递给了程小时。
鲜嫩欲滴的草莓与红彤彤的程小时真乃绝配，如果再用红色的丝带绑上蝴蝶结，淋上果酱，独占丰富的果汁和细腻的果肉，将会是顶尖的美味。
“监护人死的时候我去看过他”少年缓缓切着下一块蛋糕，“他的致命伤在喉咙，被人捅了数百刀，伤口深浅不一，现场到处都洒满了鲜血，而流浪汉杀人的现场，几乎不会有多少血迹，刀口整齐宛若艺术品。”
“虽然都是用刀子分尸，但这种惨无人道的方式可比流浪汉狠多了，这人看起来简直恨惨了我这监护人。”
可不就是恨惨了嘛，他杀了陆光的白月光。程小时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李天辰晃动着锯齿刀，刀上残留的奶油宛若粉白色的脑花：“他是活生生的被人凌迟而死，而流浪汉更喜欢杀完人在进行分尸。”
“犯人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你说的这么笃定，就好像亲眼看到过似的”程小时心颤的舔干净嘴角的奶油。
“因为......”那张娃娃脸上忽然泛滥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杀他们的人是我啊~”
眩晕感袭来，程小时打翻了蛋糕，摔倒在桌上。
他想退出照片，却没有丝毫力气。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如果我赢了，你能答应做我的新朋友吗？】
【我们会再见面的，到时候可别在耍赖哦~】
“小时哥哥，这是你耍赖的惩罚......”
熟悉的语气和当初的那个流浪汉的语调一模一样。
“你说你会帮我，可我们仍然身处于地狱之中”他抓过程小时的手腕，绯色的瞳孔荡漾起血酒。
“这一次，我会亲手去改写命运！”
越过了底线，就会受到制裁。
偷走别人的东西，更要承担后果。
一把斧子从李天辰背后挥下，掀起狂暴的飓风，察觉危险的李天辰推开程小时，在地上打了个滚，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砍断的手臂从程小时眼前飞过。
血迸溅而出，温热的洒在他的脸上。
李天辰捂住了自己受伤的肩膀，很快便成为一个血人，死亡一般猩红的眸妖艳诡谲，盯向程小时身侧的阴影，恨意赤裸裸刺进他的瞳孔。
“闭上眼，不要看”
宽厚的手掌蒙住了程小时的眼睛。
清冷的声音是属于他独一无二的告白。
他不由自主顺从那人的命令，听觉被放大无数倍，耳边还能听到李天辰微弱的呻吟。
还有气，现在救他还来得及......
“陆光，我......”
话音未落，斧子砍断了李天辰的脖子，头首分离，彻底断了他生还的可能。
大量的血浆洒满周围的墙壁，触目惊心，连成一幅幅恐怖的艺术涂鸦。
粉红、玫红、暗红、赭石、深棕、凝夜紫、琉璃金、宝石蓝......
色彩斑斓，光影迷离，汇聚成永无止境的河流。
睁开的眼眸泛着粼粼波光，眼泪一滴一滴融入流淌的血水。
这是程小时第一次直面杀人的陆光。
“我来救你，你怎么反而还哭了？”他微微侧目，冷漠的眼眸在烛光下被渡上一层朦胧的光晕，血液染红了他半边脸，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却偏要装出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用保护者的姿态妄图继续欺骗纯洁的天使。
“都说叫你别看了，你偏不听”修长的手指擦拭着他不断涌出的泪珠。
“你......为什么？”程小时绝望抬眸。
“他想要囚禁你”陆光给出理由，后怕的抱紧了他，收拢的拥抱令他差点窒息。
贪婪的手指抚摸那毛茸茸的脑袋，指尖捻起一缕发丝，细腻的触感如上好的绸缎，小心翼翼得就像是在保护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鼻尖轻嗅，混着血的发丝散发缠绵的魅香穿透陆光的心田。
死神包裹了这片血色海洋，那抹香气宛如无形的镰刀收割着男人的理智。
“好危险，小时，对方就是附身流浪汉的超能力者，我好害怕保护不了你”
“谁稀罕你的保护啊！”程小时挣扎着，对着他的鼻子痛骂，陆光无动于衷，全盘接受他的指责。
似乎杀人在他眼里，就像一件平常的小事。
他的眼睛盯上了在角落里瑟缩颤抖的女孩。
“不要杀她”
察觉陆光意图的程小时脸色煞白，拉住他的袖子，用虚弱的身体遮住他的视线。
迷药还在生效，能保持这么久未晕大概是产生了抗体。
“求你了”
陆光置若罔闻，提起了那把沾满血的斧子。
“还不快走！”程小时朝着惊醒的李天希喊道。
女孩吓得不敢动弹，惊恐的抱着玩偶，眼睁睁看着恶鬼一步步逼近。
斧子上滴落的血在地上拖拽出长长的血痕。
“陆光，不要在造杀孽了！”
程小时试图通过声音唤醒他的理智。
陆光停下了脚步。
黑发的人喘着气，瘫软的跪倒在地，血雾模糊视网膜，地狱般的景象让他痛苦得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冷酷的眼眸里闪过偏执的光，陆光缓缓回头，仿佛鬼神凌驾于万物生灵注视着程小时，数不清的时间齿轮摩擦碾压出血痕，缠绕宿命的红线不知何时又断了一根，重新链接未知的彼端。
噩梦如影随形。
程小时倒在血泊里握上他的手。
手上染满了擦不掉的血迹。
陆光......陆光......
拜托你，救救大家......
陆光......陆光......
求求你，别救我了......
程小时在陆光眼里看到了白骨深深的幻象，困死在照片里，胶带将身体紧缚，封闭五感，里面全是自己死去的场景。
地震、火灾、溺水、高空坠落、活埋、猝死、毒杀、电击、割喉、车祸、窒息、细菌感染、枪杀......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曾经历过的？
血色氤氲琉璃般的瞳孔，一分一秒凌迟着陆光的灵魂。
眼前的程小时，梦里的程小时，活着的程小时。
和我一起去往未来的程小时。
有怪物想要杀掉程小时。
我要保护程小时。
陆光机械的在心里重复道。
湛蓝的眼眸，却过于清醒决绝。
“那不是人，小时。”
“我没有杀人。”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那不是人，我没有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