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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古刹 ...

  •   “可带了冬衣?”寂静中,他的声音尤为突兀。青海怔了怔,奇怪地看过去。

      谢顾松似有不耐,折扇在矮桌上敲了又敲,“问你话呢。”

      “……带了。”青海不知何意,依言回道。

      他的声音落下后,马车里一片死静。谢顾松好像真的就是在问是否带了冬衣,没有其他含义。

      青海等了等,见谢顾松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松下口气。

      车子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上,车帘晃得厉害,几簇烛火从摇晃的缝隙里钻进来,与车内的火光交融。

      “爷,”正在这时,时清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到了。”

      谢顾松收起扇子,递给离门口近的青海一个眼神。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刚站稳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老旧的铜门用粗铁链扣死,朱砂廊柱斑驳褪色,差一点没认出来。而顶上“灵安古刹”的匾额则结满蜘蛛网,风一吹就咯吱咯吱响,看着随时有可能砸下来。

      这样的古刹从外面看无疑是间遗弃的佛堂,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里面灯火通明,哪怕大门紧闭依旧挡不住蜡烛的火光。

      几缕光穿透缝隙,直直落进谢顾松背后的马车里。

      更奇的还有从佛堂里传来的朗朗诵经声,乍一听听不出什么,可若要细细聆听,里面的空洞便无处遁形。

      打从下车青海的眉头就没捋平,视线一直在两扇铜门上徘徊,似乎想通过缝隙看清里面。

      笃笃笃——

      谢顾松不知何时已经敲响门,诵经声戛然而止,安静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辨。

      突来的静谧令他感到强烈不适,周围仿佛聚集着无数目光,而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但四周皆是参天大树,哪来的人?

      谢顾松不信邪,重新敲了一遍。

      这一次他只觉头皮发麻,胳膊上掀起无数鸡皮疙瘩。

      “这古刹怎么回事?”他退开几步,回头看向青海。

      “看来是这里没错。”青海没回答他,只身上前站到门口,重新敲响门。

      沉闷的笃笃声像从深海下面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爷,没事吧?”时清察觉事情不对,警觉地拦在谢顾松前面。

      谢顾松摇摇头,发白的脸在火光下格外骇人,差点把时清吓到。

      不知过了多久,右边忽然响起木门打开的吱呀声音,三人一起扭头,发现古刹侧边竟有扇小门。

      “来者是何人?”一个尚显稚嫩的小和尚从门里探出头,漆黑的眼珠转了转,视线徘徊在他们三个身上。

      青海信步走去,“小师傅,我兄弟三人途经此处寻不到落脚的客栈,眼见天黑下来,无奈之下厚着脸皮来贵寺叨扰。”

      小和尚往外挪了挪,“施主们是要住寺吗?小僧这就跟方丈通报一声。”

      青海的“是”停在嘴边没来得及说,小和尚便火急火燎地缩回去了。

      看来是刚进寺庙,还没沉下心的孩子。

      “小道士,这间寺庙大有来头啊,”谢顾松简单收拾思绪,暗暗和时清互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冲青海问道,“住里面不怕闹鬼吗?”

      青海:“便是有鬼,眼下也别无选择。”

      “现在我倒是改变主意了,”谢顾松能屈能伸,“露宿街头不失为一番情调。”

      “我不是指我们,而是指这间寺庙。”听到谢顾松的话青海冷淡地纠正他。

      “为何?”

      “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谢顾松想起刚才无形的目光,眼神倏地一冷,“我要走,他还能拦住?”

      “嗯,”青海的视线落在小门上,“下不去山了。”

      “我——”

      这时,小和尚的出现打断了谢顾松下面的话,“三位施主,还请随小僧一起入寺。”

      小和尚让出门口,手掌合十做了个佛礼。

      “谢小师傅。”青海带头先走进寺庙。

      时清在谢顾松身边请示,“爷,我们要不要也进去?”

      “进吧,”望着逐渐消失的青海,谢顾松摆摆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既然小道士进去了,我们也不能在外面待着。”

      .

      踏进寺庙的瞬间,香火气味迎面扑来,点点烛光在空荡荡的大雄宝殿中燃烧,佛像们安静的立在里面。

      和普通寺庙一样。

      谢顾松边走边看,领路的小和尚提着一盏灯笼,从宝殿前经过。

      一路上偶尔遇见几名和尚,看到他们纷纷行礼,与记忆中的寺庙一模一样。

      小和尚领着他们一直到后院,方丈早已在此等候。

      “方丈,三位施主已带过来了。”小和尚对方丈恭恭敬敬地行礼,而后站到一边。

      方丈年迈,花白的胡子垂在两边。他笑眯眯地迎接谢顾松三人,关切地询问可需要用素斋。

      谢顾松没心思吃饭,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另外两个也没要。

      方丈见状,侧身对小和尚轻声叮嘱:“你快些去看看你天缘师兄,叫他注意些身子。”

      “是,方丈。”

      小和尚应完,冲两边各行一礼便走了。

      谢顾松倒是对这“天缘”颇感兴趣,于是问方丈:“我上来一路时常听到天缘大师名号,想来是位德高望重的高僧。方丈,今夜可能带我们引见一二?”

      方丈一听,面露难色:“这……施主恐怕要失望了。天缘昨日受伤,现下伤势未愈,恐不能过来与三位施主会面。”

      “那我明日可能上门探望?”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脸皮厚,谢顾松继续问道。

      “这……”方丈颇为为难。

      谢顾松:“方丈既然留我三人在此歇脚,而我三人又得知寺中高僧受伤,那便没有知而不礼的事。”

      方丈似乎被他说动,思索片刻后点头道:“今夜天晚,施主要是有心,明日午时前老衲可带三位施主前去探望。”

      “有劳方丈。”

      心愿得逞,谢顾松顿觉舒心,冲方丈行了个大礼。

      方丈苦笑,开始给他们分配房间,结果谢顾松这边再次开茬,“方丈无需准备三间客房,两间足矣。”

      “?”方丈愣了一下,不解的目光在他三人之间来回飘,“这又是……怎么……”

      谢顾松当即拉起时清和青海的手,不顾两人嫌恶的表情,硬是把二人手掌合在一起。

      “他二人情同手足,出行都要住一起。若是方丈不嫌麻烦,再多给我们一床被子便可。”

      时清的脸冷到极点,眼底暗潮翻涌,一副马上就拧下青海狗头的表情,看得方丈着实捏了把汗。

      而青海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虽没有时清夸张,但眸底的恶心一览无余。

      方丈:“……”

      碍于出家人的脾性,方丈硬生生把到嘴的质疑给咽了下去。

      “那三位施主先行歇息,老衲这就叫人准备被褥。”

      “辛苦方丈。”

      送走方丈,谢顾松撒开两人的手。一得到自由时清立刻抽回手,扭着头不去看青海。

      “爷,”他心里挣扎许久,最终鼓起勇气开口道,“今夜属下可否在门外守候?”

      “不喜欢与青海同处一室?”谢顾松看出他的想法,直截了当地问。

      时清既没反驳也没承认,但答案一目了然。

      “你不能在外守候,这样更容易引起和尚的关注,”见他这样,青海愤愤然,抢在谢顾松前面开口,“要想安全地离开,就不能打草惊蛇,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你有任何举动都躲不开他们。”

      “小道士说得没错,时清你就委屈一下。”谢顾松扭身把门打开,边走进去边纳闷地问青海:“你方才就在说,到底这间寺庙藏了什么?”

      藏了什么青海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整个寺庙被浓雾笼罩,若隐若现叫人看不见其中真面目。

      “我说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咱们不揭开它的面纱,这辈子也走不出去。”

      青海回忆起寺门口的异样,再结合寺庙里看到的一切分析道:“而且就在刚才我才明白,这座城里的人不是闭门在家中歇息,而是同我们一样,困于寺中寻不到出口,又或许情况比我想的更严重。”

      谢顾松一边吩咐时清点上灯一边拉开板凳坐下,闻言疑惑地反问:“那城中遇见的老头是怎么回事?”

      “我猜他早已迷了路,”青海回道,“虽说话和行事与常人无异,但只剩下空壳,不出几日便会一命呜呼。”

      听着这话,谢顾松一阵恶寒。他捞过茶壶倒了杯水喝下,凉丝丝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缓解了一下午的颠簸。

      “那我们该如何离开?”许久,谢顾松重新开口。

      青海摇头,“一时不知,我未能窥见全貌,恐怕要在明天见过天缘大师了。”

      “全貌?你是指……”谢顾松蹙眉。

      “你们所见乃寺庙十几年前的样子,而我所见乃是浓雾遮蔽后一片白的景象,”顿了顿,青海继续道,“雾太大,我看不清其真实样貌。”

      谢顾松似懂非懂,青海说了这么多,大概意思也明白的十有八九。现下舟车劳顿,他只想睡觉。

      “罢了,剩下的见过天缘大师再说。”他挥挥手,示意屋里俩人回去睡觉,“夜深了,你二人先回去歇着吧。”

      时清:“是。”

      “对了时清,”谢顾松想起一事,叫住他,“切不可在外守着,免得打草惊蛇。”

      虽不想照做,但时清只能在心中叹气,冲谢顾松答道:“是,属下自有分寸。”

      “我不想和他同住!”这边时清转身要走,后面的青海忽然喊道。

      时清:“?”

      谢顾松眉心抽搐:“你又怎么了?是想同我住?”

      时清表情愈发冷冽,似乎青海只要主动说出和谢顾松同住,他就会抽剑冲过去。

      青海一时尴尬,半天才说:“既然寺庙无人能出去,那我一人独住又有何妨?”

      “谁知你说的是真还是假,为以防万一,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谢顾松毫不留情地拒绝。

      “……”

      两人的对话僵住,看到时清嫌恶的脸青海是一点不想和他同住一屋,而谢顾松明显没有让他一人一间屋的意思。

      这时,时清给出了解决办法:“爷,要不我把他打晕了带回去?”

      青海:“……”

      “罢了,”谢顾松疲累地扶额,对时清挥挥手,“你回去吧,让他在这屋里歇一宿。”

      “可这……”

      时清还要再说,谢顾松已经转过身了,“也不是没住过,不用担心。”

      “是。”时清走前狠瞪了青海一眼。

      青海着实冤,比起时清,他更不想和谢顾松同屋!!!

      “时清走了,你干嘛还一副不情愿的表情?”谢顾松哼了一声,又给自己倒水。

      青海:“我也不愿与你一屋。”

      “……”水声停住,谢顾松长叹一口气,“那不行了,时清和我你总得选一个,没旁的办法。若是不爱睡,夜里只管缩在角落数绵羊,也别扰了我的清梦。”

      “……你放心,我绝不扰你清梦!”青海愤愤卸下赤泽,一屁股坐到床上。

      见状,谢顾松顿时不乐意了:“你的床等时清搬来。”

      “公子方才说除了时清和你,我别无选择,”青海说着话,飞快把衣服、长靴脱了个干净,随后一溜烟扎进被子里,“但没说在这房里我别无选择。”

      谢顾松没料到自己有朝一日被他人钻空子,反将一军。望着扎进被中的青海,他再无赖也做不出将人强行拉出来的举动,于是乎,只能做了这冤大头。

      时清送被子来时还纳闷为何是谢顾松接,但他没敢多问,也没敢往屋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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