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鲤迩

2、同名的女孩

　　男人砍柴的姿态，很帅很撩人。他借着巧劲，动作稳准狠，木头一下就能被劈开。碎裂的木屑向四周飞旋，有些轻盈得像花蝴蝶，翩翩飞舞着落在我的脚边。

　　而我这滩泥水，也早已复活，被阳光浇筑成了石雕。

　　他收好木柴，进了屋子，透过窗户，瞟了我好几眼，以确定我不会再逃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太阳高升，处于正南方位，也迎来最热的时刻。

　　我喉咙干燥冒烟，忍不住喊：“喂！我要喝水！”

　　男人装没听见。操。大概过了十分钟，他端着水出来，递到我嘴边。我突然想起，他之前在水里下药，别过脸说：“我不想喝了...”

　　他看了我两秒，捏住我的下颌，强行灌进去。我哭着呕吐，男人窃笑：“放心，水里没药。”

　　他进了屋，没多久，饭香飘过来。

　　“想起什么了吗？”，他倚在门口问。

　　“没有...”

　　男人转身进去。

　　“喂！我边吃边想，行吗？”

　　“不行！”

　　“我只有填饱肚子，才有精力想啊。”

　　“喂！”

　　他不耐烦地看着我，我立马向他保证，只要让我吃饭，我就一定会用心想。男人动摇了，过来给我解开绳子。

　　餐桌上摆着一盘蛋炒饭，我拿起勺子吃了两口，味道还不错。我咀嚼着饭粒，向他坦白：“两年前，我出过一场车祸，短暂失忆后，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车祸怎么发生的？”，他问。

　　“那是一个周末，我从我父母家开车回市区，我为了避让一辆大货车，撞在隧道墙上。”

　　“哦？伤得很重？”

　　“是的，医生下了病危通知，我昏迷了一周，才醒过来。”

　　“你偏偏忘记李慧是谁，所以我更有理由怀疑，你在杀了她之后，一时精神错乱，才酿成的车祸。”

　　“不！”，我猛地抬头，“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和我爸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情绪失控才分神的。”

　　“你们为什么吵架？”，他像个侦探，目光灼烧着我。

　　我微低着头，回答：“我拒绝了前男友的求婚，我告诉他们，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生孩子。”

　　他想确认我是否在说谎，问：“你前男友叫什么名字？”

　　“沈文宥，他是一名中学老师。”

　　“哪所中学？”

　　“师大附中，他教数学。”，我瞥他一眼，“你不会去找他吧？”

　　男人挑眉：“怕谎言被揭穿，是吗？”

　　我咬牙道：“我说得都是真的，你尽管去查！”

　　“快吃！”，他拍着桌子，怒目圆睁，“老子没时间跟你耗！”

　　无缘无故被绑来，不仅给我扣上杀人的帽子，态度还这么凶恶。我也有点恼了，据理力争：“绑架是犯法的！你趁早把我放了，我还能原谅你。”

　　闻言，他豁地站起来，从地上拿绳子，把我绑在椅子上，眼睛也蒙上黑布。一条鞭子抽在我的大腿上，我痛得大叫，眼泪也哗哗的流。又一鞭子落在我的腹部。

　　我浑身发颤，哭喊：“别打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朝我逼近，口中热气，喷在我脸上。

　　“说！李慧在哪儿？！”

　　“我，我失忆了，真得想不起来。”，我唇角颤抖着，像哭丧似的喊，“你就算杀了我，也无济于事！”

　　他恨得磨牙，鞭子又挥过来。

　　－

　　睡了一觉醒来，伤口像撒了盐，疼得我龇牙咧嘴。估计皮肉绽开，黏连在裤子上，稍微一动就让我生不如死，连呼吸都屏住了。

　　男人走过来，扯去我的眼布。

　　“你他妈还是人吗？怎么不一刀砍死我！”

　　他被我的狮子吼镇住。过了一分钟，拉过椅子坐下，说：“疼痛能唤醒你的记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瞪大眼睛。

　　他再次握起鞭子，威胁：“有没有效果，再试试就知道了。”

　　“不！...不要！”，我低下头，“再给我点时间。”

　　“好。”

　　他走出门，留我一人在屋内。随着太阳落山，天也很快暗下来。当他打开门，冷风猛地灌进来，我身子抖了一下。

　　“记起来了吗？”

　　“没有...”

　　“啊！”，他一副像被耍了的表情，伏低身子，平视着我，“孔玲，看来我要换个方式，让你尽快想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他去厨房拿了把尖刀，摆在我面前，摩挲着头发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瞳孔一震，瞬间涌出泪水。他好像特别讨厌女人哭，握着尖刀走过来，要往我腿上扎。

　　我战栗着，泪水模糊双眼，喊道：“我想起来了，学校有个和我同名的人，她叫孔灵，灵动的灵！”

　　*

　　回忆将我带到文成一高。这会儿，正值课间，校园闹哄哄的。二班教室的走廊人来人往。一个穿蓝白校服的少年，面孔青涩，笑容犹如朝阳，从我面前经过。

　　“孔玲，数学笔记借我看一下！”

　　一道声音蓦地响起，我立马转头，目光搜寻着，定在教室最后一排，那个投篮球的男生身上。

　　第三排中间座位的“我”，说：“有人借走了！”

　　“谁啊？”

　　“五班的王佳佳。”

　　吴世豪露出鄙夷的笑，回头说：“那个肥猪，她再学也是班里倒数第一！”

　　“我”在写练习册，没作回答。吴世豪盯着“我”的背影，又说：“五班和你同名那个，这次期中考试，她数学考了年级第一，王佳佳怎么不借她的？”

　　“你说孔灵啊，她经常欺负王佳佳，你不知道吗？”

　　“噢...那就难怪了。”

　　我望着教室某处，一个戴眼镜的清秀女孩，在专注地看书。她就是李慧，我喃喃着。

　　在去往五班教室的路上，我看见王佳佳哭着从卫生间跑出来，绑着的低马尾有些凌乱。紧接着，有三个女孩笑着出来，往五班方向走。

　　“孔灵，晚上去我家打电玩吧？”

　　“好啊”

　　“我也去”

　　“只能两个人玩，你回家追偶像剧吧。”

　　“我在旁边看，不行吗？”

　　“行，顺便帮我们把作业写了。”

　　“哈哈哈－”

　　我拦住那个叫孔灵的女孩，她看我的眼神，十分冷淡。她穿过我的身体，一瞬间，我痛苦地大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