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鲤迩

7、杜撰

　　我们找了个空地，躺下休息，新氧的注入，使我心情好了许多，我打趣身边的男人：“你是不是故意绑错人的？”

　　“说什么呢！”，他白我一眼。

　　“就因为一封邮件把我绑来，小孩儿听了都不信！”

　　“其实，我跟踪过你一段时间。”

　　“跟踪？！”，我诧异地翻过身，“什么时候？”

　　“收到那封邮件后，我决定去调查你，前后跟踪了有一个月。想到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但也是无奈之举。”

　　“哇....”，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仰天长叹，“太可怕了！我被人跟踪一个月都没发现。”

　　李笙苦涩地笑了，“实在抱歉！”

　　“你为了找到李慧，真是煞费苦心，她有你这样的哥哥，此生好幸福啊。”

　　“小时候，我们为了玩具零食，经常打得不可开交，她总跟我爸妈告状，说我欺负她。长大后相处的时间也少了，连她经历了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多给予她关心，说不定就能扭转悲剧。”

　　“每个人一生中，都有一条长河，要靠自渡才能到达彼岸。所以，你也不用自责。”

　　李笙看着我，陷入了沉思。我与他对望着，慢慢合上眼睛，感受着风吹过耳畔。

　　男人抬起手，轻柔地抚摸我的脸庞。我睁眼时，他仰望着上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弯起唇角，深吸一口氧气，说：“你可不要喜欢上我。”

　　“喜欢一个人，有罪吗？”

　　我呆滞了两三秒，轻声笑了笑：“随便你吧，反正，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李笙的表情很认真。

　　“因为，你绑架了我！”

　　“啊！...”，他好像忘记这回事，挠了下头说，“你会记仇吗？”

　　“嗯！我心眼很小的....”

　　话音未落，李笙猛地俯压上来，一双眸子燃起情欲的火苗，灼烧着我的脸颊。我迎接他的热吻，但到关键时刻，他就犯怂了。我看着他用手臂遮住眼睛，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无语地翻了下眼睛。

　　太阳还未落山，草地上就起了露水，潮湿的凉意让我浑身发麻。于是，我坐起来，望着天边说：“回去吧，待着没意思！”

　　“你不喜欢看日落吗？”，李笙问。

　　暮色虽美丽，但稍瞬即逝，这会让我变得多愁善感。而我需在每个时刻，都能保持理智和清醒。

　　我笑着摇头，对他说：“没有，我是觉得有点冷。”

　　李笙去车上拿了一条毯子盖在我身上，他温柔绅士的举止，令我心头暖烘烘的，好久没被人这么呵护过了。

　　我的理智也在一点点消散，当夕阳亮出最惊艳的一幕，我动情地吻住他的唇。

　　*

　　第五日。

　　李笙告诉我，孔灵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失踪了。这难道又是巧合吗？同一时间点，两个女孩都和家人断了联系，就像约好的一样。

　　“她们会不会，一起去了某个地方，不想让人找到。”

　　李笙没有反驳我的话。我想起李慧的日记本，问她在里面写了什么。沉默良久，他才鼓起勇气说，李慧喜欢上一个女孩。

　　“啊！...”，我抑制不住惊叹，神情也豁然开朗，“那一切都讲得通了。”

　　李笙冷淡地瞥我一眼，他似乎无法接受妹妹喜欢同性。不过这不重要，为了弄清真相，我做出以下推理：

　　“假设，沈文宥喜欢的女孩是李慧，那么他被拒绝，也倒合情合理了。我们分手不足一月，他就跑来找我复合，应该是知道了李慧喜欢女生，他们无法在一起。而同性之间的爱，违背了世俗，让两个女孩也面临很大的压力。故而，她们策划了这起失踪案，一起藏在某个地方，过着比翼双飞的生活。”

　　李笙扶着额头，沉思片刻，抬头看向我。

　　“即便李慧没死，她真得藏在某个地方，你跟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

　　“你有证据吗？”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你这是污蔑！”，我紧握拳头，愠怒道，“你一天到晚，把自己伪装成正义的法官，也掩盖不住你身上的匪气！”

　　李笙锤了下桌子，瞪圆眼睛，喝道：“老子既然绑了你，就自然有证据！”

　　“行啊，那你拿出来。”，我靠在椅子背上，坦荡一笑。但他接下来的话，立刻让我笑不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孔灵这个人，她和王佳佳都是你杜撰出来的！”

　　李笙点了支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他表情深沉，质问：“孔玲，你从头到尾都在说谎，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我握住杯子往嘴边递水，手像中风了似的在发抖，润了下干涸的喉咙，我放下杯子，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接下来讲的，可能会让你感觉不舒服....”

　　李笙与我对视着，用力吸了一口烟，两边面颊向里凹陷，显得瘦骨更有棱角。他在烟灰缸里捻灭了烟蒂，摆出聆听的姿态。

　　“其实，李慧从高一就给我写情书，她性格很偏执，得不到我的回应，就会污蔑我偷东西或者作弊。次数多了，同学开始疏远我，不愿意和我交朋友。甚至，他们组成小团体，对我实施霸凌。后来上了大学，李慧也总来骚扰我。只要我交了男朋友，她就硬要插一脚，逼我分手。”

　　“等等！”，李笙打断，“你说她骚扰你？”

　　“是...”

　　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你没证据的话，就是故意污蔑，诋毁她的名声！”

　　“她发的骚扰短信，在我手机里存着，不信你自己去看...”

　　“继续往下讲！”

　　我微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在我上班的地方，她也来找过我几次，我明确告诉她，我有对象，请她远离我的生活。但她很固执，还威胁我，一定会让我们分手。过了没多久，沈文宥真得和我提了分手，我怀疑是李慧从中作梗。我想找她问清楚，但一直联系不上她。再后来，我在网上看到你发布的寻人启事，才知道李慧失踪了。”

　　“你不知道李慧是师大附中的老师？”，李笙又次询问。

　　我摇头说：“我如果知道，就会让沈文宥提防着她，不可能任由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李笙皱着眉头，审视我道：“在李慧的日记里，她说和男人做.爱，让她觉得恶心。那个男人，就是沈文宥吧。”

　　我漠然地转开视线，定睛在长长的指甲上。好多年前，我看过一则新闻，有个原配用指甲划破一个小三的脸，还弄瞎了她的双眼。如果李慧还活着，我也想那么做，以此来解我心头之恨。

　　李笙见我出神，敲敲桌子，提醒道：“目前，两个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你和沈文宥。”

　　我抬起眼睛，面不改色道：“那你把沈文宥抓来，我和他对峙，看看到底是谁杀了李慧。”

　　“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你们合伙害死了她！”

　　“你放屁！”，我从椅子上弹起来，怒指着他，“你妹妹骚扰污蔑我，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她故意勾引沈文宥，和他上床，导致我们分手，我绝对不可能原谅她。即便她现在不死，我早晚有一天也会杀了她！”

　　我的话惹毛了他，过来掐住我的后脖颈，将我摁压在桌子上。

　　“你再敢说一句，试试！”

　　“李笙，你根本就不是特警，你他妈就一土匪，流氓！”

　　他被我骂懵了，力道有所松弛。我趁机挣开他，坐回椅子上，他拿了烟去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