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琐屑》莱特要放假

1、罪

　　我杀人了。
　　三条人命在我手上，两个老的当场死亡。
　　他们唯一的女儿重伤送医，他们的外孙女不知所踪。
　　——
　　警察上门的时候，我正抱着一本书，在血泊里看着。
　　洁白的书页被血渍侵染，血腥味直逼我的天灵盖，也从我刻意打开的门缝钻了出去。
　　警局审讯室里，警察开门见山得问我，“为什么杀人？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和雇主家的关系很好。”
　　是啊，关系……很好。
　　今天，本该是安家团聚的日子。
　　久居国外的安予莳要回国了。
　　半天前，我还在厨房清洗一只巨大的龙虾。
　　安爸爸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安妈妈把一些新买的零食摆在茶几上。
　　她似乎，不太放心我，还是忍着油烟进了厨房。
　　“小景啊，这澳龙你会做吗？”-“我把食谱搜出来，你照着做就行。”她和蔼的笑了笑。
　　“原来，这个大龙虾叫澳龙啊。”我腼腆的笑了，“这么大，我都没见过。”
　　“你待会也尝尝。”安妈妈温柔的说，“我们家予莳啊，最爱吃了。她不在家，我们也舍不得买。”
　　正说着，安爸爸也凑了过来，把安妈妈拉倒一旁，说：“哎呀，你就安心点，交给小景，享点福吧。”
　　我是一个保姆，五年前就在安家干活了。
　　听中介的人说，他们家唯一的女儿被送出国读书了。
　　安家父母在家总是随便应付，结果一个得了胃病，一个贫血，这才决定找个保姆。
　　当时，我去安家应聘的时候，他们对我满意的不得了。
　　虽然我看起来比他们女儿大了6、7岁，但是比其他五六十岁的保姆年轻，他们最后定了我，说一看见我就感觉女儿在身边一样。
　　这五年来，安爸爸安妈妈对我真的很客气。
　　不仅从来没有骂过我，有些菜不会做，安妈妈还会给我找食谱，智能家居不会用，安爸爸就一步步教我，他们甚至把女儿安予莳的书借给我看。
　　我同中介大姐说起这事的时候，中介大姐直呼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雇主，让我好好干，不要辜负了人家。
　　那是当然了，我学做药膳，帮安妈妈安爸爸调理身体，还学习各种菜品。
　　他们喜欢的不得了。
　　说比起出国之后只知道要钱的亲女儿，他们说我才是小棉袄。
　　甚至几次三番要认我做干女儿。
　　我拒绝了，“你们是我雇主，给了我一份工作还让我读书，我不能没了规矩。”
　　老两口对我更满意了。他们觉得我是一个特别老实的孩子。
　　而我这一干就是五年。
　　“叮咚”一声门铃声响起，安妈妈几乎是跑着去开门。
　　“妈，快开门啊，我的手臂都要断了。”年轻的声音催促着，这就是安家的宝贝女儿安予莳。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一身真丝连衣裙看起来高贵华丽。我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她怎么看都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千金，谁能看出这个27岁的女孩子，已经是一个两岁孩子的妈妈了。
　　安予莳一只手提着大包小包的几个购物袋，另一只手还抱着一个两岁的宝宝。
　　“哎呦，我的小祖宗。”安爸爸把小宝宝接了过来，在她额头上亲了好几下。
　　安妈妈佯装生气道：“怎么回自己家，还买这么多东西。”
　　安予莳笑得很甜蜜，“还不是濯池非要买，这是孝敬你们二老呢。”
　　随后，安予莳开始分礼物。
　　家里一片祥和。
　　安予莳似乎想起了什么，拿着些许化妆品朝我走来。
　　她笑道：“小景啊，这些给你，多谢你一直照顾我爸妈。”
　　我慌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礼物道了谢。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礼物，是几个YSL的小样，这些我只在电视里见过。
　　——
　　饭桌上，饭菜已经摆好，我端上最后的蒜蓉澳龙和龙虾泡饭，安予莳尝了一口惊呼，“小景，你的手艺不错啊，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
　　安妈妈适时的敲了一下她的脑瓜子，“说什么呢？小白眼狼。”
　　“哎呀，我关心您呢，有保姆了，您就不要再累着了。”
　　安爸爸好似抱歉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小景可不是保姆，小景是我们的小棉袄。”
　　“好好好。”-“我们赶紧开吃吧！”
　　“不等濯池了吗？”
　　“不用等他，他今天回自己家。”安予莳脸色有点难看。
　　兰濯池是孩子的爹，但他不是安予莳的丈夫。
　　安予莳在外留学期间认识了兰濯池，他是本市的一个富二代。
　　两个人在异国，又是老乡，难免走的近了些。
　　结果，把孩子都生出来了。
　　谈婚论嫁的时候，兰家不乐意了。
　　让兰家难以接受的是什么，一个女的未婚先孕摆明了是要拿捏他们。
　　于是，一直到女儿两岁了，安予莳还是没有走进兰家的大门。
　　但是她毫不在意。
　　女儿是在国外生的，一出生就有外国国籍。
　　兰濯池虽然不能给她一张结婚证，但是极其大方——奢侈品、跑车、吃喝玩乐……
　　安予莳觉得这比很多已婚妇女过得都舒服，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了。
　　她准备等二胎生到儿子再去逼婚。
　　估计兰家还是打心眼里没有接受安予莳，一直不让兰濯池来安家。
　　我识趣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隔间，中午剩菜就着馒头——这就是我的晚饭。
　　安妈妈贴心地过来找我，夹了一块澳龙放在小碗里给我送了过来。
　　多好的人啊。
　　我接过了小碗放在一边，这种昂贵的美食，当然要留给主人家享用。
　　我自然不配。
　　大概看了十几页小说，外面传来一阵骚乱。
　　“爸，你怎么了？”-“妈，你醒醒！”-“小景，快来。”
　　是安予莳惊慌失措的声音。
　　我没有理会她。
　　果然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就是会好一点。
　　看样子，也许好似剂量用的少了。
　　我继续淡定的翻过书页——活下去，我没有理由，这就是我自杀的原因。
　　慢慢地，安予莳也没了喊叫声，只剩下她的女儿哇哇大哭。
　　我合上小说，走了出去。
　　看到安家人七倒八歪，安详的睡着。
　　安父安母趴在桌子上，安予莳大概是着急求救，整个人都侧倒在地上。
　　她那精致的妆容下，还有没完全遮盖住的痘印。
　　安予莳，你看，青春的印记还牢牢的刻在你的身上。
　　我没有再多想，走进厨房，拿出刚刚做菜的尖刀。
　　上面还有澳龙透明的粘液。
　　对准两位老人的心脏位置，狠狠的捅了下去。
　　随后，我用力砍向安予莳的双腿和脊椎。
　　她惊醒了一瞬，又痛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