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请客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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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生等着等着，实在是抵挡不住沉沉睡意，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睡得浅，察觉到有人贴近，咕哝了一声，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先是看见宿祈安，然后才看见他手里拿着西装外套，看样子，刚给他盖上，他就醒了。
宿祈安起身：“吵醒你了？”
“没有。”
陈念生抱着外套坐起来，打了个哈欠，眼尾泛着泪花：“你怎么工作到这时候。”
竟然已经过了零点。
他把外套递给宿祈安。
宿祈安接过来顺手搭在手臂上，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只有对面大楼的灯光打进来，迎着光线的半侧脸上明明暗暗，让人分辨不清他的神色：“回家睡还是在附近酒店睡？”
陈念生俯身穿好鞋，背上书包：“回家吧，和英非的合同签好了？”
宿祈安同他走出办公室：“嗯。”
陈念生期待着问：“补充协议他们也同意了？”
宿祈安轻声：“同意了。”
陈念生眼神一亮，对这个结果表示非常满意，这下不仅《洛阳君梦》能保住，宿祈安还能额外从周家赚一笔。
又给宿祈安赚钱了。
他走起路来，脚步都轻快许多。
宿祈安用眼角的余光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补充协议加了一条，周越然不再作为《洛阳君梦》项目的负责人，以后来公司里接洽的会换一个人。”
陈念生琥珀色的瞳孔瞬间瞪大，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真的！”
宿祈安不动声色：“嗯。”
陈念生不用想都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问：“你想吃宵夜吗？”
宿祈安看着他：“终于懂点事了。”
陈念生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宿祈安知道他下午是故意对周越然动手的。
只是……他低下头：“他说我妈妈，还有下次，我继续打。”
宿祈安沉声问：“他都说什么了？”
“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你还是别知道了。”
“你怎么认识周越然的？我听人说，你们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之前认识？”宿祈安追问。
这话陈念生无法回答，是啊，现在他应该还不认识周越然。在翔安一楼的大堂内见到周越然时，他就该假装陌生人走过去，周越然没看见更好，又或者被周越然叫住，他装出一脸懵逼。
但他没有。
仇恨让他冲昏头脑，完全没有想到后果……幸亏周越然也是个傻子，换成别人，他很难解释清楚。
陈念生警告自己，还不够冷静，还要更冷静一点。
他打哈哈：“就今天吧，我就站在那里，他就对我动手，哥，你说他是不是疯子？不过疯子怎么能管一个公司呢。他应该是认识我妈吧，不然怎么会骂她呢。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认识我妈？”
他成功地把皮球踢回去。
宿祈安不想逼得太紧，也没有问下去。
“我也不清楚，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宿祈安也确实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问，“夜宵吃什么。”
陈念生道：“回家吃吧，有什么做什么。”
“好。”
停车昏暗空旷，只有寥寥几辆车。
如果不是宿祈安在，打死陈念生都不在这时候过来。
难得没有司机打扰，气氛有些……多了些什么。
宿祈安亲自开车，陈念生不是很喜欢他开车，车速太快，一点也不稳，尤其是夜里路上没什么车，全程都是最高时速，上高架时时速更快。
看得陈念生几次想开口，但看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时，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搭着方向盘的双手沉稳有力，手指修长，不知道原因，只是一双手而已，就已经好看到让人留恋。
我以后开车肯定比他稳，陈念生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斗志。
手机在嗡嗡嗡地震动。
宿祈安头也不转：“接电话。”
陈念生一愣，食指指着自己鼻尖：“我？万一是工作电话呢？不太合适吧。”
宿祈安啧了一声：“让你接你就接，别废话。”
陈念生接了起来，“喂？”
那头传来薛擎的声音：“宿总，行程表更……陈念生？”
“是我。”
“宿总……？”
“他在开车。”陈念生看着宿祈安，一边观察他的脸色一边道，“要不你等会再打过来。”
宿祈安却道：“让他直接说。”
陈念生传话：“宿总让你直接说。”
“……”薛擎道，“那麻烦你告诉宿总，行程表更新后，最近的时间是周五的晚上，谢谢。”
他简直迫不及待挂断电话。
陈念生重复了一遍，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周五晚上，你要请我吃饭。”宿祈安趁等红绿灯的功夫转头看他，“准备好了吗？”
陈念生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嘟哝：“有什么好准备的，不就是吃顿饭吗。”
·
第二天，昨天晚上熬夜的陈念生趴在办公桌上睡午觉。
宿祈安开会去了，整间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
蓦地，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陈念生懒洋洋地拿过来一看，是段吴的消息：
【师弟！我给你闯祸了！】
【对不起！】
陈念生：【怎么了？方便说吗？】
段吴：【就是我把歌传到网上……网友……】
陈念生：【你在哪里，这事当面说给我听。】
段吴：【学校。】
陈念生：【咖啡馆等我。】
陈念生给宿祈安发消息说去见同学，背着书包就直奔学校。
今天天气炎热，咖啡馆冷气十足，挤满了学生，到处都是甜品的香甜。
段吴一看见他，紧张不已，握着奶茶杯的手都在抖。
他等陈念生坐下，忙把笔记本电脑转向他：“这是我的微博，才几百个粉，大部分还都是僵尸粉。我实在没想到会有人看……”
简单来说，这个没有人看的微博是段吴发表自己自作自弹的小号，用来分享一些创作日常，不懂行的人根本看不懂，懂行的人一眼就明白。
他当然不会分享给何晖焰写的曲子，都是其中一些用不到的片段，以及没有成型就被抛弃的曲子。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视屏中不小心拍到的乐谱。
先是一个乐团的女歌手，然后叫来了乐团其他成员，又叫来更多的音乐人，然后扩散到全网。
全网都看见这些乐谱了。
陈念生知道段吴在担心什么，这是给何晖焰写的曲子，被暴露了自己倒霉不要紧，也会连累身为雇主的自己。
陈念生阖上笔记本电脑：“我当是什么事，不要紧。”
段吴则满脸通红，就差一时嘴快把自己给人写歌的事说出去了：“可是这样……你不明白，我唱别人的歌被人知道了，这不是版权的问题……”
被何晖焰发现，他简直完了。
“这才几个人猜测，有谁会知道。”陈念生慢悠悠地说，“师兄，不如等成千上万人来你微博下讨论再跟我说。”
这不就是段吴翻身的前兆吗？
从现在开始，发现真相的网友会越来越多，这件事的影响也会越来越广，直到何晖焰的粉丝奋战失败，直到热搜第一……
现在正是开始发酵的时候。
也是陈念生期待的，离那天越来越近了。
段吴忧心忡忡：“师弟你不懂……”
陈念生摆摆手：“无所谓，师兄你不要管了，就算猜测的人再多也影响不了我。实话实说，其实Demo已经用完了，回头我去公司销毁，师兄总该放心了吧。”
这句话当然是假的，Demo还在他书包里放着。
陈念生站起来：“师兄放宽心，不会有什么事，这段时间，师兄该吃吃该喝喝，修身养性最要紧。”
段吴：“？”
小师弟怎么尽说这种他听不懂的话。
陈念生点了一堆吃的让服务员打包给他，结完账后，离开咖啡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无比轻松。
·
合同和补充协议签订后，接下来几天，《洛阳君梦》开始正式宣传。
公司内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宿祈安这个总裁也经常见不到人影，到处寒暄应酬，和重量级的网站、头部新闻媒体打招呼。
陈念生继续打杂。
打杂是其次，偷听消息才重要。
忙碌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
下周一，《洛阳君梦》的广告就将上线各大网络媒体，这时候更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宣传部的还在审阅各种宣传素材，游戏设计部的也在忙着查BUG。
公司上下，人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而这天是周五，是陈念生用实习工资请宿祈安吃饭的日子。
陈念生知道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总裁的口味，找了家环境和私密性都很好的私房菜馆，口味地道，价格也能说得过去，至少他不用破产。
“不差吧？”
以陈念生的经济条件，这家菜馆已经是他能请得起的最好的之一，但在宿祈安面前，他也只敢用这几个字形容。
宿祈安点头：“是不错，怎么找到的？”
陈念生：“……”上辈子在附近打工。
他反应迅速：“有同学在这里请吃饭。”
宿祈安果然没再问什么。
包厢以“竹”命名。
竹帘放下来，看不见外面。
扫码点单，宿祈安没有动手，只对陈念生摆摆手，示意你来。
两个人都能吃，这家菜量属于一般水平，陈念生点了一堆。
服务员走进来倒茶，公式化地笑问：“两位帅哥有什么忌口的吗？葱？辣？香菜？”
陈念生：“不要葱不要辣……”
宿祈安：“……不要葱要辣。”
陈念生一愣。
宿祈安挑眉：“不对？你在外面吃饭的时候，筷子往哪儿伸的？”
陈念生羞愧地低下头，他吃辣，宿祈安不吃，于是从一开始他做饭就没有放过辣椒，只是没想到宿祈安眼睛这么毒，连这都看见了。
他嘴硬：“……也不是很爱吃。”
他这样子，正好看不见宿祈安看他的眼神，平静淡漠。
宿祈安想，自从和陈念生重逢后，这小子总是迁就他，不像个叛逆期的孩子。
像是有什么亏欠他。
事实上，宿祈安从未觉得他亏欠自己，相反的是，是自己亏欠他太多。
薛擎去调查陈念生和他父母，当然也问过陈念生就读的高中，他才知道，原来安阿姨去世之后，亲戚都不愿照顾他，除非他分出赔偿金。
但他谁都没有找，背起书包，渡过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两年。
当年，我再耐心些，跟他解释清楚就好了。
宿祈安又一次后悔，明明是自己亏欠的他。
这家店没有预制菜，每一道菜都是厨师现做，上菜要慢一些，半个小时后，菜才上齐。
陈念生吃了没几口，手机屏幕亮了，他发现竟然是学校发的邮件？现在还有人用邮箱发消息？学校也会发邮件？
他点开，是一封住宿用品需求申请表，大意是如果需要学校统一采购床垫被褥等比较大件的生活用品，填写相关信息，转发到学校邮箱即可。
陈念生上辈子从未在大学校园里好好度过一天，两辈子都对大学生活无比渴望，他赶紧放下筷子填写。
见他吃了几口玩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坏毛病，宿祈安不惯着他，咳了咳。
陈念生头也不抬地解释：“学校发的邮件，关于住宿生统一采买床垫什么的，我想现在填好，免得过几天给忘了。”
宿祈安眼神一暗，意识到什么：“你要住校？”
陈念生说：“大学生都要住宿，你不知道？我住宿费都交过了。”
“什么时候开学？”
“……九月一号。”
陈念生不懂宿祈安为什么要问这种显而易见地问题。
宿祈安理所当然地说：“住校可以，那让司机跟着你，周末两天要回来，周一到周五至少三天回家睡。”
这事什么奇怪要求，陈念生这辈子都没听说过，按他所说，一直至少五天都要回去，那还不如不住校了。
陈念生看着他，目光清澈，犹豫了半天才开口了：“其实我可以一直住校的，周六周末也没必要回去，等节假日再回去打扰你。我是说，我一开始是因为在家门口被袭击才搬到过来的，现在过去那么多天，我又住在学校，不管是谁，都不敢在学校里动手。”
“所以这下连周末也不想回来了？”宿祈安幽幽地看着他。
陈念生下定决心，果断一点头。
他虽然还需要宿祈安的庇护，但他确实已经打扰宿祈安太久，就算要庇护，也没必要吃穿住行都依赖他。
陈念生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差，他轻声道：“你看，你不是在工作就是跟我在一起，都没时间社交了。”
宿祈安不动声色地反问：“社交？和谁社交？我只有你一个弟弟，难道找属下？薛擎？徐主管？你看他们会不会被吓死。”
他咄咄逼人的眼神，仿佛能把人看穿。
“好像会。”陈念生有点怕，“你要不去相个亲？应该有很多人给你介绍吧。”
他惊恐地发现，当他说完这番话后，宿祈安好像……生气了。
真的，不是像纸老虎吓唬他的那种。
也不是那种肉眼可见的生气，而是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低气压。
“叮！——”
“叮！——”
陈念生和宿祈安的手机几乎同时收到消息。
僵硬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陈念生重重松了口气，拿起手机，是段吴的消息：
【师弟！我完了！我该怎么办！】
【我突然发现我多了十几万的粉丝，所有人都在讨论……那些歌。】
【他们说我写歌的时间比何晖焰的早，还有一些片段……】
【网上都在讨论这件事，我不该给你惹麻烦。】
宿祈安则看了一眼消息，拨了电话回去：“说。”
薛擎语气很急：“为《洛阳君梦》写主题曲和配乐的何晖焰被人爆料雇佣写手，不少歌都不是他的原创，现在网上清一色都是他的负面新闻，连之前他用翔安炒作的内容也被扒出来……关键是大家都在为代写的人鸣不平，不少网友更是发现何晖焰给《洛阳君梦》写的歌曲也是找人代写，开始抵制了！”
下周一的宣传，周五歌手曝光代写，换成谁不得两眼一黑，晕过去。
但宿祈安没有，他的脸色毫无变化，连衣角都不动分毫，镇定得仿佛上天眷顾的俊美雕塑。
他冷静地问：“现在公司里是什么情况？”
薛擎说：“一个是以林总为首，坚持继续《洛阳君梦》宣传和上架。因为这次热度来得太突然，内容太匪夷所思，极大可能是何晖焰的对手在买黑料黑他，或是我们的对手在黑我们。”
宿祈安嘲笑：“他也太看得起何晖焰，太看不起我们了。”
就算是《洛阳君梦》的对手，用这种手段也是不痛不痒，只要是子虚乌有的污蔑，都没有任何用。如果是针对何晖焰的抹黑，谁不知道他和翔安的合作，抹黑他就是抹黑翔安，敢得罪翔安，嫌自己命太短了吗。
翔安在业内是出了名的记仇，谁敢惹，不惜代价逼对方跪地求饶。
薛擎继续说：“宿总，还有另一个意见，暂停上架，撤下所有宣传，等热点结束，或是谁是第一作者版权之类的事有结果了，再继续。”
“这是生怕网友不知道《洛阳君梦》是和何晖焰合作，因为他才耽搁。”宿祈安嗤笑，“一群没用的家伙。”
“是的，宿总，很抱歉打扰你，现在公司里争执不休，恐怕你要尽快回来处理。”
宿祈安打电话的时候，陈念生安安静静地听着，盯着他，双手捧着脸，杏眼不停地眨着，既期待，又兴奋。
“英非出事，连累《洛阳君梦》。暂时吃不了了，下次我请你。”宿祈安站起来，问，“我要回公司，你呢？”
他怀疑，如果现在让陈念生回家，陈念生一定会黏着他，黏得死死的。
果然，陈念生说：“我跟你一起回公司，陪你加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