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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改命(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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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橘将周素英的事给术修说了一遍,也提出了两个怀疑,第一,周素英的女儿冯茉于一年前死亡,尸体被弃于换身塔。第二,周素英对曲凤的好另有目的,但尚不明确。
对于苍橘的分析,术修看到更多的是他的成长。从灵力突现,到捉到邝惟清后,他在天师界引起巨大的轰动,经历了很多次凶险,虽然以前不会莽撞行事,却少了对事情的深度剖析。如今,他逐渐趋于成熟稳重,这一路走来,心疼多于欣慰。
拦住苍橘,亲吻他的鼻尖,随即含住他的嘴唇,软软的触感混着彼此温热的呼吸,急切而热烈。
他的啊橘,长大了。
一吻终了,苍橘红着脸颊搂着术修的脖颈,亲昵的用嘴蹭了蹭他耳垂下的皮肤,感受到术修身体的变化,笑得像只屋顶晒太阳的猫咪,慵懒而惬意,还对自己的刻意捉弄毫不在意。他的感情就是如此坦荡自然,对喜欢的人,毫不扭捏,从不私藏。
术修贴着他的嘴唇,笑得肆意,轻声说道:“淘气。”
这两日厮混得有些乱了方寸,术修不欲再折腾苍橘,把他抱到床上,本意是让他好好睡觉,苍橘却来了精神,跨坐在术修身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眼里亮晶晶的,笑问道:“你还没对我的结论发表意见。”
术修坐靠在床头,由着苍橘胡闹,双手握住他的腰,微微仰着头说道:“冯茉的确于一年前死了,死因可以归结于人为。至于第二条,我和你的想法一致,周素英的确不怀好意。”
“冯茉怎么死的?”苍橘被勾起了极大的好奇心。
“放学后淹死在池塘里。”
苍橘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淹死在池塘里,淹死?一年前她还在上幼儿园,需要家长接送,那么小的孩子,家长肯定会好生看护,怎会淹死?
况且冯茉还有个哥哥,排除了冯家的人为了要儿子故意害死她。但是,术修说了是人为,谁会和周素英家有这么大的仇恨,非得弄死一个小孩子?难道是冯茉的哥哥冯昭宁惹出什么乱子,被那家人报复?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报复一个小孩吧。
正努力思考着其他可能性,苍橘立刻就想起刘昱旸提起过周素英的公婆,以及一年前后的态度转变。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苍橘急于求证,“周姨的公婆是不是也死了,而且死于冯茉之后?”
术修笑着称赞道:“啊橘真聪明。”
“他们为什么要害冯茉?”苍橘无法理解。
“不知。”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尤其是周素英的态度变化。
“我有个大致的猜测。周素英的公婆因为某种原因害死了冯茉,导致她的性格大变。从前经常和干妈联系,聊些女人感兴趣的话题。由于冯茉去世,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向干妈隐瞒了这个事情,还和两人共同的好友提前统一了说辞。一年后,周素英的公婆死亡,她才得以舒缓心中的那口恶气,仍继续向干妈隐瞒了冯茉的死。”苍橘越分析,越觉得事情的真相让人心惊,“我猜,周素英害死了她的公婆。”
“的确如此。”
“她肯定是为了替女儿报仇。”
苍橘的分析并不全面,他笃定周素英的公婆害死了冯茉,所以,周素英才会报仇。他却忽略了一点,术修觉得有必要提点一下,“我只说冯茉的死可以算人为,可没笃定,所以你的分析并不严谨。”
苍橘一听,的确是这么回事,他乖乖听讲的模样惹得术修怜爱不已,啄了他的嘴唇,看向他清澈的眸子里,“也许,冯茉并不是周素英的公婆害死的,但是,周素英偏执的将死归结在他们头上,长期郁结在心,才起了杀心?”
“说得有道理,我的确漏想了这个可能。”随即狡黠一笑,问道:“哪个是真相?”
术修可不上这个当,“这得你去挖掘了。”
“那好吧,我明天回幸福小区看干妈,顺便去医院找谢安乐。”
“好。”术修握住苍橘的腰,往上移动,翻身将他放到床上,“可以睡觉了,已经很晚了。”
“订票的事交给你了,我好困,得先睡觉了。”说着裹了薄被搂着术修的腰闭上了眼睛,嘴角上扬,哪里有睡意。
心知他在耍赖,术修也只愿遂了他的意,说了句晚安,便帮他定了一张上午10点20的票。
和术修分别不过一个小时,苍橘又开始想念他了。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闪过,苍橘的脑子里尽是零星的记忆片段,真假谢安乐,询问预产期的老婆子,失去孩子的准妈妈,幸福小区里喜欢滑扶手的小鬼,会吞噬同类的小鬼,还是个女孩,郑秀母子三人,跟着张良佥出走的丫丫。都是彼此没有联系的信息。就算翻来覆去的想几遍都是没有新的收获,可是又忍不住一样样捡起来在回忆里搜索。
如此反复消磨着精力,饶是年轻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苍橘撑着下巴靠在车窗上,百无聊赖的放空思绪。突然想起答应了张良佥的请客,竟然忘记了,连忙打了个电话给张楠说明情况。
不成想,张良佥的老家就在浦梁县,也就是苍橘从小生活的地方。
苍橘不免多问了几句,张楠透露前段时间,张良佥被噩梦困扰,还回过老家一趟,就在浦梁的人民医院挂了心理科和睡眠科。
人民医院,这也太巧了吧。对周素英恶作剧的小鬼,也是谢安乐口中讨厌的小鬼。她说过,不认识那个小鬼,医院最近也没有死过小孩。当时自己并没有在意,医院本就属于阴气和怨气较重的地方,有怨气的鬼最喜欢待在医院,他们可以寻找机会吞噬同类,以提高灵力。虽然这种办法在凡人看来是很下作的,但是,鬼可不讲正大光明这一套,他们的修行原则就是毫无底线,毫无原则。
好像有什么线索即将浮出水面,又模糊得抓不住,苍橘心焦火热的,试了几次重新理顺,都失败了。
张楠见电话对面沉默了许久,提高声音喊了苍橘一嗓子,灵感突然出现,苍橘一时心喜,说了句回见就挂断了电话。
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深呼吸几口,慢慢平静下来,思路逐渐清晰。
他目前能想到的就是,丫丫跟着张良佥到了浦梁县的人民医院,她也是捉弄周素英的那个小鬼。她死于亲人之手,尽管年纪较小,日积月累还是懂得了恨,由恨生怨,完全可以解释得通。
到了车站,苍橘打了电话给曲凤,得知她下午两点要去医院做产检,只说让她路上小心点,却闭口不谈已经回来的事。
由于事情有了一些清晰的进展,苍橘心情很好。选了一家新开的面馆,吃了一碗牛肉面,味道中规中矩,不如术修做的好吃。牛肉又柴又老,面条煮得稍微软了些,总之体验感一般般。秉着不能浪费的原则,苍橘还是吃完了面条。
1点刚过,苍橘就看到周素英背着帆布单肩包挽着曲凤出现在小区门口。
赵叔热情的迎上去和曲凤聊天,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是,曲凤做为孕妇,身体并不如其他孕妇那般臃肿,走路还算利索。
周素英虽没有开口,笑容却一直挂在脸上,见出租车来了,扶着曲凤小心翼翼的上了车。
赵叔拉着车门说了几句,才关上门朝她们挥手道别。笑眯眯的转头回到值班室。
等出租车消失在视线里,苍橘才慢悠悠的朝小区走去。赵叔见到苍橘,一如既往的热情打着招呼。
“小苍回来是看你干妈的吧。”
苍橘笑着点点头。
“你干妈去产检了,刚走不久。”
“谢谢赵叔,我先回家了。”
“快去吧,这一路肯定累了,好好休息。”
苍橘没走几步,就听到赵叔在和邻居夸自己孝顺。
苍橘抿嘴笑了,朝听雨楼走去。
这次回来,发现小区内充斥着浓烈的怨气,铺散开来,甚至达到了无孔不入的程度。而且,这股怨气单一。莫非是之前小鬼说的那只会吞噬同类的小女孩?
那倒是有兴趣与她会上一面。
来到二楼的平台,苍橘发现怨气更浓烈了,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快步走到曲凤的家门口,果然怨气的源头就在里面。
他掏出钥匙在打开门的瞬间,已经做好了与鬼会面的准备。
然而什么也没有,客厅空空如也,并没有以为的鬼。
苍橘很疑惑,这个屋子里怨气极浓,肯定有鬼盘踞在此,只是怨气的浓烈掩饰了鬼所处的具体位置。普通人长期住在这里面,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幸好,曲凤佩戴了自己给的平安符,这股怨气也奈何不了她。
在屋子四处查看,尽管知道这番举动是小人所为,但是,情况特殊,不得不找出问题所在,只有从根源上解决,才能确保曲凤真的万无一失。
先进了曲凤的屋子,没有任何问题。再走进刘昱旸的房间,一如往常,也没有问题。最后苍橘的手落在了周素英的房门上,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决定打开,握住把手往下摁,竟然锁了。
莫非有问题?若是曲凤的卧房上锁,完全可以理解。周素英即便是她最好的朋友,说到底也只是领了丰厚的工资的保姆,是有什么东西必须隐藏吗?
苍橘念道:开。
随着咔的一声,门就打开了。浓烈的怨气携带着一股类似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苍橘被熏得立刻捂住了口鼻,眼睛微眯的那一刹那,那只鬼从窗户逃出去了。
“大意了。”苍橘懊恼道,现在去追也是没用的。
味道太冲了,苍橘退出房间,走到门口,施下一个结界,防止怨鬼的侵扰。以他现在的灵力,除了鬼灵和鬼刹这等级别的鬼可能破得了结界,其他的小鬼,连结界都不敢碰。
屋内霎时恢复了正常。
苍橘再次进到周素英的房间,干净整齐,没有明显的异常。走到窗边,正好能看到洋槐树。
越过小区的围墙,可以看到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两边的大树有二十几年的树龄,繁茂的枝叶朝路中间垂下,形成了天然的遮阳屏障。
隐约可见一个淡色的小小身影朝自己望了一眼,眨眼间便消失了。
距离稍微有点远,但是,小孩眼里的怨毒,苍橘看得一清二楚。原来她就是刚才逃掉的小鬼。她为什么在周素英房间里?门还上锁了?她又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破坏了她的好事吗?
莫非周素英知道小鬼的存在?若真是如此,她究竟想干什么?
越想越心惊,苍橘一刻也呆不住,这个小区的怨气都来自那个小鬼,她又躲在周素英的房间里,目的究竟是什么?她与周素英之间是否有关系?
苍橘以周素英知道小鬼的存在,并让她匿身在此处为假设前提,再结合她照顾曲凤后所有的变化,仔细分析她可能抱有的目的。
绞尽脑汁还是没头绪,苍橘有些心慌了,他摩挲着手链,逼迫自己分析,并得出结论。可是越想越焦急,越想越烦躁,最后仍是一无所获。
他决定今天就当一次彻底的小人,他在床头柜和衣柜里,毫无目的的翻找,又尽量还原。他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但念头一起,就觉得必须要找到某种东西,可以解除心中所有的疑惑。
翻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件大衣的内侧口袋里捏到塑料袋的声音。他疑惑的掏出来,白色的塑料袋裹了一层又一层,解开袋子,又用红色的纱布包着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心翼翼的拆开,终于露出了真容,竟然是自己给曲凤的平安符。
想起那晚自己要看平安符的时候,周素英刻意的打断,已初现端倪。如今,平安符却被藏在她的大衣口袋里,怎能让人不怀疑?
苍橘继续摸索,在床底下发现了揉成一团团的纸,他掏出来仔细打开,纸张的触感与平安符的触感几乎一致。不好的预感腾然而上,随着纸张被撑开,描摹的道语跃然纸上。苍橘慌乱的展开另外几张,全是如此。
她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在接近干妈?苍橘的心瞬间沉入黑暗,这道平安符出现在房间里,说明已经失效了,甚至就是周素英让它失效的。
周素英表面上从不干涉自己与曲凤的聊天,其实偷听了所有。上次在视频里看到那个类似人形的影子,也不是错觉,而是实实在在的小鬼。
苍橘自责太大意了。
他迅速将所有东西归于原位,出了房间,依旧用灵力把门给锁上。
再回家重制几道平安符,施加的灵力比之前更强,并且沾水也不会失效。急匆匆的回到曲凤家里,在她的房间各处放置,做好这一切后,没有停留,就出了小区。
有些事情,他必须得到结果。
苍橘给刘长军打了个电话,并没有提起周素英可能对曲凤有害,只是托他打听周素英一家人的情况。刘长军没有过问理由,只说会尽快回复。
在苍橘郑重的说出事态紧急的时候,刘长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对于这个干儿子,刘长军喜欢他最大的原因是苍橘与冥王的关系,其次是算命先生说苍橘是他们家的福星。他不是曲凤,会对一个外人付出亲人般的情感。说他商人本色也好,说他小人之心也罢,他都承认。即便他做不到把苍橘当成亲儿子看待,却从不吝啬给与财物。只要刘昱旸有的,不用他开口,曲凤也会照着再为他备下一份,甚至更好。
而苍橘直率稳重的性子,他的确喜欢。所以,他的要求,他根本不需要问理由,照做就可以了。
刘长军效率很高,分别给不同的人打了电话,问了相同的问题,得到的答案,也是相差无几。
知道事情原委后,他也很震惊,不曾想,短短几年光景,老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一刻不敢耽误,回了苍橘的电话,将事情详细告知。
听完后,苍橘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依旧未能找到答案解释周素英的反常行为。
“干爸,我有个建议,虽然很难为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接受。”
“你说。”刘长军也跟着紧张起来。
“以我的观察,周姨有很大的问题,并且有可能会对干妈造成伤害。具体怎样的伤害,我还未能得到确切的答案。她偷走了我给干妈的平安符,甚至,她可能伪造了一个,将假的给了干妈。”
“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曲凤对她不薄。”刘长军怒火急剧上升,没想到一片好心竟引狼入室了,眼下是一刻也坐不住了,想立刻回到曲凤身边。
“我只能猜测和她家里的变故有很大的关系。”
刘长军沉默了会,“那也不是她害人的理由。”
“干爸,你先冷静点。我已经重制了几道平安符,晚点我会悄悄告诉干妈,让她别声张。房子里我也布下结界,干妈会百鬼莫侵的。现在的问题是你暂时放下工作,陪在干妈身边,别单刀直入,激怒了周姨。刘昱旸还有半个月就要高考了,等他高考结束,我会告诉他该怎么做。”
刘长军思考着苍橘的办法,周素英应该是一早就有计划了,如果贸然回去与她对峙,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哪怕漏出一丝怀疑,激怒了她,会做出什么,他完全不敢想。
一直都听曲凤在夸她,没想到养了这么个东西在身边。
“我听你的。我会以陪着刘昱旸高考作为理由。”
“嗯,这个理由很正当,不会引起怀疑。”
“我下午就开车回来。”刘长军的心情无法平静,却不忘对苍橘的感激之情。他们都不能长时间陪着曲凤身边,唯独苍橘可以观察得如此细微,并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实在是惭愧。虽然不知道周素英的目的是什么,但防着她终归是好的。
“干爸,切记要沉住气。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了。”那句谢谢,始终没能说出口。
曲凤的事暂时解决了,苍橘又打了电话问她产检是否结束了,曲凤说大概4点半就可以回家了。苍橘表示知道了,仍旧没有提起已经回到幸福小区和平安符的问题。
他必须避开周素英,现在的曲凤完全处于她的监控之下。有什么合理又不引起怀疑的理由将曲凤单独支开吗?
4点半,人民医院,苍橘索性去医院,顺便还可以让谢安乐解惑。
打车来到人民医院,也才3点过。苍橘没办法用灵力找到谢安乐,因为医院里的这个谢安乐并非她本人。只能在医院闲逛,看是否能偶遇她。
运气不错,苍橘在上次的茶水间遇到了谢安乐,小鬼见到苍橘很开心的飘过来,盘腿悬空坐在他的面前。
“哥哥,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茶水间没有人,苍橘就可以大大方方的与她谈话了,他并不急于质问小鬼为什么骗他。
“算不得好消息。你的母亲苏馨目前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哦,是吗。”谢安乐语气轻快,仿佛听旁人的故事。“能治好吗?”
“不知道。”
“不能治好也无所谓。”
她果然没有一丝悲伤的情绪,只提出了不能治好的可能,决口不提治好会怎样。她的内心一定希望苏馨永远被困在精神病院。
苍橘双手插进裤兜,定定的望着她,她摆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双手托腮,甜甜的问道:“哥哥,怎么了?”
“我既然告诉了你想知道的,公平起见,是不是也该告诉你究竟是谁?”眼神沉了下来,带着点警告的意思。苍橘不喜欢被鬼利用善心。他可以接受真诚的请求,绝对不能是刻意的欺骗。
谢安乐果然老实的收起了笑容,双手随意放在腿上,非常有诚意的说道:“对不起哥哥,我骗了你。”
苍橘没有接话,以眼神示意她接着说。
“我叫谢安安,和谢安乐就一个字不同,所以我才同情她的遭遇。我的妈妈叫陈萍,长得可漂亮了,又聪明又能干。三岁前我是跟着外公外婆的,后来,他们要给小舅舅带孩子,得去另一个城市,没办法继续照顾我了。我特别不喜欢爸爸,他总说自己很忙,工作压力又大,还喜欢抽烟喝酒。我好讨厌烟味,可是他不改,还不许我说。我最喜欢妈妈了,她会给我买很多漂亮的衣服,把我打扮成小公主。她不工作的时候,会带我去吃好吃的,去公园玩,去看熊猫,妈妈对我超级耐心。爸爸总嫌我在家很吵,还经常找理由和妈妈吵架。妈妈从不在我面前说爸爸的坏话,我知道,妈妈只是不想我讨厌爸爸。可是,那一天,爸爸因为妈妈没做他喜欢的菜,就发了好大的火,还动手打了妈妈,我护着妈妈,也挨打了。妈妈心疼得哭了,决心与爸爸离婚。爸爸不肯,两人吵得很厉害,妈妈就带着我出门了。在路边等车的时候,一辆小车朝我们飞快开来,再次醒来时,我就已经变成了鬼,妈妈成了植物人。”
其余的不用说,苍橘也猜到了大概情况。谢安安的爸爸并没有安葬她,任她成了孤魂野鬼。
苍橘认真的看了看谢安安的灵魂,纯洁无暇,她对她爸爸也没有丝毫的怨恨。当初她讲的故事里,其实前半段讲的是她自己的事,后半段才是谢安乐的故事。那真正的谢安乐又去了哪里?那个又瘦又小,被生母忽略甚至憎恨着的小女孩,又在哪里?
“哥哥,你一定想知道谢安乐去哪里了吧。”
“你知道?”苍橘笑问道。
“她说完她的故事后,就说要去找她妈妈。”谢安安笑得天真无邪。
苍橘却在她的笑容里看到了不符合年龄的狡黠,她的心智根本不像五六岁的孩子,想到那个可能,苍橘暗吃一惊,谢安安见状,果然抿嘴笑了起来,双手撑住下颚,故作无知的问道:“哥哥,怎么了?”
“你根本不像个小孩。”
“我就是个小孩呀。”
“你死了多少年了?”
谢安安伸出手,有模有样的曲着手指数:“1.2.3,哎呀,我记不清楚了。”
她嘴里似乎没一句实话,被一个小孩子戏耍得团团转,苍橘心情不悦,转身就走。
“哥哥,你不想知道谢安乐去哪里了吗?”
“不想。”
苍橘即将走出茶水间的门时,谢安安飞快的堵在他的面前,站起身,眼神与他齐平,双手背在身后,笑说道:“她告诉我,她不恨她的妈妈。前不久,被一个恶鬼给吞了,还是个小孩子,胃口挺大的。要不是我阻止,她还会继续在医院作恶。”
“你?”谢安安的灵力很浅,有什么本事阻止一个敢吞噬同类的恶鬼。
谢安安笑了,凑近苍橘,飘得略高过他的头顶,俯着身子说道:“很疑惑是吗?”随即又飞远了些,依旧盘腿坐着,双手交握托腮,“其实我死了几百年了,具体时间,我倒真的回答不出来。”
苍橘一愣,“你是鬼灵?”
谢安安眼睛一下就亮了许多,点点头,“小天师的灵力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强了不少,苍家的人果然不能小看。”
她竟然收敛了灵力,难怪自己看不出她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