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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阴书(四) ...

  •   苍橘一觉醒来,并不见术修,心情不免低落,抱着被子不肯起床。
      “洗漱吃早饭。”术修站在房门口说道,衣服整洁,哪像下过厨房的模样。
      若他不是穿着华丽的古装,而是西装革履,岂不是要迷倒一众女生。不,不行,术修是他的,不容任何人觊觎他。
      如是想着,苍橘一把掀开被子,咧着嘴角朝术修扑去,术修无奈,伸手接住他,任由他像树懒似的挂在胸前。苍橘的小心思被看得太透明了。
      见他丝毫没有放手的迹象,术修板着脸说道:“胡闹。”拉开苍橘的手,无视他眼中的失落,“快去洗漱。”
      “知道了。”
      早饭是瘦肉粥和凉拌的豆皮粉丝,苍橘吃的满心欢喜,也不敢告诉术修他天天吃面条,主要是怕挨骂。
      守着苍橘吃完早饭,术修才离开。
      烈日当头,苍橘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听得有人敲门。
      站在门外的是听雨楼二楼的曲凤阿姨,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
      “曲阿姨好。”
      “小苍呀,吃午饭了吗?”
      “已经吃过了,进来坐吧。”
      曲凤也没跟苍橘客套,进屋后随意打量了一下,笑眯眯的坐到沙发上,见苍橘去倒水,连忙摆手说不用麻烦。
      苍橘还是倒了两杯柠檬水,把多加了糖的那杯端到曲凤的眼前,“曲阿姨,这是柠檬水,又解渴又好喝,只是没冰冻,我多放了些糖。”
      “哎哟,瞧你这孩子,都是多年的邻居了,还这么客气。”曲凤笑弯了眉眼,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挺好喝,我家可做不出这种口感来。”
      以苍橘的年纪听不出这话里更多的意思,只当是夸赞,腼腆的笑了笑。
      曲凤又闲聊了些别的,大多是围绕苍橘自爷爷去世后,孤苦伶仃,没有亲人照顾挺让人怜惜的,又说到苍橘很懂事成绩又拔尖,一个人生活也过得阳光之类的话。
      净是夸苍橘的话,苍橘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在他还未记事前就失去双亲,一直跟着爷爷长大,除了偶尔和邻居有短暂的交流外,这还是第一次和邻居聊这么久。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年纪足以当自己妈妈的妇女。苍橘只得全程笑容以对,偶尔答几句,都显得不自在。
      绕了一大个弯,柠檬水都喝了两杯,就在苍橘以为她会待一个下午的时候,曲凤终于绕回了主题,拉过苍橘的手叠放在一起,说道:“小苍,你看呐,你高考也结束了,凭你的实力,重本不在话下。”一边说,一边还拍拍他的手。
      苍橘难以适应这种程度的热情,又不好意思直接抽回手,只得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曲凤的话上。
      被夸成绩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饶是如此,苍橘还是觉得别人对他赞誉过高了,下意识的想挠挠头,奈何手被曲凤握住,只得微低着头道:“曲阿姨过奖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你的本事。”曲凤抽出一只手端起杯子又喝了几口柠檬水,苍橘看着透明玻璃杯里的水又少了三分二,想以倒水为借口,暂时躲避曲凤能与太阳并肩的热情,“曲阿姨,我去给你倒杯水,这天气怪热的。”
      “哎哟,不用,不用了。”曲凤一把拉住苍橘,按着他的肩膀坐下,绕了这么长时间的弯,也该切入重点了,“小苍呀,下学期你就正式升为大学生了。家里也只有你一人,这学费呀,生活费呀,路费什么的,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当然,以你的能力拿到助学金也不在话下。”
      这话倒是不假,苍橘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爷爷留下的钱虽然不少,却不能坐吃山空。可他一个应届毕业生,且是未成年的高中生,谁敢请他做事呀。这个小县城,连兼职都没有。就连快递都是寄存在代理点,根本不需要挨家挨户的送,只得打消送快递的想法了。
      在读书上是一把好手,可在做兼职上,难倒了苍橘。
      见戳中苍橘的弱点,曲凤趁热打铁道:“你也知道,我们家旸旸下学期就高二了,他对你崇拜得紧,一直把你当学习的榜样。他给我说过好多次,想和你考入同一所大学,哎哟,小孩子有目标就是好。只不过,他的成绩总是中等偏上,这不,你一高考完,他就非嚷着请你去帮他补习功课。我还训斥他让你多休息一段时间,你也知道,小孩子犟起来,我拿他也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过来找你了。”
      补习倒是没问题,苍橘迟疑的是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个工作。也不好一口答应,曲凤误以为苍橘是因为钱的问题,若谈到钱,这可好办,“补课费你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苍橘一听,急得脸都红了,“曲阿姨,你误会了。我是担心我不能胜任这个工作,反而耽误了刘昱旸。”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是你辅导他,他肯定信心倍增。”见苍橘不自信,曲凤反倒笑了,“不如这样,你先适应几天,若觉得不错,你就继续辅导旸旸,要是觉得实在胜任不了或别的原因,阿姨也不会勉强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苍橘也不好再推却,况且,与其天天闲着,有大把的时间思念术修,不如充实自己还能挣钱。
      “那我就试试吧。”
      “好嘞,你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吧。”
      “就这么说定了。”
      “好的。”
      事情谈妥后,曲凤又和苍橘聊了会,这次是围绕刘昱旸补习的问题。约莫谈了20分钟,曲凤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苍橘则直接躺进沙发,感叹比上一天的课还累。
      吃过晚饭,苍橘并没有出门,遇到那些事,总得需要时间缓缓。
      第二天,苍橘正式开始给刘昱旸补习,一天4个小时,都是方便苍橘的时间。曲凤甚至还留苍橘吃了午饭和晚饭,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况且,就算回家也没什么事,苍橘干脆就长时间呆在刘家,辅导刘昱旸的功课。
      补习的同时还能温故知新,苍橘觉得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对于这个工作的热情一度高涨。
      刘昱旸一直视苍橘为自己的偶像,自然很配合他的辅导,两个人相处得也很融洽。晚上回到家,苍橘身心俱疲,沾到床很快便睡着了,也没多余心思想念术修了。
      补习已经进行了一周,期间并没有发生奇怪的事,也没再看到高爷爷和另外一只鬼。相对应的,术修也一直没有来过,不免让苍橘心情沮丧。
      在这种情况下,苍橘对补习的兴致越发浓厚,连带着增进了与刘昱旸的友情。
      一切似乎归于平静,又隐于黑暗。
      晚饭后,苍橘和刘昱旸到小区外买了雪糕,又慢悠悠的回到听雨楼。
      这段时间,补习都是到晚上8点才结束。曲凤为了不打扰两人,都会去小区散散步,和邻居拉家常。
      苍橘正在讲解一道数学题,楼上响起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哐当一声,震得头皮都发麻了。苍橘下意识的捂住耳朵,接着,又是脚步声,一步比一步重,脚若千斤踩在地板上,发出了如钟鸣的嗡嗡声,人仿佛置身于钟内,脑仁都在颤抖。
      在脚步声中,隐约夹杂着谁的呼唤声,似女人,仔细一听又似男人,完全没办法清晰的辨别。
      “楼上是出什么了事了吗,动静这么大,要是砸穿天花板可怎么办。”刘昱旸瞅见苍橘一副难以忍耐的模样,打趣道:“苍哥,不至于吧,就是东西砸在地上了,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苍橘一惊,脱口而出:“这么重的脚步声你没听到?”
      “什么脚步声?分明是东西砸地板上了,该不会是孙阿姨照顾胡奶奶不耐烦,拿东西出气吧。”刘昱旸开了个玩笑想活跃气氛。
      不对,明明有脚步声,还有人的声音,虽然很微弱。刘昱旸却只听到了重物砸地的声音,那就说明,背脊一凉,苍橘不敢深思后面被自己吞下的话。
      “苍哥,你怎么了?”刘昱旸见苍橘脸色难看,误以为他被吓到了,又想到他现在无亲无靠孤身在家,胆子小也正常,遂安慰道:“没事的,这种情况很正常的,别怕。”
      苍橘强压住内心的恐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没事,我们继续。”
      救命!
      很轻很轻的声音,带着垂死挣扎的迫切感传来,像一股细风在耳朵边打转。声源不明,却如寒冰悬在头顶。苍橘噌的站起身来,望着窗外,正好可以看到小区内灯光暖人,邻里和谐的景象。
      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婆婆,穿着纯白色短袖,慢慢的摇动蒲扇,可以看到她的发丝忽起忽落。
      那个婆婆的长椅正好对着窗户,晚风很轻,挠动窗帘,扑在脸上顿感舒适,刘昱旸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看什么?”
      苍橘没答话,他怕刘昱旸看不到那个婆婆。
      刘昱旸探出身子张望一番,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凉凉的晚风拂面,身心皆悦。
      在高爷爷凭空出现在那个婆婆身后时,苍橘只觉整个人被置于冰窖,连汗毛都竖起来了。很显然,高爷爷看到了苍橘,他们两人的视线对上了,仿佛中间有一条线牵扯着,而拽住线头的是高爷爷。
      所幸高爷爷是正常面貌,依旧是白色背心打底,外面套件格子衬衣,短裤凉拖。
      苍橘愣愣的看着高爷爷绕过长椅,在婆婆的身旁坐下,靠得很近,婆婆却没有任何反应。
      高爷爷难道想附身?
      这个想法并没有成为现实,高爷爷只是坐下而已,突然,他裂开嘴角一笑,原本还是很慈祥的笑容,随着绿光从脸上泛出,笑容诡异而邪恶,还能清楚的看到因为笑的幅度太大,全身都抖动起来。
      苍橘把不准他想做什么,只得再观察一阵。
      百无聊赖的看着小区的刘昱旸,索性就着趴窗的姿势放松一下,完全感受不到苍橘此刻的紧张。
      一人一鬼对视着。
      寒气在不知不觉中袭来,当苍橘发现时,寒气已经浓得将人围困在这方寸之地。
      灰黑色的烟气充斥着整个房间,唯有窗户外的景象是清晰的。一股烟气肆意围着刘昱旸游走,他抖了抖身子,缩回房间,双眼迷蒙什么也看不见,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关灯了。
      搓着手臂试图暖和冷意,一开口,不利索的话把自己吓了一跳,“苍哥,你关灯了?”
      “你说什么?”苍橘一惊,一把拽过刘昱旸,将他护在身侧,殊不知,他自己也很害怕。脑子里完全没有熄灯的记忆。
      “我去开灯。”
      “别动。”
      刘昱旸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往苍橘身边又靠近了些,环顾四周,连床和柜子都看不清,朦胧的一片。
      “苍哥。”
      “别怕,你看到了什么?”
      “好黑呀,我什么也看不到。”
      寒气很重,甚至湿度都增大了,像在淋一场冬季的小雨。联想起恐怖故事,刘昱旸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都不可抑制的轻微颤抖,莫非真的有鬼。
      “苍哥,我怕。”
      苍橘拽紧了他的衣服,沉声道:“紧紧跟着我。”
      “好。”刘昱旸都快哭了,好希望妈妈赶紧回来,又怕她遭遇危险。明明前不久还在补习功课,怎么一会功夫就变成这样了。
      苍橘盯着窗外,高爷爷还坐着,七窍又流出墨红的液体,大概是浓稠腥臭的,苍橘头皮发麻,恶心感浮出。
      一人一鬼持续对峙。
      刘昱旸的腿因为过度紧张而没有知觉了,干脆闭上双眼,额头抵着苍橘的背,好在苍橘比他高一些,让他倍感安心。
      正因为他的举动,苍橘也得到了安全感,还有一种被依赖和被信任的感觉。
      心中的恐惧随之淡了些。
      烟气还在不断的渗透,每一股的温度都比前一股更低,甚至到后来,烟气还绞着冰水,在整个屋子流蹿。
      房间异常的安静,就连小区内的声音都听不到。越是寂静密闭的空间,越让人的恐惧感倍增,越能击破心里防线。
      苍橘知道,还有一只鬼在附近。
      这里是二楼,三楼正好就是胡奶奶的家,那只鬼也在三楼的阳台出现过。
      救命!
      微弱的求救声再次传来,听声音应该是年轻人,胡奶奶家并没有年轻人?那呼救的人是谁?
      救命!
      这次的声音很苍老,带着气若游丝的感觉,让人充分体会到那份绝望。
      到底是谁在呼救?刘昱旸没有特别的反应,显然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苍橘思绪很混乱,究竟是谁?
      甩甩头,现在不是思考谁在呼救的时候,而是如何打破与鬼对峙的僵局。
      前两次都是他们自动消失,到底在什么情况下,他们才会自动消失。
      高爷爷搭着旁边婆婆的肩膀站起来,黑色的气变成了妖冶的红色,慢慢的周身还有很多黑红相间的漩涡状,旋涡真的在动。高爷爷不急不缓的朝这边走来,微低着头,笑容非常诡异。
      他肆意的从小孩身上跨过,穿过大人的身体,苍橘很想闭了眼不看,又不敢。
      只得自我折磨继续看着。
      所有的旋涡旋转着移动着,最后融合在一起,在高爷爷的头上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旋涡,转得更快,苍橘不得不暂时闭了眼缓缓。
      烟气中,有脚步声响起,刘昱旸心喜,误以为是曲凤回来了,“妈。”另一个妈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苍橘捂住了嘴巴,“别叫,那不是曲阿姨。我根本没听到门开的声音,怎么会有脚步声?”
      证实了心中所想,刘昱旸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委屈巴巴的望着苍橘,又指了指手。
      苍橘放开他,小声叮嘱道:“你别轻举妄动,我会保护你的,不会有事。”
      原本只是一句毫无底气的安慰话,刘昱旸却放下心来,对苍橘的崇拜之情更甚从前。
      愧对于刘昱旸盲目的信任,苍橘又看向高爷爷。
      原本还在路灯下的他,突然冲到了窗外,就这么直挺挺的挂在窗子的正中央,眼神怨毒的盯着苍橘,嘴里念着什么,苍橘仍是什么也没听到。
      “你说什么?”
      “我没说话呀。”刘昱旸一说完,就后悔了,苍橘显然不是问自己,那就是?鬼字他不敢说出口,害怕真的就看到了。赶忙闭紧眼睛,死死的抓住苍橘背后的衣服,怎么也不敢抬头,心里重复念着阿弥陀佛。
      “高爷爷,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高爷爷?”刘昱旸的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难道是三楼去世的高爷爷?”
      没得到回答,刘昱旸直接吓哭了,却不敢哭出声,手下紧紧抓着衣服,苍橘的体温真实得让他双腿发软,他想,这诡异的情况是高爷爷造成的吗?难道他就在这里?想到此处,刘昱旸狠狠的抱着苍橘的腰身,明明是比自己还纤细的身影,此时却让人无比安心。
      感知手下的体温逐渐变凉,刘昱旸心中发怵,莫非?“苍,苍哥。”
      苍橘正集中精神听高爷爷说的是什么,无暇顾及他的呼喊。
      屋内寒气逼人,体温逐渐降低也是正常的,偏生刘昱旸忽略了这个事实,以为手下抱的是鬼。他的手臂松了些,颤抖着声音再次喊道:“苍哥。”
      高爷爷脸色发青,嘴唇蠕动,似乎全力吼着什么。但在苍橘听来,是寂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突然,高爷爷全身剧烈的抖动起来,从身体各处冒出一股股白色的烟,很快就将他笼罩起来。漩涡似乎比刚刚还大了些,顺带刮起了一阵风,搅得屋内的寒气迅速逆转起来。
      风如利刃,疯狂的在屋内上蹿下跳。刘昱旸被吓得哭叫起来,一遍一遍的叫着苍橘的名字,手死死的抠住苍橘,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管他是人是鬼,总之抱的是苍橘。
      “别喊了。”苍橘大喊道。
      “苍哥,真的是你。”刘昱旸喜极而泣,恨不得抱着他转上几圈。
      “你松手,我的腰要被你勒断了。”
      闻言,刘昱旸松了手臂,改为拉着苍橘的衣角。
      看着已经扯出口子的衣服,苍橘无奈的将头偏向一边,眼不见为净吧。
      脚步声再次响起,仔细聆听,像是从客厅传来,顿了一会,又在厨房响起,停了一会,又在客厅响起。
      “苍哥,这个脚步声是人是鬼?”
      “你听得到?”苍橘惊讶道。
      “能,能听到。”听到苍橘这么问,刘昱旸就知道这双脚的主人大概不是人。况且,老妈的脚步怎么会又沉重又慢。跨着脸,含着泪望着苍橘,“苍哥,我怎么突然就能见鬼了?”
      “你看看窗外,看到什么没?”苍橘指向被白烟包裹的高爷爷。
      “我看到孙阿姨正推着胡奶奶散步。”
      “果然。”
      “怎么了?”
      “没什么。”
      “苍哥,为什么屋子这么冷?”
      “你觉得呢?”
      “我大概知道,可是我又不想知道。”刘昱旸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扒拉着头发烦躁道:“我们会不会有事?”
      “放心,不会有事。”
      关于这一点,苍橘还是有自信的,关键时刻还有术修。
      白烟突然散去,连带着高爷爷也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一张红得妖冶的嘴突然出现在窗外,苍橘吓得连连后退,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刘昱旸摸了摸他泛冷的手臂,不敢乱问了。
      在嘴的周围生出了灰黑色的烟气,和上次一样。不同的是,那张嘴张开后,竟有成年人那么高。
      苍橘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拉着刘昱旸往角落退去,那张嘴已经紧贴窗户,眼看就要进来了。
      “苍哥。我妈怎么还不回来?万一我被吓死了,我妈都不知道我是被鬼干掉的。”
      “别胡说。”
      苍橘眼睁睁的看着那张嘴长出了两排稀拉的洁白牙齿,接着是黑红色的舌头,先舔了舔唇,唇上妖冶的红色立刻染上了牙齿,化成红色的液体滴落。
      嘴角变小了三分之一,又有无数灰黑色的烟气如头发般长在嘴的四周,在空中游动,甚至有延长至无边的趋势。
      比上次更诡异的画面,苍橘忍住没有叫出声,表现得异常镇定。他就想知道这张嘴到底能干什么。
      嘴巴开始咀嚼着什么,残渣在齿缝间来回滚动。从一开始的一点点到塞满了整张嘴。直到看到手指,苍橘才确认,它吃的是手臂。
      心头一惊,苍橘呼吸急促到卡住了嗓子,这个房间太冷了。
      刘昱旸耐不住寒冷,蜷缩着身子往苍橘身边靠,始终不敢睁开眼看。
      嘴巴又近了一些,眼见它就要闯入了,苍橘突然想起了爷爷曾经驱鬼的道语,随即脱口而出。那张嘴只是略微后退了一下,没多久又凑上来了。
      如此反复几次,苍橘知道断然不能让那张嘴进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凭借自己微弱的灵力,别说保护刘昱旸,自身也难保了。
      再弱的咒语,几次三番也惹恼了那张嘴,随着它咀嚼的速度加快,猛然冲进窗户。
      苍橘一把抱住刘昱旸,将他护在身下,情急之下喊出术修的名字。
      果然,术修立刻出现,那张嘴也迅速消散。
      顷刻间,一切归于平静。
      灯光、温暖、小区的热闹声一涌而入。
      感知变化的刘昱旸睁开眼,就看到了术修,尖叫道:“苍哥,有鬼。”
      边说边躲进苍橘的怀里,苍橘正准备安慰他几句,就被术修拉到身侧,面色冷清,似有不悦。
      失去安全的热源,刘昱旸顿时手足无措,哆嗦着脚蹭着地板往角落滚去。
      苍橘暗道完了,考虑是在刘昱旸家,只得拉着术修宽大的袖子,讨好道:“术修,我不是有意打扰你办公的。”又望向坐在地上的刘昱旸,“他不是鬼。”
      “他不是鬼怎么会凭空出现?还穿着古装?”刘昱旸显然不相信苍橘的话,想起身,奈何腿软得厉害,试了几次,也没办法站起来。因极度害怕致使腿无法使出力气,刘昱旸痛苦极了。
      渐渐回暖的温度,激得冻久了的皮肤刺痛不已,刘昱旸很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
      苍橘正准备过去扶他,却被术修阻止了,在看到他后背显然被用力抓过的褶皱和衣角的破口时,脸色更加不悦。
      “他真的不是鬼。确切来说,他是冥府之王。”
      这个回答显然不在刘昱旸可以接受的认知范围内,眼泪挂在脸上傻呆呆的无法消化苍橘的话。
      “术修,你行行好,刘昱旸吓得不轻。”
      看在小爱人求情的份上,术修略施法术,刘昱旸立刻感觉四肢恢复了力气,也没有难受感,顷刻间喜极而泣。“我终于相信他不是鬼了,哪有这么帅的鬼。”
      苍橘抿嘴无奈的看着转变极快的刘昱旸。术修瞥了他一眼,刘昱旸立刻老实的缩回角落,低着头,假装研究拖鞋的构造。
      “回家。”
      “刘昱旸,已经没事了,关于今晚的事。”
      话还没说完,刘昱旸连忙举手发誓道:“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的,苍哥放心,我可以向冥王发誓。”
      术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刘昱旸立刻瑟缩一下,不愧是冥王,气场真的太强大了。
      “那就好。”
      回家后,苍橘第一时间就被术修拉进浴室洗澡,换上睡衣,来到卧室,术修只着里衣靠坐在床头。
      苍橘心喜,立刻蹿上去,搂着术修的腰,讲着最近几天发生的事,至于道语一事,他倒忘记说了。
      听着苍橘的讲述,术修轻柔的顺着他的背,直把苍橘乐得跟个晒太阳的猫咪似的。
      末了,术修问道:“你钱不够?”
      “大学毕业前是没有问题。”
      术修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苍橘累极,很快就入睡了。
      术修照例,下了床穿上外套,坐在摇椅上守着苍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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