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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改命(二) ...


  •   苍橘与张楠算不上很熟,更别说张良佥了,两兄弟聊天的时候,还需要顾忌苍橘的感受,怕冷落了他,心里过意不去,可是,没话找话,又刻意得尴尬。
      索性三人各自玩着手机,气氛非常怪异的过了一个小时,期间,楼上的动静就没停止过。
      由于平常的白天,张良佥都待在店里,他也不知道楼上的两只鬼是不是白天也这么活跃。唯独可以肯定是,之前都是噩梦,前几天却是实实在在的看到了鬼。
      或许因为苍橘,让张良佥有了久违的安全感,他近月余休息欠佳,枯坐了一个小时,他顿觉疲惫袭来,靠着沙发就睡着了。呼吸平稳,表情放松,对于他来说,是件好事。
      张楠正欲问他情况,就被苍橘抬手制止了,站起身,朝阳台走去,张楠不明所以,也轻手轻脚的跟着上去,还回头看了张良佥一眼。
      “你哥太累了,突然精神放松,就会犯困,让他好好休息。”
      张楠觉得阳台有些热,朝小区望去,绿植充满生机,凉亭里有几个老人带着小孩在玩耍。阳光下的人和物都能让人心里突然敞亮舒服。而楼上有两只鬼在捣乱,想想都觉得荒谬,却又让人提心吊胆。
      想起学校的旧址是一所战地医院,就会牵扯出关于苍橘只言片语的传闻。尽管告诉他的人是大四的学长,并且还被校长要求过必须保密,但是,他觉得那件事太过匪夷所思,憋在心里太久,久到他认为根本就是一场荒唐的梦。他急于找人诉说,倾吐心中的疑惑,哪怕只说了一点点,甚至零星的片段,根本无法凑出完整的故事。张楠还是听出了苍橘的确不是普通人的信息。
      疑问生根了,再浇了些好奇调制的水,眼下,他就在身边,终究没能压下心中的好奇,试探着问道:“有点传闻,想找你确认一下?”
      苍橘双手搭在玻璃护栏上,左手琥珀色的手链在阳光的映照下,似有光亮在珠子里游走,美得宛若有了生机。“你说?”
      他左手的手链什么时候变了颜色?张楠隐约记得苍橘第一次走进宿舍,温和无暇,笑意暖人,说话不急不躁,只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宿舍就属他来得最晚,只余靠近厕所的一张床,他没提出任何意义,迅速铺好了床。
      那串茶色的手链,尤其显眼。其他室友背地里还对苍橘说三道四,认为他长得那么好看,却有种娘气。
      张楠从来不掺言,也没制止过他们对苍橘无端的猜测和诋毁。其实,他对苍橘的第一印象很好,温和有礼,长相帅气。而且,他真的一点都不娘,分明是室友的嫉妒心作祟。
      突然就觉得愧对于他。
      “上学期班上同学离奇死亡,警方公布的结果是人为。但是,我从学长那里听到了不同的版本。具体情况他也不是特别了解,只是他提到了惠仁医院,还有厉鬼作祟。而且,你还参与了捉鬼。”
      苍橘看着张楠点点头,说道:“我的确参与了,但并不是我捉到了鬼,是术修。”
      提到术修这个名字的时候,苍橘眼睛的爱意很浓,淡淡的笑容却让人无法忽视承载的幸福,张楠看得一愣一愣的,想起小群里流传的苍橘和简梦柔的“亲密照”,以及简梦柔情绪激动的否定他们的情侣关系,大概正主就是这位叫术修的神秘人物。可是,为什么这个名字听着像男生?
      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张楠不敢直视苍橘,他的眼神太单纯直白了,不该被自己的瞎想玷污。他就算长得很帅,身材比一般男生要纤长,说话好听,从不讲粗话,可是也不该怀疑他喜欢男生吧。
      若是想象一个女生挽着他的胳膊,又实在无法找到与之匹配的人选。
      张楠自我纠结的表情很是生动,苍橘猜不到他的想法,只觉得有趣,“有什么不妨直说?”
      面对苍橘的坦白,张楠把心一横,心里默念无数遍,多有得罪,“术修是你喜欢的人?”
      苍橘笑着点点头。
      果然如此,还继续问吗?张楠又纠结了,不问吧,憋在心里难受,问吧,万一不是那回事,得多伤他呀。
      “怎么了?”苍橘轻声问道。
      张楠趴在栏杆上,将目光再次投到小区里,绿叶摇晃着阳光的温度,生机盎然,“他该不会是个男生吧?”
      苍橘愣了片刻,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白,看着他刻意回避的眼神说道:“应该叫男人。”
      “你真的喜欢男的?”张楠对于苍橘的诚实,很是惊讶。不随大流的性取向,一般都会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生怕被人发现,将其视为异类。可是苍橘完全没有这种顾虑,所有的问题都如实回答,不添油加醋,不过多解释。就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即所有回答,也反应了他的态度。
      苍橘从来不觉得喜欢术修,是件应该被藏起来的秘密,他的感情是可以大方的展示出来的。
      苍橘的不掩饰,不做作,坦诚直白得让人完全无法生出一丝反感。张楠顿觉与他相比,太过自惭形秽了。他,一直都是这样。当初他在宿舍自言自语,室友调侃他是见鬼了吗,他也是诚实回答。可是,他却遭到了室友的嘲讽和猜忌,也因此疏远他。
      原来他一直是君子,自己才是小人。
      “能被你喜欢,他一定很优秀。”
      苍橘笑着轻声道:“嗯,他的确非常优秀。”
      那一刻起,张楠对苍橘彻底改观了。
      楼上的动静持续到6点多,才逐渐消停。张良佥难得睡了个舒服的觉,醒来后神清气爽。
      天色有点暗沉了,张良佥带着他们就在小区外面的商圈吃了晚饭,又在附近转了一圈,才回到家里。
      已过9点,天色完全暗下来了。
      张良佥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楼上的声响又开始了,拖拽重物在地板上行走的声音,微弱的呼救声,还有鞋子厚重的黏腻感。
      只是这一次,张良佥没有那么害怕了。
      “这些声音在前段时间,都是夜里2点才响起,怎么现在提前了?”张良佥疑惑的问道。
      苍橘仰头看了眼天花板,原本的纯白色,有黑色腥臭的液体往下渗,“鬼在固定的时间重复同样的动作,是有特定的意义。要么是他死的时间,要么是他某个极其害怕的点。当然也有别的可能,只是前两者的概率更大。鬼是不讲道理的,不会遵守凡人的准则。所以,不能用常规的思维去试图理解鬼的做法。”
      “好臭,还有血腥味。”张楠捏着鼻子,皱着五官四处张望时,被天花板逐渐扩散的,腥臭无比的液体吓得跌坐在长毛地毯上。
      除了味道难闻,其余的景象,张良佥几乎每日都经历了,所以没有太大的反应。“才10点,是不是没必要等到2点了。”
      说实话,张良佥并不知道苍橘为什么执意等到2点。如果他要捉鬼,现在就可以上楼。2点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2点对于鬼来说,肯定存在特殊的意义。到时候去收他,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在张良佥的疑惑下,继续说道:“我指的是完整的真相。如果他是被杀,在特定地点和时间,会在事发地展现出整个过程。如果是其他时间,鬼会刻意回避关键的问题,也恰好是他最害怕的东西。”
      这样的解释,张良佥自是能明白。他不禁认真的打量起这位年纪尚小的男生,说话稳重有条理,分析事情也会列举多个可能性,不会笃定其中一个会成为真相。
      也许在某些人眼里,他是不自信,无才能的表现。张良佥却知道,这样的人心思够缜密,不会盲目自信。
      他打心眼里佩服眼前的少年。
      “天师都喜欢弄清事情真相吗?”张楠盘着腿,双手握住脚踝,望着苍橘,发出天真的疑问。
      苍橘笑说道:“并不是。”
      随着血腥味越发浓厚,一团黑影出现在天花板上,三人起身站在客厅中央,看着黑影四处乱窜,像迷路而暴躁的孩子。突然,黑影停在靠近阳台的一角,静止了约1分钟,又迅速移动,在移动的过程中,有鲜血滴落,三人小心的避开。
      不多时,从黑影里延伸出类似肢杆的条状物,慢慢的变长,直到分化出手指,张楠吓得完全不敢动弹,场面的诡异程度对他的视觉冲击,是恐怖电影完全不能相比的。
      一滴血朝张楠头顶落下,苍橘眼疾手快的将他拉开,“你去阳台待会。”
      张楠脸色苍白,望着苍橘,愣了片刻才连连点头,赶紧走到阳台去,看着万家灯火的景象,屋外燥热的空气包裹着自己,才有了实在感。他靠着玻璃栏杆滑坐在地上,看着屋内不断移动的两人,有些滑稽。
      太诡异了,恐怖的情感滋生,让张楠汗毛倒竖,背脊发凉。他后悔了,不该因为好奇而留下来。见苍橘镇定自若,他心中佩服。甚至坏心肠的想,如果让质疑苍橘的那几个室友来这里,会不会吓得腿软,再哭着求苍橘原谅他们。
      就在黑影即将要浮出人面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房间内所有的异象瞬间消失,连温度都恢复了正常。
      张楠和张良佥大为吃惊,太巧合了,他们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只是巧合。
      张良佥迅速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大步走去开门的时候,张楠也快步进了屋,他迫切的想看看门外的是谁。
      门一把拉开,门口站着一位面容俊朗,气质高贵清冷的男人。他明明只是看着自己,为何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仿佛在他面前,就该矮他一大节,必须伏地仰望他。那种浑然天成的压迫感,让人无所适从。
      饶是在人情堆里混迹多年的张良佥,都局促的开口询问道:“请问你找谁?”
      张楠慑于对方的气场,往后退了几步,干脆躲到门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苍橘。”
      熟悉的声音传来,苍橘快步走到门口,喜道:“术修,你怎么来了?”
      术修见到苍橘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另外两人,径直的跨入屋内,说道:“你没回家,我自然要来找你。”
      张楠听到术修的名字,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对术修的敬畏,磨磨蹭蹭的从门后出来,肩膀抵着张良佥的背,推着他往前走去。张良佥侧首瞪了他一眼,这倒霉堂弟,都招惹些什么人来。
      “同学找我帮忙捉鬼。你把灵力敛了吧,楼上的鬼都吓得不敢动了。”
      “好。”
      这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发言?楼上的鬼之所以立刻缩回老巢,完全是因为术修的到来。鬼不怕苍橘,反而怕这个男人?他得多强呀。
      张楠对眼前的男人很是崇拜,可是他的气场太强大了,浑然天成的贵气,就生生压了自己好几头,在他面前挺直腰背反而成了对他的不尊敬。
      看看站在餐桌旁不过来的张良佥,张楠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准备蹑手蹑脚的靠近他堂哥,希望不被发现。
      可惜,事与愿违,苍橘下一个就点到他的名字了。他简直欲哭无泪,只得壮着胆子走到两人面前,站得笔直,头垂着,像等待宣判的犯人。
      这副模样看得张良佥都不忍直视,他干脆侧过头,来个眼不见为净。
      “张楠,你站那么直干嘛?”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练练仪态,对,就是仪态。”胡扯的理由,连自己都觉得尴尬得抠脚。
      张良佥更加没眼看了,现在才11点,离凌晨两点还有几个小时,如果一直这么杵着挺难受的,索性进了娱乐室。
      张楠见状也紧跟着遛进去了,门轻声关上那一刻,两人对视一眼,都无声的笑起来。
      张楠小声说道:“气场好强的男人呀,对着他,我手脚无措,拘谨得厉害。”
      虽然很不想承认,张良佥还是点头道:“我也一样。那个男人的压迫感特别强,五脏六腑都快承受不住了。”
      张楠正准备嘲笑他一番,又立刻捂住嘴,偷笑一阵后,才说道:“我敢打赌,那个男人绝对是高人。”
      “我和你同感,看来,这次真的找对人了。”
      张楠得意的望着他,“我介绍的人很靠谱吧。”
      “是是是。”
      客厅里的两人,倒是很自然的聊天,一点没有在别人家里的拘谨感。
      “术修,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很怕你?”
      “不是怕,是敬畏。”术修拉过苍橘的左手,拨弄了两下手链的珠子,继续说道:“我身居高位,加之身份特殊。凡人见了我,骨子里会自动产生对我的敬畏感。”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苍橘握住术修的手,微微仰着头很认真的问道。
      术修爱惨了他这副模样,俯首吻了吻他的嘴角,说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会成为我脚下的蝼蚁,而你,是和我同居高位的爱人。”
      苍橘搂抱住术修的腰,笑得很开心。
      自从容魂炼制成功,他们二人的命运就绑定在一起了,同生共死。换言之,他会以凡人的身份,享受永恒的青春和寿命。
      他活成了术修期望的模样,永远在人间自由生活,不畏惧生老病死,也不必短短几十载后,永远归于冥府。
      当然,苍橘也非常乐意接受这样的安排。他的术修,是最懂他,最疼爱他的。
      2点刚到,房间的异象果然再次出现。
      苍橘决定去17-1寻找真相,术修自不必说,张楠两兄弟,仗着有高人在,大着胆子也跟着上了楼。
      由于17楼没有人居住,走道的灯坏了一个,剩余的那盏乳白色的吸顶灯,壳子里面沉积了不少灰尘,也非常昏暗,似要被黑暗吞噬。
      连接两户的走廊是半封闭的,夏夜里并没有什么风,却感觉到了有凉风袭来,使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尤其是靠近17-1的地方。
      明明是又旧又脏的门,现在焕然一新。苍橘握住把手,触手冰凉,强烈的怨念疯狂的拍打着门,咚咚咚,很迫切。
      张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连退好几步,要不是张良佥拉住他,就两脚相绊摔倒在地了。
      张楠尴尬的朝张良佥笑笑。
      “你还是回学校去,这事你别掺和了。”
      “哪有临阵脱逃的。”张楠站直了身体,都走到鬼的家门口了,怎么会折返。况且有两位大神在,他才不怕。
      张良佥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将他护在身后。
      仅仅是握住门把手,门就开了,屋内的灯光很亮,与走廊的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与此同时,浓烈的血腥味和阴寒的怨气也扑面而来,苍橘迅速念了道语,暂时封闭了嗅觉。术修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后面两人死死捂住口鼻,也无法阻止浓烈气味的无孔不入,他们弯着腰撕心裂肺的呕吐起来。
      苍橘没多余心思去关心他们的状况,与术修径直走了进去。
      屋子自然呈现出的是案发当天的模样。
      光亮来源于几盏临时拉起的白炽灯,瓦数不算大,照亮整个屋却是绰绰有余。
      一眼望到底,原本规划的开放式阳台,被厚厚的塑料花布遮得严严实实的。
      四周的墙仅仅刷了白灰,浅灰色的瓷片也只贴了一小部分,还有几处和好的水泥沙子,几箱未开封的瓷片也靠墙放着,一些工具凌乱的散落着。
      待苍橘和术修站在屋子中央,从地面升腾起缕缕腥臭的黑烟,慢慢的在两人面前聚集成人形。
      他们以生前的模样现身,女人约四十岁,容貌还算清秀。另一个是八九岁的男孩,微胖,他们都穿着短袖短裤。
      女人扯着男孩的胳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求苍橘和术修为自己做主。
      张楠和张良佥见两只鬼并不是电影里呈现的那种恐怖,反而和普通人没多大分别,除了脸色惨白外,与平日里吓唬人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就是鬼?
      女鬼在术修到小区那一刻,就知道对方强大到,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自己再死一次,她就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再死一次又怎样,只是不甘心凶手仍旧逍遥法外。
      她怨气的确很大,可是,她生前胆子很小,就算对张良佥的恐吓也只是恶作剧。
      “我知道各位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请你们为我们母子三人伸冤。”
      三人?这里只有两人,还有一个去哪里了?
      术修对这些鬼的遭遇,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是厌烦的。若不是为了苍橘,他根本不屑听他们说这些废话。
      冷冷的扫了女人一眼,女人立刻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卑微到了极致,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愤怒凶手的逍遥法外。
      “你说。”苍橘开口道。
      女人感恩戴德的又磕了几个头,这才跪直了身体,讲述她的遭遇。
      女人叫郑秀,原是G城人,她的老家地处山脚,属于真正的穷乡僻壤。改革开放以来,政府官员每年都喊着造福百姓的口号,却没几样真正的落到了实处。
      郑秀十六岁的时候,村里才通了电。老家能耕种的土地不多,农村的人口基数又大,为了两块地的分界线都能吵上一整天。谁家的鸡啄了别人的青菜,哪家的狗踩死了新栽的菜苗,诸如此类的小事多如牛毛。尽管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家却能乐此不疲的吵嚷。
      村里一直都是泥泞的小路,一下雨,泥土松软湿润,根本没办法下脚。穿雨靴都能避免不了打滑,裤管裹满了厚厚的泥巴,洗一条裤子,得费两桶水。村里没有通自来水,大家公用一口水井。每日都得挑水做饭洗衣服,日复一日,枯燥又绝望的生活,压得郑秀喘不过气来。
      唯一一次走了4个多小时的山路去镇上玩,看到电视里那些年纪轻轻就走南闯北的女生,她心生羡慕。她们不仅潇洒自由,还能挣钱,买什么都不用求着父母同意。郑秀好歹上过两天学,从书本上知道了外面的大千世界,繁华又热闹。
      她向往已久,于是,她动了出门打工的念头。
      郑秀是家里的老三,上有两个哥哥,下有弟弟和妹妹。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多生就是创造劳动力。
      她的想法被家人一致支持,即便她是个女生,能挣钱补贴家用总归是好事。两个哥哥也快20岁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置办婚事的东西,加上彩礼钱,花销可不少。
      现在有人主动承担,谁会傻到阻止。
      就这样,郑秀收拾了仅有的几件衣服,口袋里揣着200元钱,带着母亲为她纳的新鞋,满怀憧憬的走出老家,奔赴新生活。
      与她一道的还有几个同龄的姐妹,家里负担都不小,一家老小,都指望她们出去挣钱补贴家用。
      她们去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沿海城市,她们带着盲目的自信与全部的热情,投身于那个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
      被欺骗,被打压,被羞辱,她们短短时间,尝到了太多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她们害怕过,退缩过,甚至想过回老家,可是一想到再次回归贫穷得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又害怕退缩了。于是她们相互鼓励打气,重新振作起来了。
      一起出来的六个姐妹,有的赚些小钱,回到老家风光嫁人了,还搬到镇上居住。有的交了外地男朋友,也跟着走了。有的结婚后,仍旧留在那个城市打拼,有的一直漂泊,居无定所。
      郑秀就是嫁到外地的,其实也不叫嫁。二十岁的时候,她在一个服装厂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与她同龄的男人,名叫田金果。男人老实本分,虽然不会说情话,却很照顾郑秀。这让缺爱的她,义无反顾的跟着男人回到了A城。她的父母甚至扬言要与她断了母女关系,也不会同意他们结婚的。
      郑秀根本不在乎一个结婚证,按照她老家的风俗,办了酒席就等同于结婚了,有没有领证都无所谓。
      田金果怕郑秀与父母真的断了联系,日后会后悔。私底下给了她父母一万块钱作为彩礼。在那个年代,一万块算笔不小的数目。
      老两口欣然接受,一口一个女婿叫得可亲热了。可是这一切,郑秀都被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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