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路在何方

11、第 11 章

　　心里破了一个洞，似乎永远无法填满；那缺了的一角，遗落在某处，要不回来了。

　　吕进所任职的公司正处在蓬勃发展的阶段，新招进了许多人。吕进的部门刚进了一壮实的小伙子，和吕进差不多大，憨厚老实，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干劳力活的人。部门里那些老油条们多了一个可以使唤的人，都乐得美滋滋的。偏生那人像缺心眼似的，整天给人奴役，还屁颠屁颠的跑前跑后。吕进特烦他那股奴才劲儿，人前人后都笑眯眯的，一下子就和公司里面的人混得老熟老熟的。

　　但这毕竟是别人的事，只要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吕进也就不上心。可是这人好像盯上了吕进，只要一看到吕进，便立即像牛皮糖般的粘上去，经常像说一些有的没的。吕进被搅得不生安宁，发了好几通脾气。可这人免疫力无比强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下子又像没事人似的，继续在吕进那里插科打诨。久而久之，吕进便有点习惯身边有这么一只大大的无头苍蝇在胡乱地转转。

　　一想到这人的大名，吕进一不小心便会笑翻了肚子。不知他爸妈是不是特迷上海滩，竟然取了和许文强的好兄弟相同的名字——丁力。在配上他那五大三粗的性格，着实像得不得了。吕进有时被他烦得紧，便拿出这件事来取笑他，每次都能不意外地看到他微红的脸。丁力那吃了瘪的害羞样子，令吕进好奇得很，心想这浑小子也有这么一面啊。

　　和丁力相处久了，也便知道这人实在没什么机心。他待人是实在的好，不做作，不刻意讨好，也不求什么回报。以前吕进是看不上他，但现在觉得他为别人鞍前马后，实际上是他自己性格使然。倒是吕进看着他瞎忙活，劝了好几回，可丁力总是嘻嘻哈哈地打马虎眼。吕进见他那样，也不好再说什么，由着他去了。

　　丁力总喜欢拉着吕进一起吃饭，并美其名曰监管。吕进爱吃清淡的东西，他本来饭量不大，在加上丁力刚来时吕进正处在低潮期，心情郁闷烦躁，装进胃里的食物更是少的可怜。丁力瞧着吕进的小身板儿和那细胳膊细腿的，再加上那小鸡啄米般的吃饭方式，简直把他吓得一愣一愣的。他实在无法放任吕进这样子糟蹋自己，便每天变着法儿哄吕进和自己一起吃饭。一段时间下来，吕进倒真的长出了一些肉，但还是消瘦得厉害，有时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也许永远不会忘记第一天见到吕进的情形。丁力以前都不知道男孩子也可以长得这么俊，他一下子就被吕进晃花了眼，心想这人长得真好看，女孩子们还比不上他呢。丁力看着他淡淡地笑着，但总觉得这笑不是发自内心，吕进的眼神空洞得厉害，仿佛什么都映照不进去。即使这样，丁力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他觉得吕进是孤独的，或许自己可以和他成为好兄弟，帮他分担一下心事，于是他便死缠烂打的围在吕进身边。他的脾气实在不敢让人恭维，好在丁力厚脸皮惯了，也知道吕进没什么恶意，便这样抗了下来。吕进有时对着丁力哈哈大笑，丁力此时也感到很高兴，他有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花心思讨好吕进，还对他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感到脸红心跳。想不明白的事情便不去想，这一直是丁力的人生信条，他也就把这事压到心底了。

　　朋友甚少，大多数人都受不了吕进不冷不淡的性格。男孩子们视他为敌人，和吕进站在一起，都给比了下去。他生就一副好皮囊，清清冷冷的性子，只要他一现身，女孩子的目光都忍不住往他身上飘。偏偏吕进全不把这些当一回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更惹得一帮人恨得咬牙切齿的，都在背地里骂他算哪根葱，就喜欢装清高。女孩子只在心里偷偷爱慕吕进，却鲜少有实际行动的，试想一下，谁愿意自己的男朋友长得比自己还要夺人眼目。吕进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不讨喜，也不想特意去改变什么，从小到大，各种各样的眼神，他即使反感，也得默默地承受。或爱慕的，或嫉恨的，更有甚者是那赤裸裸的欲望，吕进有时候恶心得想吐，可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把它们挖下不成吗。

　　猝不及防的，韩文彬是那样强势而霸道地进入了吕进的视线，吕进的生活，甚至他的心灵。然后再还没来得及继续发展什么的时候，吕进毅然地切断这份刚萌芽的情感，把身体给了韩文彬已是自己最大的极限，他不清楚两个男人的爱情能走多远，他没有自信自己能把这份感情撑下去。他不会忘记韩文彬在客厅里沉默地抽着烟的样子，吕进知道他的痛，可自己又何尝不苦呢。那天的诀别以后，一晃一年就过去。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就这样就过了一年。

　　不是说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吗，那么为什么自己夜半梦回之时，那种痛依旧萦绕心头，噬咬着每一寸肌肤，只怕韩文彬将会成为自己永生的梦魇。吕进有时会想起很久以前看的一部电影《蓝宇》，以前确实没多大感觉，可是近来他老是在想蓝宇和陈捍东之间的感情与纠葛，这样的感情是在太深太重，压得人喘不过来。陈捍东真的永远不会忘记蓝宇吗？吕进觉得自己好累，老是在一个怪圈里瞎转。

　　浑浑噩噩的，吕进也不清楚丁力怎么就这样闯进了自己的生活。他和以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大一样，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你能真真切切地感到他对你的关心，他会待在你身边絮絮叨叨，哄着你多吃些东西，即使你恶言恶语地对待他，他也没放在心上。吕进渐渐习惯丁力的存在，他想，他们或许可成为很好的哥儿们。

　　在这段时间里，偶尔有听到韩文彬的消息，即使吕进没想过要打听，可谁叫人家设计的服装那么红火，一举一动总逃不过一些有心人的捕捉。韩文彬的绯闻不少，和男女都有些纠葛，怪不得他说自己是双性恋。才华横溢，相貌出众，一典型的钻石王老五。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倒贴着他上的人还会少吗？心里是闷闷地不舒服，可自己有什么权利置喙韩文彬的事，两个人只上过一次床，自己是一个连床伴也算不上的人。况且是自己先推开了韩文彬，如今在意这些又有何用。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和韩文彬的世界实在差别太大了，两人之间永远存在着一些无法忽视的问题，也算得上是有缘无份吧。

　　和韩雪雯没少联系，但几乎没有提到韩文彬。吕进觉得韩雪雯似乎早就知道他俩的关系，只不过她不说，他就也没必要自报家门，毕竟感情的事不是外人能插得上手的。这会儿找不到韩雪雯了，她带着她的宝贝相机不知跑哪儿采风去了。吕进跟着她去过几次，发觉这人不是一般的强，走上一天还不觉得累，晚上还兴致勃勃地跑到酒吧K酒。她简直就是把酒当水的，吕进心想这女人可真够恐怖的，性格和她成熟艳丽的外表有点不搭。

　　韩雪雯偏爱田园风光和农家生活，总是能找到一些不知名的小山村。能暂时离开喧嚣的城市，吕进是求之不得的，也就被韩雪雯捉去当了几次跑腿。一直以来没什么同性朋友，更不用说异性朋友了，吕进也没想到能和她们相处下去。他知道雨清是个好女孩儿，经常把自己亲手做的糕点饼干什么的带点给吕进。看着她柔柔弱弱的样子，吕进觉得他仿佛多了一个需要呵护的妹妹，待雨清也是格外的好。有时和韩家姐姐约好时，也会见到沈捷，他倒是没什么变。吕进心里奇怪，这两个人明明认识了很久，关系总是暧昧着，又不挑明，真不知道在顾忌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