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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任群芳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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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曲华裳便与清祁离开了,只留青阳与初晴,初晴安静的垂首盯着脚尖,不发一语。青阳噙了一口茶,甫启唇,便听得一个娇媚的女子高声道:“昨儿个就听得院里的姐妹说这住进了一个天仙般的妹妹,我今儿个来瞧瞧。”推门进来,是一个眉眼妩媚身段风流的美人,进门看见青阳,愣了片刻,才笑意盈盈的拉过她的手道:“这就是青阳妹妹吧!”青阳扯了扯嘴角点头,抽回手,却不说话。那美人回首与一起来的众女子道:“真真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啊!莫不怪公子喜欢”闻言,那干女子附和着,俱称‘是’,而眸中或是不屑,或是鄙夷,尽不相同。
青阳扯了扯嘴角,道:“姑娘们都坐吧!”眸华回转,看到一旁一脸的得意的初晴,缓声说道:“初晴,还不去为姑娘们上茶。”
本站一旁的初晴听此,虽是不愿,却也犹犹豫豫的去了。
“妹妹好福气啊!刚到这院子就得了爷的赏识,可不比我们哟!这多少年了,爷瞧也不瞧我们一眼。”听此,青阳便明白了七八分,原是为昨晚曲华裳留宿这的事儿来,这消息还真灵通。如此想着,青阳接过初晴递过来的茶,看她低垂着的眼,心中大为不悦,只以帕掩面,并未作答。
众人见青阳神色寡淡,顿觉无趣,坐了一会,便要告辞。起先那妩媚美人牵起青阳的手,热络道:“我们也来了有时候了,就不叨扰妹妹了。”青阳听了,随她起身,微微欠身道;“那就不送了。”
外面天气灰蒙蒙的,凛冽的风呼呼地低声吹着,鹅毛般的雪花便飘飘摇摇的落了下来,看她们的身影渐行渐远,青阳转身回屋,接过一旁小丫头子递过来的手炉坐在软榻上,未说一语。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眸光微转,瞧见一脸紧张的初晴,遂噙了一口闭眸假寐。
过了些许时候,听得有人进来说:“姑娘,午饭备好了。”
青阳起身,腹中突来的一阵绞痛,脚下不稳便直直的向前摔下塌去。急急伸手拉住初晴的衣角,还未来得及说话整个人已晕倒在地。
待青阳转醒,外面天已是大黑,屋内灯火摇曳,曲华裳静静站在烛台下望着那幅美人图,摇曳不定的烛火在他身后拉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青阳起身,靠在墙上,缓声道:“几更天了?”他回身,一双桃花眼直直盯着她,朗声叫人端进一碗汤来递给她。
青阳接过,一饮而尽,未做片刻犹豫。曲华裳眼中噙起一丝玩味的笑意,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道:“你这是真想死?还是做给我看的?”
青阳笑了起来,一股别样的风情聚在眉梢眼角,道:“既不为求死,也不为做给你看,不过你那个小侍女不太听话,吓唬吓唬她而已。”
原本放在颌下手忽然下移死死钳住了她的脖子,原本带着笑意眼睛已满是阴戾,曲华裳恶狠狠的说道;“你怎么还是这样狠毒?”
青阳被迫仰起头与他对视着,眼中无澜,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回望着他。曲华裳看着她的样子,内心烦躁,将她掷于榻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门再次被打开时,青阳看是初晴,便不禁微微笑了起来。她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至床边,笑容便也越发明显。初晴走至床边,将手中的白底描金芙蓉盏递与她,启唇道:“姑娘请喝茶!”脸色平静无它。
青阳接过嗅了嗅,又喝了一口,赞叹;“好香啊!是你泡的吗?”
她垂了眸,低声道:“回姑娘,是奴做的。”
青阳又尝了一口,香甜润滑,笑道:“确实不错的。若谁得了你,那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姑娘笑话了。”
青阳不再言语,将茶搁置案上,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缓声道:“初晴,你这样聪明一个人,如今反倒犯了这样的混呢?”
闻言,她只越发垂了眸,轻声道:“奴不知姑娘何意。”
青阳冷笑几声,字字清晰:“我虽是初来,自是不懂你们这里的弯弯绕绕。但是,我,并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拿捏的人。今日之事不光是给你一个教训,也是给这里的所有人一个警示。不管你们有什么,只要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见她只越发垂了眸,却是仍不说话,不禁在心底暗自哂笑,顿了顿,便又厉声道:“今日我同你讲着许多,你仔仔细细记好,莫要再打错了主意。”
她身子微微的颤了颤,低垂的眸倏然望向青阳,双膝跪地颤声道:“姑娘,奴知错了”
青阳伸手将她扶起,浅笑道:“又何出此言,今日之事我若真有意怪罪于你,只将你交于公子便是,如今又何必费这般的口舌。”
初晴惊讶的望向她,青阳笑道;“我虽是愚钝之人,可这许久的相处,你对公子的切切真情,我若还瞧不出来,可真真是蠢笨至极了。”
初晴跪在地上低首绞着衣角,并未答话。
窗外响起了打更声,天已四更。青阳并未再难为她,便遣她去睡觉。看着她的背影,青阳勾了勾唇角,落帐入寝。
次日清晨,早早的便听到外面一阵阵的鞭炮声,刚梳洗完,清祁便挑帘来了,见了青阳,,略福身,道:“姑娘,今儿是上阳,有贵人请园子里的姑娘在向鸾台看戏。公子命我来告诉姑娘一声。”
“告诉他,说我知道了。”
“那清祁还有事,先告退了。”
青阳颔首,不再向前走去,只静静站在原地。天阴沉沉的,昨夜落的雪厚厚的铺满了整个院子,风一吹,便又飞了起来,打在脸上,又冰又疼。她拢了拢披裘,转身回屋。
“姑娘,喝茶。”青阳略抬眼,看初晴低顺的模样,伸手接过茶,让她准备一下一起去看戏。
待她走后,青阳径自走到梳妆台前用梳子梳了一个简单的髻,又在脸上铺了的一层细细的粉,便转身出门。
初晴已等在门外,见她素净的样子,面色虽是古怪,却并未多言,只引着青阳向外走去。
东边,初起的朝阳低低的停在铺满的白雪的屋脊上,淡淡的阳光照在还未融化的积雪上,折射出一颗一颗亮亮的晶莹。地面上的鹅卵石在雪水和阳光的作用下,也显得格外剔透。青阳薄滑濡湿的丝履踏在上面,硬滑的触感便自脚心一分分传来,每行一步,分外仔细。
绕过一处假山,一处高耸的危阁便突兀的映在眼前,大理石砌成的石阶一直蜿蜒到殿门,殿中悬起的纱幔在凛冽的北风中猎猎作响,殿门上方朱红的漆扁上镶着三个鎏金大字‘向鸾台’。
殿中,只寥寥几人而已,都并未见过,青阳拣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甫落座,便不禁拢了拢大氅,这殿中着实冷得很呐,饶是炉中笼了足足的银碳,也抵不过这凛凛的寒风。
冻的捱不过,青阳一边搓着手吩咐初晴去取手炉,一边腹诽此刻若是在暖暖的寝帐中多好,这会子偏生来这儿遭这等的罪,末了又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天杀的曲华裳。
“姐姐。”
青阳正冻的瑟瑟发抖,突然听到有人喊她,抬首看向来人,瓜子脸面,柳叶儿一般的弯眉,狭长的丹凤眼带着些许的妩媚,娇喘微微的模样,好不惹人怜爱。
青阳不耐,可有句俗话叫迎面不打笑脸人,勉强扯了扯嘴角问道:“何事?”
那人听了,掩唇一笑,温声道:“瞧姐姐冻得,这个给姐姐。”说着,自大氅内拿出一只银色的小手炉。青阳略略有些尴尬,心中虽是抗拒的紧,但实在冻得慌,初晴又不知何时回家来,便与她虚与委蛇一番,才做为难状勉为其难收下。见青阳收下,她眉眼弯弯捡了一个相近的位子在青阳的边上坐下,微微歪着头,一双精灵的眸子在青阳身上绕了几弯,才盈盈笑道:“姐姐可是近日才来的?”青阳略略颔首,并未多言,她又嘻笑道;“是了,怪道瞧着姐姐眼生的紧,原是如此。我是雪芷,姐姐叫做什么?”
“青阳。”
“青阳姐姐…”话到此,却不再继续,只是眼神不自然地看向她的身后,面色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晦暗。青阳回眸,初晴正抱着手炉向这走来,近的前来,看到青阳身侧茫然无措的雪芷,先是一愣,继而冷冷一笑,将手炉递与青阳,开口道:“姑娘怎坐这儿?公子若是看到了,会不高兴的。”说着,便要搀着青阳到别处去。青阳巴不得离开,对一旁神色尴尬的雪芷抱歉一笑,随初晴向别处走去。经过雪芷的身侧时,初晴冷冷的笑了起来,雪芷回望她,依旧眉眼弯弯。
青阳刚落座,便听到殿外各门侍朗声道:“恭贺公子上阳之福!!!!!!!”话音甫落,身着鹤舞流云鎏金蚕丝广袍,腰佩九龙戏珠紫流苏,手捧蓝田和玉如意的曲华裳便已进的殿中,倾时之间,彼时尚喧哗殿中只闻的寒风猎猎作响的呼啸而过凛冽之声。
许是一盏茶的时间,曲华裳便由侍儿搀至殿正中火凤踏珠椅前,双手合捧玉如意,启唇朗声道:“今,吾以吾道天酬,地筹。云翳众生之命,从天之大凛,吾祈愿,必以吾之蝼蚁之命而尽之,启……”
霎时间,澎湃的话音合着猎猎的风声回荡在诺大的殿中,铿锵有力,字字掷地。话毕,他将手中的玉如意交与一旁的侍女后落座,立于殿门除的侍卫便已高声道:“开宴。”
届时,对面戏台上先是一阵阵乒乒乓乓之声,一会又是一段段颇是凄婉的曲调,软语咿哝的,并听不明白,且看台下众女子颇是凄楚的表情,讲的应该是什么悲惨的故事,可惜青阳对戏曲一窍不通,自然也无法做出一番西子捧心状,之觉无聊鼓噪得很。
“雪芷。”座上的曲华裳忽然开口道。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不约而同的看向座位末端的雪芷。青阳眸华回转,看到相隔不甚远的雪芷僵硬的立在原地,一双贝齿紧咬着比若花瓣的樱唇,原本如雪般的肌肤更添惨白,一对精灵的眸子更是水汪汪的要拧出水来一般,好我见犹怜的模样,饶是此刻一个百炼钢的汉子此时若是见到怕也即时化为了绕指柔吧。
果然,座上的曲华裳缓缓伸出手,柔声道;“来。”众人又皆是一愣,继而看向雪芷眸光也变得更为凛冽噬人,雪芷便在一片片鄙夷之声中慢慢地走向位于上座的曲华裳,眸中仍是泪光点点,却是犹胜娇荷俏三分。至座上,曲华裳拉她入怀,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一张俏脸红了又红,这才云开雾散,众人也将脸转向戏台,不再言语。
身旁的初晴冷冷的哼了一声,待要发作,青阳稳稳的拉住她的手。初晴略带诧异的看向她。青阳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才略略平静一些,只是手指的关节却握的泛白。
即这样,自是不再去理会她,四顾略瞧了瞧,殿中乌压压的一干女子,或是妩媚,或是娇俏,或是伶俐,或是楚楚可怜,尽不相同,真可谓尽态极妍。除了见过的绿腰,清祁,凤香露,凤香雪,还有刚刚的雪芷,身边的初晴,竟不再识的。只是,若说这流曲花殇是歌舞坊,总是让人,让人说不出的感觉,很怪异。
不知为何,身后忽然多一一道阴冷的目光,青阳顺着这感觉寻去,原来曲华裳旁边坐了一个人,只是隔着琉璃芙蓉纱帐,影影绰绰的,不易被人察觉。
原本正与雪芷调笑的曲华裳许是感到青阳的目光,便向这边看来,一双桃花眼蓄满了玩味,笑容也变得颇为狡黠,青阳嫌恶的瞪他一眼,不再理会他。
台上仍然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曲调还是颇为悲怆,台下的众女子却是一脸的木然,不为所动。青阳正拖了初晴欲要走。清祁却端着一盏菊瓷莲花捧过来拦了她,道:“姑娘,这是久藏的梨花酿,公子说了,特赠与姑娘尝尝。”声音不大不小,让四座的人却听的清楚,霎时间一把把凛冽的刀锋便直直的刺了过来。青阳回眸看了仍在座上神色平静的曲华裳一眼,接过清祁手中的瓷盏,一饮而尽,顿时一股温热的梨花香便顺着喉管流散开来,果然说不出的香甜。
清祁微微笑了起来,问:“姑娘可还喜欢?”
青阳微微眯了眯眼眸。将手中的盏捧递于她,应道:“酒已喝了,可否放我离开了?”
“公子吩咐了,若是姑娘喜欢,公子便将珍藏许久的梨花酿尽数赠与姑娘,望姑娘接受公子一片心意才好。”青阳哑然,周身的目光更为怨毒,竟是接受也不好不接受也不妥,左右不已。此时原在座上的曲华裳已携着雪芷不知去了何处,略思量些,便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下来。见此,清祁微微浅笑道:“公子还吩咐了,这梨花酿虽味道香甜,但后劲却大。姑娘需慢饮才好。”随即,便作福转身离去。
青阳微微颔首谢过,见她的身影渐入帷帐之后,便忙忙的拽了初晴回了流芳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