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路在何方

10、第 10 章

　　头昏昏沉沉的，全身酸软无力，喉咙很干，嗓子嘶哑得发不出声音，吕进大脑一阵阵的刺痛，他无力思考，脑里有几个不甚清晰的片段闪过。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只是一会儿，吕进朦胧间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但不是很真切。接着便有人把他抱起来，不知是谁，但那怀抱很熟悉，以后便陷入了一阵黑暗之中。

　　睁开眼睛，是一阵明晃晃的白，吕进还是觉得难受，他云里雾里的，还不大弄得清状况。他想翻一下身，没想到这一动倒是惊醒了趴在他床边的人。吕进吓了一跳，，没想到会身边还有一个人。

　　“醒了，你发烧了，我把你送来医院，幸好没出什么事情。”

　　盯着韩文彬略显疲倦但仍不损其俊朗的脸庞，吕进心里一动，明白昨夜那人便是韩文彬。迎吕进的注视，韩文彬笑眯眯的：“怎么，现在才发现我长得很帅呀。”

　　吕进的脸不争气的小小红了一下，随即听到韩文彬的笑声，吕进恼怒的瞪了韩文彬一眼，韩文彬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心想这小子还真可爱。

　　原来那天早上韩文彬有些急事必须赶去处理，便匆匆把吕进送回家，也没注意到吕进的身体状况，心里想着晚上再来探望他一下。没想到按了许久门铃都没人来应门，韩文彬直觉不妙，便让管理员开了门，之后便是手忙脚乱的送院等杂事。

　　第一次和同性发生关系，还是被别人压在身下，吕进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体怎会这般孱弱。再在医院挂了一天吊瓶，在医生的准许下，让韩文彬照顾他出院了。

　　身体还是很虚弱，吕进只能吃一些简单的食物。他不敢请假太久，拖着疲累的身体上班去了，还好这时的工作不重，咬咬牙也就过去了。韩文彬这几天经常上吕进家，带着一些清淡的小菜，菜式很简单，但味道很好，看出来人花了很大的心思。韩文彬通常待的时间不长，有时根本是放下东西就走了，看起来忙得紧。吕进也不大熟悉服装设计师的工作，但看韩文彬那样的忙碌，估计也轻松不到哪儿去。

　　每天都看到韩文彬这样来去匆匆，吕进也十分过意不去，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向韩文彬索取什么，他不需要韩文彬如此的照顾，他也要求过韩文彬不要天天到他家窜门。但韩文彬坚持要来，说事情是由他疏忽引起的，他有义务照顾吕进。吕进的脸立刻红了，心想他还真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懒得跟韩文彬多费唇舌，心想他新鲜劲儿一过，便自己会消失，也就几天时间罢了。

　　但一星期过去了，韩文彬没有退缩的姿态，还是那样不温不火的。虽然有人关心自己的感觉很好，但吕进总感觉自己的空间被人一点点得从外部侵入，心里也一点点地漂浮着。他活了这么些时间，还真没有一个人像韩文彬那样让他如此动摇过 。他似乎变得不再是自己了，他的生活似乎在一点点地崩坏，回不到过去了。他是对韩文彬有好感，但他从没想过要成为恋人，相守终生之类。他们的身份差得太远，况且男同性恋在这个社会上根本是不见得光。他的父母也不会同意儿子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吕进料定自己会娶个媳妇儿，赡养父母，和自己的孩子们一起快乐的生活。

　　对待自己应该是理智又残酷的，吕进就是这样的人。他觉察到自己那份异样的心思，也没想过要躲。和韩文彬上床，还被他压在身下，吕进也从没想过后悔什么的。他直觉地意识到像韩文彬那样的人，即使没有恋人，情人和一夜情的对象也不会少到哪里去。他原想和韩文彬之间就当是一场露水姻缘，以后各走各的，谁也不要踏过线，破坏来之不易得平衡，干扰对方的生活。他以为自己和韩文彬之间应该默契的达成这项共识，可韩文彬近来的行为实在令他头痛的紧，看来有必要谈一谈了。

　　二人在客厅静静地端坐着。韩文彬大概也知道吕进的心思，但他不愿就这么让两人成为陌路，他紧紧地看着吕进，仿佛要从他身上刺出一个窟窿，他不想放过吕进哪怕是一个极微小的动作；即使只是一丝微弱的情绪波动，韩文彬也想让自己相信，吕进心里并非没有自己的位置。

　　“韩文彬，你不必这样，感情的事，当断不断，会反受其害。你要的，我给不起。”吕进面上表情一丝不变，可心里沉沉地压着，一口气堵在心口，让他有点难以呼吸。他想过自己会痛，可是他没想到会痛得这般厉害。

　　韩文彬沉默着，烟抽得很凶，一根接一根。似乎是给烟呛的，他总错觉吕进眼里有盈盈泪光。他把最后一根烟熄灭，紧紧地抓住吕进的手，后者刚开始吓了一跳，拼命想要挣脱韩文彬的禁锢，可渐渐发觉越挣扎那双手握得越就紧，仿佛生生要把他的手勒断。吕进也就不再挣扎，让他握着自己的手，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两人如此接触了。

　　享受着这难得的默契，时间在静静地流淌，真想一切就在此时停止转动。

　　深深地看着吕进，韩文彬开口，声音是如此的嘶哑，仿佛受伤的野兽：“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记得找我。”说完，停顿了一下，“还有，你也许不相信，你在我心里占着一个位置”。话已尽，再多的留恋也是枉然，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大衣，徒留一室的烟味，韩文彬走了。

　　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呆呆望着门口的方向，吕进觉得手里似乎还留着那人的温度……阳光慢慢移动着它的脚步，直剩下满室的黑暗，黑暗里有一个人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