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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坏掉的玩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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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光还是杀了那个女孩,伪装成意外失火处理个干净。
一双孤儿,没有人会在意死亡,死在哪里都不会有亲人收尸。
他恨自己的懦弱,到最后也鼓不起丝毫勇气反抗。
清澈的泪珠顺着他的脸庞滑落,打湿了陆光的胸膛。
程小时是你纵容了陆光。
你在培养杀人犯。
通过拍手,陆光抱着他回到了照相馆。他们身上沾满鲜血,陆光打开浴霸,扭开花洒的开关,滚烫的热水从头上浇下来,令人刹那清醒。
“把自己洗干净。”他命令道。
程小时不为所动。
他蜷缩在花洒下,瞳孔空洞的望向陆光,肌肤苍白的几近透明,身上的血迹是数不清的罪孽。
痛苦的神情倒映在那双冷酷的眼眸里,陆光拽着程小时的头发,让少年背过身去,双手紧贴墙壁,替他打上丰富的泡沫,动作轻柔却压迫感十足的为他洗掉血迹。
染血的衣衫留在了小木屋被大火烧成灰烬,两人皆是赤身裸体,殷红的血顺着躯体蜿蜒而下,在暖白色的瓷砖上拓印绝美的图画,上面的血没有一滴属于自己,却刺目得令人眩晕,随着缠缠绵绵的水流很快便消失殆尽。
程小时眼睁睁的看着恶魔毁掉所有的证据。
残留的血丝被陆光清理干净,连指甲缝也不放过。程小时被陆光翻过来按在墙上,逃无可逃禁锢在那双臂间。
骨节分明的手指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那双漂亮的眸子,拇指轻柔地摩挲着他的脸颊。
整个空间回荡起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水汽氤氲了时光。
“你到底需要我告诫你多少次?”
“你杀了他们......”程小时瞪着陆光,声音里染着愤怒之火,花洒浇下的水,也掐灭不了眼眸里那道不屈的光芒,泪水混着清水从眼睛淌进唇缝,陆光亲吻他湿润的唇,舌头趁虚而入,肆无忌惮的吮吸纠缠,占有欲强的咬伤他的舌头,唾液与之相换,血泪缓缓滑入口腔。
明明该是苦涩的,口腔里却溢满了勾人无限遐思的甜美气味。
“从一开始你都知道的,我是个为爱痴狂的杀人犯。”陆光按住程小时的脑袋,一个小小的吻足以全盘点燃战火,烧掉他仅有的理智。
“那么李天希呢......她总不会也杀了你的爱人吧?”程小时喘着气质问。
陆光面不改色回答:“这是她应有的宿命。”
可程小时却理解错了。
“她看到了不该看的,所以你在灭口。”他绝望的红着眼眶,牙齿咬住了陆光的肩头,像发怒的小狗想要撕下一块肉来,中途却不忍心松了口舔舐牙印溢出的血珠子。
这并没有唤起陆光的半分仁慈,恶魔本就野心勃勃,再多的反抗都是困兽之斗,程小时不情不愿的跟随陆光起舞,他含着眼泪,热水沸腾得烟雾缭绕,小狗声音嘶哑地叫着陆光的名字,像是在求救,又像是爱欲中丧失自我濒临窒息的呼喊。
“陆光......我恨你”
程小时觉得自己就是自作自受,引狼入室。
明明陆光并没有捆住他的手脚。
只要报警就好了......
稍稍动动手指,就可以扭转局面。
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送他进入地狱,却放弃了毁灭他的权利。
有的时候,优柔寡断是致命的毒药,善良也不算什么好事情,恶魔匍匐在他的身躯,光洁的背部被狗爪子挠得乱七八糟,留下淡粉色的痕迹,他圈住那瘦弱的腰肢,轻轻为程小时捋了捋头发,抹掉眼眶里淌下的泪水。
陆光没有告诉程小时,他是故意放任他和李天辰见面,李天辰就像是老鼠一样,藏得太过隐秘,如果不及时找出来弄死就会变成隐患。
所以他进入监控,视线跟在程小时背后钓出李天辰,借此杀掉这烦人的老鼠。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替换掉沿途的监控,虽然是乡下的小木屋,但树林里还是会有隐藏的监控器,毕竟程小时用本体进入照片时完全没有考虑后果。
被杀人犯牵着鼻子走,这可真让人担忧......陆光拉着程小时的手,将他揽进怀里,用浴巾擦干那具身体。
好在该死的老鼠再也不会偷走香甜的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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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时和陆光冷战,这种气氛直接影响到了乔苓,陆光凑近程小时的时候,程小时不由自主露出反胃的表情。
他忘不掉李天辰死的时候看他的怨毒目光,还有李天希血淋淋的惨状。
“小时,喝鸡汤吗?”陆光温柔问道。
“你除了做鸡汤你还会做什么!”杀鸡焉用宰牛刀,程小时掰断了勺子。
不要来威胁我!
但这份指责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反而显得无理取闹。
“程小时,到底出什么事了?”看着两人这副鬼样子,乔苓担心的要死。
如果被发现端倪,陆光会杀了乔苓的。程小时瑟瑟发抖的抱着双臂,垂下眼睑,深吸了口气。
“没有事......是我的错,是我任性,不是陆光的问题。”
这个世界,想要让一个人死掉真的很简单。
“你跟陆光吵架了?”
乔苓欲言又止。
“脸色那么难看,给你们放一天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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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陆光以生病的名义变相囚禁了起来。
“对不起,小时,对不起,我并不想要伤害你”
神经病啊......
浴室里,程小时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被绑在花洒的旋转开关上,肌肤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过于汹涌的感情从背后侵蚀他的身体,恶魔变本加厉,吻遍他的肌肤,强横的挤入血肉,志得意满留下可怖的爱痕。
他的内里早已遍体鳞伤。
嫣红的物什像一条毒蛇,毒液烧穿洞府,黏腻不堪的在草地里游走,探寻更深的隐秘,鳞片闪烁银光,上下刮擦着发出颤抖的靡音,扯出一连串的银线,洞府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汇聚血色河流。
“小时,我爱着你啊”
陆光常常做梦,满是血浆的照相馆,红色的河流铺满地板,水位线缓缓升高,没入脚踝,漫过膝盖,最后涨潮般抵达胸膛。
血海里冒出一个人,环住他的脖子,眨着那双天真灵动的眸子对着他笑,时光在他身上就像在原地循环,那张脸永远也不会老去,他就是时间凝滞的坐标,遇上他,所有的齿轮都会停止转动。
美好的白月光。
【陆光,你可清醒点吧,咱们照相馆现在可就剩你一个人了,你不加把劲儿,我们怎么能放心呢?】
血液落进鎏金色的眸将梦境烧毁。
【我们不是......都已经死了吗?】
如镜中花似水中月。
【你救不了我】
破碎的声音几乎震耳欲聋。
他抓过那血流如注的脑袋,将他溺毙在血海里,拒绝见到那涂满鲜血的面容,假的,都是假的。
程小时在水中挣扎,海水很快便消失不见,只剩下熟悉的照相馆,陆光攥紧他的手臂,将他按压在沙发上,一点一滴吸干他的水分,少年被撞得眼冒金星,强迫的起起伏伏。
鼻间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你放过我吧,陆光......”程小时哭着求饶。
分明是你不肯放过我吧。
无限的光和热从那具身体里迸发,他被困在过去的业火中无法自拔。
推他入地狱的人是程小时。
太阳灼烧他的时候,他就像是行尸走肉被烤干的鱼,在痛苦中备受煎熬。
即使那般痛苦,大脑里的每一个细胞却还是不由自主被他吸引,贪婪的想要占据他的全部,可那人的眼泪却如决堤的洪水,割开他的血管,流尽生命之河,逐渐干涸枯萎,让他在无尽的索取中自食恶果。
“你帮帮我吧,小时,我无法离开你,要是离开你的话,大家都会死的......”
“你呢......你为什么没有死掉?”程小时机械的扯开嘴角,咸涩的泪水一点点被陆光舔舐。
“你知道吗?我真的非常讨厌你......”
“肆意剥夺他人的人生,让我恶心透顶”
可我居然会放过你这样的杀人凶手......
爱上你这样的人......
“你说你爱我?”他用一种刻薄到不行的口吻刺激着陆光。
“你有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吗?”
“你能为我保证不再杀人吗?”
“你能让所有错误都修复如初吗?”
“你做不到,陆光你做不到。”
“因为我只是个替代品......你的白月光早就死了!”
“我不是他,也无法成为他。”
“陆光,你杀了我吧......”
世界最不可溯的是时间,它将回忆粉碎,不管重来多少遍,都无法拼凑如初。
万物皆可溯,唯有时间永不回头。
陆光不会回头,也不想回头。
雾气弥漫蒙上梦幻的薄纱,断断续续的呻吟从程小时的口中溢出,那声音酥麻入骨,在轻轻求饶几声,身体就会心甘情愿沦为他裙下之臣。
死掉的话......或许就不会这般痛苦。
可我是为了救你而来,更是为了你而来。
怎么会忍心杀掉你呢?
信徒虔诚亲吻神灵,陆光亲吻眼前布满青紫淤痕的肌肤,身体被持续的高热烫得快要被融化了,恐怖的力道将四肢掰折,似乎要将他粉身碎骨。
“你眼里在透过我看着谁啊?”程小时问道。
那个终不会得到的白月光吗?
你该醒了,陆光。
陆光无法回答程小时。
因为在回答他的那一刻。
就会遭到反噬,程小时会死在他面前。
即使是程小时自己推测出真相。
他也会死掉。
然后重新与过去时空里的程小时重逢。
程小时永远都无法真正死去。
也永远都无法真正活着。
这就是陆光回溯时间的代价。
跪在地上抬起的丘峰摇摆,闪电状的疤痕落在那傲人的山丘上,陆光用手指描摹那道疤痕,发狠的掐出了淤青,白色星河肆无忌惮的随着中间的沟渠滴在地板上,荡漾成波光万顷的海,海下潜伏蓝色眼睛的鱼。
危险的时间旋流不知何时打乱了既定的轨道,坠落万丈深渊,游弋的鱼向死而生,跃过一道道障碍,朝着唯一的彼岸奔赴。
游着游着,他就染上了无数血红色的瘢痕。
月亮爬上窗棂,皎洁无暇的光穿透水雾,那条鱼已经擦不掉身上的血,新伤叠旧伤,挥洒的月光如同太阳般炙热,灿烂的金色火辣辣的烫烧着瘢痕,抚平着伤痛。
不够,还不够啊。
他依然没有到达彼岸,得到救赎,太阳黯淡了光芒,被罪孽玷污,再也无法普照苍生,陆光解开绳索,拉过那人的手腕。
程小时瞳孔涣散,脸上泪水和涎水交织,酥软的瘫在温暖的怀抱中。
就像是被艹烂的玩偶。
已经,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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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外的手机铃声响了好几秒挂断,又短促的响了一声,是一条留言。
斐:【嗨,小时,我到时光照相馆门口了~(求收留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