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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孽 ...

  •   是邻居报的警。
      那时候我已经将小女孩藏了起来,又故意打开一点门,好让血的味道飘散出去。
      两死,一重伤,一失踪。
      失踪的凶多吉少。、
      这几乎是灭门的案子,让办案的警察们都生出一丝寒意。
      法医和警察们进进出出,熟练地查看尸体,寻找证据拍照记录。
      他们交谈,“这应该是本市近年来最严重的案子了。”
      我被暂时收监。
      审讯室里,坐在我对面的两个警察脸色很阴沉,老的那个沉默不语,年轻的那个满面怒气,好似我就是他的仇人。
      年轻警官开口:“景归羡,人证物证齐全,你赶紧老实招了吧,别耍花招。”
      “人证?”我顿了顿,“这么说,安予莳没死?”
      他突然恼羞成怒地拍了一下桌子:“现在,是我们问你话,不是你来问我们!”
      老警官也加入了审讯,“景归羡,你把小孩藏哪里去了?”-“交代了可以从轻处理。”
      “我没想跑。”我怔怔的看着他,“警官,我要是想跑,为什么还要藏起小孩后,回到案发现场呢?”
      我当然是为了帮他们节省时间,第一时间抓到凶手。
      老警官还在循循善诱,“景归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怎么从宽?”我笑了笑,“三条人命,怎么说都得死刑吧。”
      “三条?!”-“你把小孩也杀了?!”年轻警官暴怒,他猛然站起来指着我,仿佛是要说出些什么来。
      我佯装思考,“也许吧,可能她也没死,我记不清了。”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人家二老对你不薄,你竟然下得去手。”他喋喋不休着,说我残忍。
      残忍吗?难道不是一击毙命,毫无痛苦的那种吗?
      “这就是你们查出来的真相?”-“只是一些传言就盖棺定论。”
      “那你告诉我们,真相是什么?”
      我沉默,任凭他们怎么询问,再也没有开口。
      我知道,这么惨烈的案子,一定会有很多人眼睛死死盯着。
      社会大众,记者媒体……
      实在问不出什么话,两位警察也就无可奈何的退下了。
      “等一下。”我突然喊住了年老的警官,“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带一本书。”
      对方沉默着。
      “也许,看了想看的书,我就什么都说了。”
      “什么书?”
      “基督山伯爵。”
      人的天性生来不适宜欢乐,只会紧紧地抱住痛苦。

      ——
      我收到了书,全新的,连书的塑封膜都还没撕。
      撕掉塑封,翻开封面,因为太新,我没有办法把它平铺着。
      只能用手压着,吃力地看着。
      “只有血才洗得掉名誉上的污点。”
      污点,是谁的污点呢?
      我问狱警想要一只笔,被拒绝了,他们大概担心我自杀吧。
      我怎么舍得自杀呢?
      光明才开始啊。
      不出一天,警察又来找我了。
      我无奈地放下书,被狱警带了出来。还是上一次的那两位。
      我观察了一下,胡子更长了,眼圈更深了,就连玻璃杯的茶叶放得也更多了。看样子,案件进行得不顺利。
      年轻警察少了很多的戾气,他的语气只有深深的挫败:“我们深度调查了你和安家人五年来的相处。走访了邻居、家政中介……他们对安家二老的为人都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至于你们的关系,从所有人的口中得知,确实很和谐。”
      他顿了一下:“所以,你是估计在给受害者污名化吗?这样并不能让你减刑。”
      我比他更无奈,怎么到现在还觉得我需要减刑呢,他看不懂我眼里的视死如归吗?
      于是,我挑衅他:“我不在乎减刑与否,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执行死刑我也乐于接受。但是你们……不舍得啊。”
      “你……”他的情绪又上来了,像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爆。
      还是年长的警察有经验,他喝了一口浓浓的茶叶水,把不小心吃到的茶叶吐了出去。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们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和聪明人对话,就是省力。
      他继续说着:“我相信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我们还是希望能……”
      我也不装了,镇定地说:“我要安予莳来见我。”
      老警察也为难了:“这个……你知道的,安予莳还在医院,她的伤势不轻。”
      我微笑地说道:“我当然知道。”-“我下手的时候,注意轻重了的。”
      安予莳如约来见我。
      几天不见,骄傲的她已经彻低变成一个虚弱的怨妇。
      怨家破人亡,更怨——自己从此以后只能在轮椅上度日。
      推她进来的是兰濯池,她再也没有可能嫁的男人。
      安予莳看见我的时候,好像见了恶鬼。
      她的眼里有仇恨,但是更多的是害怕。
      我好好地欣赏了一番。
      首先开口的是兰濯池。
      他冷静自若:“景女士,我不知道予莳家到底和你有什么过节,但是小宝还小,她甚至都不怎么回国。她外公外婆做的事真的和她无关,希望你能网开一面。”
      我饶有兴致地听完了他的论述,朝着他吹了声口哨:“帅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和安家二老有过节?”
      “那你为什么杀他们?”说话的是安予莳,她泪流满面,愤恨至极。
      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因为我的仇人是你啊,予莳。”
      安予莳惊恐地看着我:“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没有理睬她,继续笑着吹着口哨,旋律是十多年前安庆一中风靡的一首歌。
      当时的军训篝火晚会上,校长倾情演唱了那首歌,后来一度成为了我们的校歌。
      但是可惜,安予莳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她期期艾艾地求着我:“医生说我这辈子只能坐轮椅了。这样能否消减你的仇恨,求你告诉我们,小宝在哪里?”
      兰濯池也说:“景女士,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求你体谅一下做父母的心情。”
      我翻着眼睛思索了一下:“谁说那个小孩死了。现在还没死呢,不过过几天就不一定了。”
      兰濯池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真看不出来,这种富二代还是个女儿奴。
      “你想要什么?要谅解书吗?我们立马写。钱也可以,你尽管开口。”
      “我要的很简单,但是就怕你们给不起。”
      兰濯池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你尽管说,我们兰家会尽量满足的。”
      听到这话,我笑得左摇右摆,随后指了指安予莳,“我要她给我跪下。”
      安予莳一愣,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从牙关里蹦出几个字:“你在耍我们。”
      我诚恳地说:“没有,我就是想看你跪。”
      她再也忍不住,爆了粗口:“贱人,我这腿怎么跪?”
      她的腿上甚至还包着纱布。
      “那是你的事。”我冷漠地看着她和兰濯池,“不跪,我凭什么放了你女儿,不过也就是一条命而已。”
      兰濯池很上路子。
      他与我对视良久,突然伸手把安予莳从轮椅上提了起来。
      安予莳尖叫起来:“兰濯池,你干吗?!”
      兰濯池像是没听见一般,用脚把轮椅往后推了一下。
      然后把安予莳放在了地上,唯一有良心的一点,他是轻轻放的。
      但是安予莳的双腿遭了罪,血迹从纱布上渗了出来。
      她惨叫着,把狱警都吓了一跳,赶紧叫了医生过来。
      “可以了吗?”兰濯池冷冷地问我,“跪了,五体投地。”
      我很欣赏他:“当然可以,很有诚意。今天晚上7点,让你妻子和我连线直播,我会在直播里告诉你们孩子的地点。”我顿了顿,又补充道,“不好意思,你们还没有正式结婚,她还不是你的妻子。”
      安予莳被重新扶上了轮椅,医生要推她去进行消毒治疗。
      但她不愿意,非得和我对峙着。
      就像现在,听到直播,她又开始闹起来:“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要答应你吗?你这个骗子,我跪也跪了,孩子呢?”
      “你没得选。”
      安予莳不死心,转向兰濯池哀求道:“濯池,她耍了我们一次还不够吗?直播的时候,她胡说八道怎么办?”
      兰濯池的眼神很冷:“你有什么不能让大家知道的吗?”
      安予莳低下了头:“我……没有。”
      她当然不敢和我直播,现在的她虽然失去了一双腿,但是她还有自己的人脉和脸面,甚至她还可以和兰濯池保持着表面的关系,当着相敬如宾的“夫妻”,甚至还能利用对方的心疼,继续维持良好的生活水平。
      你看,她虽然还不知道我是谁?
      但是已经开始害怕真相了。
      那她,到底害过多少个人啊。
      “予莳,你没得选。你知道我很爱小宝。如果你不听话,就断了治疗吧。”兰濯池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安予莳摇着轮椅追了上去,因为还不娴熟,掉头都掉了好久。
      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她转头恶狠狠地剐了我一眼。

      ——
      我要直播的事情把警察们吓得措手不及。
      更让他们恐慌的是,我指名要如今的头部流量账号——无限吃瓜,进行独家直播。
      一个杀人如麻的变态,如果在百万级直播间胡说八道,那会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
      他们极力反对,没有一个人敢担责任。
      我悠闲地翻着书,不慌不忙,置身事外。
      不能满足我的要求,那只能再搭上一条人命。
      急的是兰濯池和警察。
      但是我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
      晚上六点半的时候,警察们还是同意了,他们经过层层的审批,最后架不住“胜造七级浮图”的心理诱惑。
      当然最兴奋的是无限吃瓜,别人挖都挖不到的料,就这么直接喂到他们的嘴边,相当于从天而降的金子。
      直播间就设在审讯室里,所有人严阵以待。信号控制器就在我身边的警察台前,他们会随时掐断。线上的权限经过了特殊处理,我们甚至不可以看到网友的留言,不能进行互动。
      七点准时接通,万千观众已经守着了。
      安予莳在一个堪称富丽堂皇的书房里。
      一上来,她就很心急:“景归羡,我已经配合你了,请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我小宝在哪。”
      “先别急嘛,安小姐,让我们来回忆一下,2020年5月24日的晚上,你在干什么呢?”
      “你是不是神经病,那么久的事情谁记得住?”
      “是啊,很久了,十三年了吧,你过了十三年的好日子。”
      “你到底是谁?”虽然隔着屏幕,依旧可以看到安予莳的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
      门外,一个冒失的小警察冲了进来,附在他领导的耳边说:“身份证是假的,她本名叫……”
      警察领导点了点头,并没有阻止我继续直播。
      我帮着安予莳回忆:“十三年前,我们十五岁,在安庆一中高一班……”
      “你是我的同学吗?我没见过你啊。”
      因为我至少看起来有三十多岁,几乎和她相差一轮。
      她当然不知道高二的时候,我就辍学了。
      从此以后混迹在社会的底层,吃苦、挨打、挨饿、受冻…27岁的身体,足足有三十多岁的容颜,所以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安予莳也没有把我当过同龄人。
      我缓缓道来:“那时候,你是明艳动人的校花,我只是普通的学生,你当然不记得我。不记得对我所做的一切。”
      安庆一中以高分著称,安予莳的分数本来是无法就读的。
      但她家里有些小钱,通过了舞蹈特长生的渠道进了学校。
      我在晚读的时候,从窗外瞄到过她。
      她从来不用刻苦,身边一直围绕着一群同样不读书的男孩子,甚至还有一些社会小青年。
      她被簇拥在中间,像一只孔雀。
      老师们不太喜欢这个“落后小团体”,经常有意无意地告诫我们要远离他们。
      我们不敢接近他们,他们的小团体也看不上我们。
      但是,有一次安予莳还是玩脱了。

      ——
      “2020年5月24日的晚上,晚自习过后,我放学路上看到你从一条巷子里冲出,衣衫不整,是吧?”我玩味地说道,“那天你穿的是白裙子,裙子后面的血迹很明显,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是被强.奸了。”
      安予莳彻底癫狂:“你胡说八道什么?”转头冲向镜头外,“濯池,我没有,你相信我。”
      估计直播间前的观众也被震撼到了。
      负责信号的警察小哥看了一眼领导的眼色,领导并没有想要掐断的意思。
      “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杀我爸妈?”安予莳大喊。
      我继续自说自话:“不过我后来知道,原来你不是被强.奸,而是被……轮.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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