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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阴书(七) ...

  •   做了三天道场,高家的亲戚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始终不见高家小儿子一家的身影,亲戚们早已议论纷纷。无论是出于嫉妒还是真心谴责,都说高仁德有了钱连父母都不认了,胡奶奶去世这么大的事都没回来看一眼,当真是狼心狗肺。也说了不少高仁海和高仁德读书创业的事,把两人从各个方面对比一番。
      当然,这些都是曲凤回来讲的。曲凤是个热心肠的人,又很有正义感,对高仁德的做法相当气愤,就连吃饭的时候都不忘数落一番。
      高仁海一家人除了必要情况,一般都呆在家里,苍橘也没办法见到他们。
      考虑到刘昱旸见鬼的特性,苍橘又不敢贸然上三楼去查看情况。高爷爷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过,但是那个鬼的气息越来越浓,一直盘旋在三楼,宛如伺机而动的猎人,猎物自然是高家几人。
      高爷爷和胡奶奶当了一辈子的教师,为人和善,在幸福小区又住了几十年,从未听说他们和谁争吵过,遑论结怨。这只鬼生前与他们家又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置高家人于死地。
      “哥,你在思考什么?这题很难吗?”
      “倒不是。我想去高爷爷家看看。”
      “什么?”刘昱旸拔高声音,那里可是设了灵堂呀,有披麻戴孝的高家人,还有冰棺里的胡奶奶。她去世前的样子已经够惊悚了,死后岂不是更吓人,刘昱旸嘶了几声,仿佛看到了躺在冰棺里,双手交叠在胸前,穿着寿衣的胡奶奶,猛然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啊,好吓人。”
      苍橘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什么好吓人?”
      “哥,胡奶奶会不会也变成鬼?”
      “废话,死了肯定是鬼。”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像高爷爷一样?”
      “应该不会,高爷爷是无主游鬼,胡奶奶有灵位的,不会的吧。”苍橘不确定的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高爷爷死的时候也是做了道场,入了土葬,也设了立灵位的,怎么会变成无主游鬼的。
      “哥,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很不确定?”
      苍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不确定。”
      “哥。你这。”有点坑。后面一句话自动消失在嘴里,且不说苍橘是他崇拜的偶像,就冲他是冥王大人未来夫人的头衔,他也不敢说实话。
      在苍橘的监督下,刘昱旸终于又开始做习题了。
      烈日炎炎下,不知道那两只鬼躲在什么地方。外面的阳光太刺眼,每一缕都带着让人承受不起的热情,穿透青砖隐于暗处,冒着烟的热气才有所衰减。只是,阳光普照下,真的有完全阴暗且不受影响的地方吗。
      当热气逐渐消退之时,夜幕也接踵而至。道场已经做完了,就等着第二日一大早将棺木送回乡下安葬。
      苍橘和刘昱旸吃过晚饭,跑到小区散步。胡奶奶的道场做完了,散步的人也多了,小孩子在沙地撒欢起来,一切又恢复如常。
      刘昱旸初显见鬼的体质,对鬼和人的分辨混沌不明,因此对周围的人特别敏感,若是在小区看到不认识的人,就会下意识的拉住苍橘的衣服,对其怀疑一番。
      曾经的苍橘也有过这种经历,当时年幼,分不清人和鬼的区别,毕竟不是所有的鬼都呈现出恐怖的样子,很多鬼和生前是一样的。苍橘总是把他们和人混在一起,也因此被其他小朋友排斥。长大后,心里因困于儿时的经历,对同学都下意识的保持距离,在学校也有几个好朋友,只是并非深交的程度。在大多数同学眼中,自己是异类,甚至是恶心的。
      总有一些人嘴上说着敬畏鬼神,想亲自验证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鬼的存在。当知道苍橘可以见鬼后,最初会热情高涨的找他讲故事,接着对其怀疑,最后会找各种理由疏远他,甚至在背后说三道四。这些对苍橘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从小到大,他很庆幸有爷爷的疼爱,术修温柔的陪伴,也有杨争的守护。也许,以后还有刘昱旸的同行。
      绕过沙地,两人习惯性的抬头看向三楼,阳台是黑暗的,之前临时加的大灯泡也拆走了,窗帘紧闭,有暗淡的光亮透出来。
      这三天晚上平静得过头了,刘昱旸的精神难得放松下来,两人绕着小区边走边聊,快九点了才各自回家。
      约莫凌晨一点钟,苍橘被屋外不同寻常的声音吵醒了。打开灯,空调还在呼呼的输送着凉风,但是,屋子里还有一股完全不是来自机械的凉气,苍橘倒吸一口凉气,这分明是鬼身上散发的阴气。竟然能渗透设下法术的房间,这鬼的戾气得有多重。
      这并不是最主要的,玻璃窗户咚咚作响,像巨大炮声后引起的响动,又像有人在急速拍打。
      窗帘安静的垂着,在灯光下投下一条阴影,苍橘确定睡觉前窗户是锁好了的。在这种响动下,真担心玻璃会碎开,外面的东西立刻蜂拥而入撕碎自己。
      苍橘屏住呼吸,穿了件外套,轻手轻脚的靠近窗户,突然,外面的声响消失了。手拉住两片窗帘,深呼吸一口气,想拉开看看情况,又怕看到更恐怖的东西,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声音再次响起,实实在在的像某人急切的拍打着玻璃,苍橘吓得心都颤了一下,往后连退几步,手仍是拉着窗帘,紧张得大气不敢喘一口,试图透过厚重的窗帘看到外面的情况。
      接着,其他房间的窗户都发出巨大的响动。一时之间,疯狂的拍打声扰得人的心跳都不敢重了。每一扇窗户似乎都有一个人在拍,拍的节奏是错开的,导致拍打声时轻时重的连绵不断。
      他们似乎迫切的想要冲进来,苍橘不堪其扰,又躲回被窝捂住耳朵。
      不多时,声响又停止了。苍橘在被窝里等了约有十分钟,都没有动静,又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了。反正有术修的法术保护,他们是不可能进来的。
      心还没完全放回肚子里,外面的声音一起响起,拍打的声音更甚之前,每一下都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像极了欲挣脱牢笼的急切。随之而来的是非常刺耳的尖叫。那些声音各不相同,但是每一道声音都特别好分辨,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分别独立的声线交缠在一起,震得苍橘头痛欲裂。
      终于体会到鬼哭狼嚎是什么阵势了。苍橘死死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他们的声音太大了,快要刺破耳膜了。鬼叫声和人叫声是不同的,这种游鬼,生前多数都是有怨恨,事后又无灵位,怨恨之气不断积淀,到最后,他们只懂恨,非但不讲道理,也很容易被利用。
      只是,怨气越重的鬼,越难驾驭。曾听术修提起过,古时有个道士想利用十个怨气极重的鬼炼成法器,意图以恶制恶。然而在集齐十个恶鬼后,让他们互相残杀吞噬,最后胜出那只鬼几乎成了妖鬼的存在,他的怨气和力量不可小觑。道士深知凭自己的能力无法驾驭他,只得自刎,泄了自己的魂魄,以免被恶鬼吞噬,当真永世不得超生。
      恶鬼诞生后,肆意作乱,不仅继续为祸人间,甚至想以鬼养妖,妄图变得更加强大,得到身体重回人间。在诸多道士命丧他手后,最终伏诛于苍家天师手中。
      念着苍家祖先的强大,不可避免的想起自己低微的灵力,苍橘陷入自我厌弃的沮丧之中,无暇顾及外面的声音。
      但是,声音并不会因为苍橘刻意忽略而消失。现在,他们不仅是拍窗,尖叫,甚至开始哭了。哭得一抽一抽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还夹杂着几声不甘的暴怒。
      听久了也就习惯了,苍橘也没有那么害怕,就是声音大得脑子都是乱糟糟的,脑仁一阵一阵发疼。
      掀开被子,一股冰冷的鬼气直往床上蹿,苍橘蹦跳起来,拿过遥控器,又开了暖风。苦笑道:“若是一直这样,这个夏天可就凉爽了。”
      苍橘又翻出一双羊绒袜子套上,换上一件厚的外套,下了床走到床边,鼓起勇气想打开窗帘,这扇窗户拍打的力度很重,应该是只成年的鬼,不敢想象窗外是怎样的光景,苍橘再三犹豫,都没打开窗帘。
      这套房子,一共有五扇窗户,客厅的是落地窗,每一处都有鬼在拍打,岂不是有五只鬼?到目前为止,只见过三只鬼,另外两只又是谁?尚且还不知这三只鬼是不是在这里。苍橘觉得头都快炸了,心情烦躁,竟盖过了害怕。
      咻的拉开窗户,立马又关上。蹲在地上,冷汗直流。刚刚看到的分明只有两只惨白手臂在拍打窗户,看得到窗外路灯明亮,树荫绰绰,却看不到那只鬼的正身。匆匆一瞥,也只能猜测那是女人的手臂,纤细修长正悬空拍窗。太恐怖了,心咚咚的跳得厉害,苍橘摁住胸口,大口喘着气,这些鬼胆子也太肥了,明明有术修的气息在,竟妄图登堂入室。莫非真的有天大的冤屈要诉求?
      其余声响之处,无需确认也知道情况不会比这里好。苍橘也没勇气一一确认。
      电话声突然响起,苍橘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反应过来后,扑到床上,一看是刘昱旸打的,立刻紧张起来,“哥。”电话那头,刘昱旸明显极力克制住哭声。
      “出什么事了?”
      “有鬼在拍窗,好恐怖,他们。他们。”刘昱旸哇的哭出声来,太恐怖了,好多鬼,死状各异,无一例外都惊悚得让人恨不得立刻昏厥,也好过清醒的受罪。
      “别急,我马上过来,千万别开窗,等我。”
      “哥。”刘昱旸哽咽一声,吸了吸鼻子道:“哥,你小心点。”
      “放心。”
      挂了电话,苍橘紧紧拽着手机,长长的吐了口气,不断安抚因恐惧而慌乱的心,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同时又很担忧刘昱旸的情况。最后,心跳太重,胸腔都犯疼,没有多余时间彻底消除心中的恐惧,只得硬着头皮冲出去。
      刘昱旸家没有法术防护,很怕那些鬼硬闯进去。
      打开门,握住门把手,苍橘闭着眼深呼吸一口,随着门嘭的一声关闭,路灯也瞬间亮了起来,本该明亮的光,此刻微弱得犹如巨大的黑暗中,一根快要熄灭的火柴正做着最后的挣扎。
      苍橘不敢四处张望,盯着脚下,专心的往下面跑。
      不知从何时起,有灰黑色的烟气缠绕在脚的四周,它似乎忌惮着手链的力量,同时又很喜欢自己身上特殊的气息。苍橘知道,这灰黑色的烟气来自那张嘴。烟气越来越浓,从脚踝处慢慢攀爬而上,前方的路仿佛没有尽头般,不知道是第几次转过楼梯的转角,苍橘扶着扶手停下来歇口气,明摆着遇到了鬼打墙。
      久等不到苍橘的刘昱旸又打来电话,“哥,你怎么还没到?”
      苍橘叹了口气,意外的镇定自若,“我遇到鬼打墙了。”
      “哥。”刘昱旸哭丧着拖着长长的尾音。
      透过电话,苍橘能清晰听到那边鬼拍打窗户的声音,还有鬼叫声,刘昱旸害怕到呼吸紧张也能听得清楚。苍橘更心急了,这鬼不想让自己过去,莫非在忌惮自己?或者说,自己去了会破坏他的好事?一旦假设提出,苍橘就有了动力,对鬼的恐惧也减少了。
      他抬起头,准备直面那只暗中作怪的鬼。“不用担心,曲阿姨呢?”
      “我妈在睡觉,完全听不到声音。”
      “这是好事,你别慌,稳住心神,我很快就到了。”
      “我等你。”
      三个字,就是对苍橘的全部信任。
      挂了电话,苍橘一步一步坚定的往下走去,这是二楼,到一楼只需要走下两跑楼梯。灰黑色的烟在苍橘身边环绕,却不敢靠近。
      已经走完两跑楼梯,苍橘站立不动,若是平常,这里对着的应该是听风楼的大门,但是,现在非平常,这里依旧是二楼的走廊。
      来来回回已经六次了,苍橘心烦气躁多于对未知鬼的惧意。他干脆来到走廊,扶着栏杆欣赏一下美丽的夜景。门卫大叔正坐着打瞌睡,四周有虫鸣声,树尖隐于夜色中,望上去,很容易被黑夜蛊惑,产生不好的幻想。
      苍橘只望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看着靠近幸福小区大门的那棵榕树,叶子在路灯下黑的不完全,昏暗的影子投在地上,在夏天的夜里显得孤寂燥热。
      周围突然就静了下来,灰黑色的烟气不再流动,甚至有慢慢消散的迹象。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阴寒之气快速裹缠住苍橘,无一例外,都近不了他的身。
      鬼哭声由远及近的再次响起,齐齐涌向苍橘,走廊上的灯光也被切断了,黑黢黢一片。靠着月亮微弱的光亮,苍橘一开始被烟气迷蒙了双眼,并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围在身边。烟气逐渐消失,眼前明朗的一切吓得苍橘双腿瞬间发软。
      他看到了,那是四张大小不一的嘴,唇色或惨白,或带着老红色,就像血干涸的颜色。他们快速的开合,似乎在向苍橘说着什么,那些嘴不停的变化位置,一直在说,一直在说。声音混在一起,也不似人声,苍橘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听不清任何一股声音。
      他们似乎很焦急,迫切的要传达些什么。苍橘很茫然,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四张嘴,能不害怕吗。
      苍橘觉得头晕目眩,脑子嗡嗡作响,不胜其烦。幸好,这些嘴没有那张吃人的嘴恐怖。
      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苍橘又往楼下走,那些嘴仍是围着苍橘不肯离去,他们紧跟着苍橘,将他包围其中,并没有停下他们自顾自的倾述。
      苍橘索性捂住耳朵靠着栏杆一步一步数着往下走。也许是鬼的倾述得不到回应,他们开始焦躁发怒,阴寒之气越发浓重,饶是苍橘已经换了厚外套和袜子,仍是冷得打寒颤。
      不多时,呼出的气变成了一团团白色。又试过三次,还是被困在其中,苍橘决定坐下来休息一会,他并不确定到底是那只鬼将他困在这里,又是为什么?
      “吵死了。你们能不能安静些。死都死了,还不让人安生。”苍橘有气无力的说道,好想叫术修帮忙呀,想着不能给他添麻烦,还是算了。
      那四只鬼竟听话的停止吵闹,苍橘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高爷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苍橘吓得往后一仰,下意识的抓住扶手才免于摔倒在地。原本以为那几只鬼是听了自己的话才安静,没想到是因为高爷爷的到来。看来,这几只鬼对高爷爷敬畏得很。
      高爷爷目眦尽裂,望着苍橘伸出双手,势要掐上他的脖子。苍橘见状,腿软的往后退去。更糟糕的是,那四张嘴的本体慢慢显现,根本就是四肢错乱,仿佛弄坏又随意组装的人偶。右手臂的地方斜插着左脚。他们个个衣服破烂不堪,无论是衣服的切口或者身体的伤口,都很凌乱,由此可以想象,他们生前遭遇了怎样残忍的对待。
      他们脸上的伤口纵横交错,血珠慢慢渗出,接着其他伤口处也开始流血。很快,血流一地,几只鬼的血成圈状向苍橘围去。浓烈的血腥味让苍橘频频作呕,捂住口鼻也无济于事。呼进一口气,从口腔一直冰到胃部,并以此向身体各处扩散。血夸张的哗哗的往下流,能清晰听到水流声,很响,很恶心。
      血无法触及身体,这是苍橘唯一庆幸的。
      苍橘强忍住恶心感,死死捂住口鼻。腿更是软得难受,那种被鬼包围却无力自保的沮丧感,似乎全部都汇聚在双腿上,堆积成了难以言喻的痛苦。苍橘几乎要哭出来了,为什么他会遭遇这些,为什么他们说的自己听不懂,为什么他们要选择自己。
      呕,苍橘白着脸,接连吐得快虚脱了。
      高爷爷在笑,笑得阴险诡异,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心情甚好的欣赏着苍橘的狼狈与痛苦。
      看久了真的就能适应了,苍橘打量了四只鬼,有一个是小孩,约莫五六岁,其余的连性别都难以辨别。
      苍橘一顿,这小孩莫非就是那晚看到的那个?
      高爷爷向前一步,弯着腰看着苍橘,他的背后又出现了那个黑红相间的巨大漩涡,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焦躁,嘴巴很不自然的张开,极慢的说出两个字,“救人。”
      这是苍橘第一次听到高爷爷说话,一时兴奋问道:“救谁?孙阿姨一家人?”
      高爷爷的五官立刻像漩涡似的扭曲,想再说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嘴巴旋转着消失。
      他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四肢啪的一声被扯飞出去,血噗呲的往外溅。与此同时,四只鬼的四肢又变化了位置,甚至互相交换了手脚和身子,哭叫声尖锐响起。
      “啊。”苍橘惊吓过度大叫起来,随即想起最近学习的驱鬼道术,以强烈的愿望作为力量,默念出道语后,四只鬼惊恐的消失了。
      来不及庆幸自己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就赶紧往听雨楼跑去。
      鬼打墙莫名奇妙的被破解了,苍橘再没有阻碍,敲了门,刘昱旸再三确认来人是苍橘后,才迅速打开门,又锁上。
      刘昱旸一把抱紧苍橘,忍住哭声,苍橘拍拍他的背,把他拉入房间,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苍橘遇到的事刘昱旸也遇到了,只是,刘昱旸家并没有法术保护,那些鬼却没有闯进来,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苍橘遇到鬼打墙时候,那些鬼没再拍打刘昱旸的窗户。那张嘴的本体竟然直直的挂在刘昱旸的窗户外,刘昱旸仅仅是从窗帘的缝隙看出去,就被吓得半死,在地上瘫坐许久,才找回些力气躲在角落,祈祷苍橘早点到来。
      在苍橘耐心安抚下,刘昱旸才平静下来,小声啜泣道:“哥,那个鬼绝对是那张嘴的本体。”
      “你看清他的样子没。”
      “我就是匆匆看了一眼。他吊在半空中,嘴巴特别红,嘴角还有血。脸色惨白,笑得太渗人了。吓死我了,他为什么找上我呀。”
      也许他不是特意找刘昱旸的,而是想通过刘昱旸来警告自己,别多管闲事。高爷爷也说了救人,两者联系起来,很容易想通。那个鬼想害高家人,高爷爷是来求助的。那另外四只鬼又是谁?莫非是至今没有回来的高仁德一家人?他们已经遇难了吗?
      思及此,苍橘心中一顿,必须去高家确认。但是看着刘昱旸吓成这副模样,也不忍心放他一个人,只得第二天去看看情况。
      刘昱旸留苍橘过夜,慑于冥王大人的威严,主动提出打地铺,苍橘不明所以,以为他觉得地上凉快,也没管他,径直脱了外套和厚袜子睡觉了。
      见苍橘睡着了,刘昱旸也抱着枕头入睡,本想问苍橘为什么穿得那么厚,终是没问。
      受惊过度的刘昱旸竟睡不着了,起身想看看苍橘盖好空调被没,就看到他手链上散发着微弱的光,须臾之间,术修出现在苍橘身边,他淡淡的看着刘昱旸,依旧是冷着脸,刘昱旸却知道他生气了。眼下这个情况,该怎么解释呀。
      刘昱旸哭丧着脸,双腿一软,跪在床边,欲哭无泪道:“冥王大人明察呀,我只是看看苍哥有没有盖好被子,开着空调,我怕他凉了肚子。”
      术修没有说话,轻柔的抱起苍橘,温柔的凝视着他的面容,苍橘动了动身子,继续睡觉。
      刘昱旸屏住呼吸不敢妄动分毫,他们太有爱了吧。
      “你不必再叫啊橘过来,我施了法术,鬼怪不得入内。你大可安心。”
      “多谢冥王大人。”刘昱旸感动得热泪盈眶,就差匍匐在地给术修磕几个头了。欸,不对,冥王大人分明是责怪自己大晚上还给苍橘添麻烦,这绝对是变相的警告。刘昱旸垂着头,瑟瑟发抖。
      在术修看来,俨然是一副恭送他离开的姿势。
      术修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对于苍橘的变化,他深有感知。他的灵力在变强,或者,他的灵力在复苏。
      关于苍橘的变化,术修暂时以为是他沾染了自己太多气息,导致产生了他灵力变强的错觉。也许,他不过是借助了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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