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鲤迩

3、邮件

　　我从回忆中醒来，意识混沌地抬头，敲了几下脑壳。

　　“孔灵和李慧不同班，她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李笙温凉的声音，在我耳廓响起。

　　“不清楚...”，我扶着胸口，一手抓起水杯。

　　他继续问：“王佳佳这个人，你还记得多少？”

　　我喝完水，觉得舒畅好多，思索几秒，道：“她比较笨，学习也一般，同学给她起绰号叫肥猪，还经常在学校霸凌她。”

　　“孔灵也对她实施了霸凌吗？”

　　“应该有，她总以欺负别人为乐趣....”，我忽然停住，吊起嗓子，“你要找的人，该不会是她吧？”

　　李笙错愕地看着我，进入了思考的状态。我也豁然开朗，嘴角笑开了，说：“你果真绑错了人，我不是那个孔灵，我也根本不认识李慧....”

　　他立刻板起脸：“李慧和你是同班同学，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她？”

　　“这样说吧，我在学校，性格很孤僻，也不爱和同学打交道，几乎零社交。高中毕业后，也彻底和他们失去了联系。”，我换了口气，继续说，“至于李慧，我对她的记忆，真得少之又少。可能我俩讲过只言片语，被我给遗忘了。”

　　男人不放过一点线索，追问道：“那孔灵呢，你对她了解有多少？”

　　“我对她的印象，微乎其微。”，我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地掩嘴，“天不早了，我先睡会儿觉，行不行？”

　　他没说同意，眯着眸子，侧头在思索我的话。过了一会儿，他离开座椅，径直领我到房间。

　　“山里有狼，你如果不想被吃掉，就乖乖睡觉。”

　　他不是吓唬我，半夜，真听见狼叫声。我也真累了，裹紧被子，一觉睡到大天亮。

　　*

　　第二日。

　　客厅里，播放着古典音乐。我起床时，男人已备好早餐，三明治和热牛奶。

　　他对我的戒备心，看似小了些，可话里话外，仍怀疑我和李慧的死有关系。

　　我们重谈昨日的话题。

　　“王佳佳被同学霸凌，连老师都习以为常。只因为有次我帮她说话，她就把我当成朋友。偶尔，她会来找我借学习笔记，也会送我东西。但我讨厌社交，每次都拒绝她的示好。”

　　“那孔灵呢，她和李慧有什么交集？”

　　“想不起来。”，我晃着头。

　　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我就心烦意乱，十指紧紧交握。他看出我的异常，抿了下唇，说：“你失忆的部分，正是最关键的信息。”

　　我烦躁极了，瞪着桌上的牛奶杯，声音也尖锐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揭开真相吗？！”

　　“孔玲，你冷静点！”，他严肃地警告我，“如果我找不到李慧，你就别想离开这儿，记住了吗？”

　　我默然点头，而后，问他：“你和李慧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妹妹。”

　　“亲的？”

　　“对！”，他看着我的眼睛，很严肃地说，“我叫李笙，比我妹妹大四岁。”

　　他还强调，自己是一名退役特警。我很清楚，他是为了震慑我，才故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我以后，直接叫你的名字，可以吗？”

　　“嗯。”

　　“你既然笃定，是我杀了你妹妹，你肯定掌握了线索，对吧？”

　　李笙调整下坐姿，说：“自从李慧失踪后，我就一直在找她，也在社交网站上发布了寻人启事。有天，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上面写着\'我知道是谁杀了你妹妹，她叫孔玲，在xx公司上班。\'”

　　“因为这封邮件，你就把我绑来了？”，我很气愤。

　　“是鲁莽了点....”，他挠着脖子说，“我找了她两年，好不容易有点线索，我不想断了。”

　　我斜靠在椅子上，皮鞭留下的伤痕，又撕裂地疼。我问他有药吗，李笙愣了几秒，起身去拿。

　　我拎着药箱，回房间涂药，酝酿着今日的逃跑计划。

　　第一步，先拿到手机。第二步，熟悉环境，确定逃跑路线。

　　“有衣服吗？”，我出来问。

　　他说：“没有。”

　　“男式的也行。”，我尴尬地说，“我的衣服脏了。”

　　李笙想了很久，才打定主意，往房间走。我也跟着进去，但被他拦在外面。

　　换好衣服，我想去院里，放松下心情。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冷着脸说：“孔小姐，我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逃不出去的。”

　　“你多虑了，我老待在屋里，觉得闷得慌，想透口气，也不行吗？”

　　他朝我走近，勾唇一笑：“想出去也行，我得将你五花大绑，像遛狗一样牵着你。但在屋里，随意你走动。自己选吧。”

　　遛－狗？！我咬牙切齿，瞪着他：“不去了！”

　　－

　　我坐下来，苦思冥想后，对他说：“和我聊聊你妹的事吧？”

　　“从何说起呢...”，他挠了下额头。

　　“既然你很犯难，那我问你答。”，我没等他点头，就抛出第一个问题，“她性格怎么样？”

　　“内向，文静，固执，有时候，也会很任性。”

　　“具体表现在哪儿？”

　　“她喜欢的事，就一定会去做。考试不理想，她会把自己关屋里，饭也不吃。填报志愿，她忤逆父母，报了外地的大学。”

　　“往往内向的人，都很固执，这也是叛逆的体现。”

　　“那你呢？”

　　“嗯？”，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说自己不爱社交，性格孤僻，你也很内向吗？”

　　我认真思索后，说：“或许吧。”

　　“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性格。”，我下意识地摸了鼻尖，“人不都是有多面性的嘛。”

　　李笙侧头思考，而后，正视着我说：“看你对王佳佳的态度，你应该属于冷漠型人格。”

　　我惊讶地张着嘴：“就因为，我不想和她交朋友？”

　　“每次提起王佳佳，你都一副鄙夷的神态，其实你和那些人一样讨厌她。”

　　“哪些人？”

　　“霸凌她的人！”

　　我感觉受到羞辱，怒视着他，质问：“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吗？！”

　　男人摊开手，一副很欠揍的表情，说：“那你告诉我，真相是什么？”

　　“操！”，我第一次冲他说脏话。

　　李笙有点意外，直视着我，“你再说一遍？”

　　我立马噤声，要从椅子上起来。

　　“坐好！”

　　“我他妈上厕所，不行啊？！”，我暴躁地吼。

　　他冷冷地吐字：“忍着。”

　　我看他举起鞭，立刻乖乖坐好，语气颇傲娇：“那就继续聊你妹。”

　　这话听着像骂人。果不其然，李笙眉头一紧，甩了下空鞭，威吓道：“你再说我妹试试？”

　　“.....”，我强挤笑容，“聊李慧。”

　　他突然起身，椅子摩擦地板的响声，吓了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