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鸟青阳传》流曲华裳

17、人生何处不尽欢

　　正说着，已有内侍出来传唤。秋楚白牵着青阳，与曲华裳一起随着那内侍穿过宫门，入目即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莲塘，塘里的莲花或开或闭，微风吹过送来阵阵的莲香，更有身着轻便宫装的侍女撑着小船不时穿梭在高高低低的荷叶见，或是高歌或是嬉笑，说不出热闹。青阳贪恋的看着这欢快的场景，再移不开眼。一旁的曲华裳竟也不由得看直了眼。
　　几人随着内侍走过荷塘中间一条曲折的廊桥，绕过一座奇形怪状的假山，即到了一处落英缤纷的桃花林，极目之处皆是粉红，风一吹，纷纷扬扬的花瓣随着风飞舞起来，有的落到了地上，有的随风飘飘荡荡的飞向了远方，有的落到了林子旁边的小溪里，随着潺潺的溪水流向了前方。
　　青阳随手伸手在拾起一把散落在地上的花瓣，轻轻扬到空中，看着飘飘荡荡散落的花瓣好不快活。秋楚白一身白衣立在她的身后，含笑望着她，眼中的温柔将她周身裹了个严实。一旁的曲华裳冷眼看着，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路过桃花林，已到了莫邪宫主殿穹思殿，随着内侍通传，朱红斑驳的大门吱呀作响，彼时空旷的大殿只回响木牖转动的声音。坐在殿首一个身着华衣的中年女子，正是象蛇族的女帝，秋无垠，看到来人，急急的迎了下来扶起跪在地上的秋楚白，神情动容不已。秋楚白握紧秋无垠的双手，颤声道；“陛下，臣不辱使命，将青阳殿下带回来了。”秋无垠闻言，看向一旁的青阳，细细打量她许久，忽而神情悲恸，才将青阳狠狠抱住，泣不成声；“吾儿回来了。”
　　青阳震惊，继而想到这人是谁，迟疑着伸出双臂回抱住她颤抖的身躯，泪流满面。一旁的曲华裳见此情形，顿觉多余，便要向外走去，却被一旁的秋楚白叫住。
　　秋无垠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曲华裳，随即放开青阳，用袖口拭干眼角的泪水，温然一笑；“看孤高兴的昏了头，竟忘了还有贵客在旁。”
　　曲华裳温然一笑，躬身作揖，道：“女床之山鸾鸟族九皇子，未啻翼，见过陛下。”
　　秋无垠虚扶起曲华裳，道；“不知九皇子大驾，未曾有失远迎，失礼了。”曲华裳道；“陛下言重了。”
　　是夜，秋无垠摆了宴席一为欢迎未啻翼，二则为青阳洗尘。席间，众人一起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说不出的热闹。青阳酒浅面薄，推脱不过只饮了几杯便面色绯红，秋楚白见状忙上前替她挡酒，却遭众人齐齐调侃，青阳羞涩，便已更衣为由逃了宴席，徒留秋楚白一个人艰难应对。一旁曲华裳更是早已醉的东倒西歪，步履也愈发轻浮。一旁的侍女见了，赶紧将他扶进了内殿休息。
　　青阳随着侍女向着旁边的偏殿走去，甫进殿，却只看到了一扇硕大的檀木屏风，屏风上一副百鸟朝凤栩栩如生，绣了金线的凤凰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是熠熠生辉。绕过屏风，是一泓温泉。内殿中依旧氲着浓浓的雾气，丝丝的莲香便混在这浓的晕不开的雾气中裹了满身。迥与殿外清冷之气的湿热，甫进的殿中，便被这热气压得憋闷。青阳褪了衣衫，徐徐泅于水中，发丝便如海草一般摇曳在水面，好不惬意。喝了酒的之后本就微醺，温热的泉水一泡，意识愈发涣散，身子却是沉重不已，几欲下沉。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连怎么回的寝殿都不知道。末夏的夜半还是有些冷的，习习的风透过窗棂拂起层层纱幔，簌簌作响。一旁的鲛人捧莲宫灯忽明忽暗，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晦暗不明。睡梦中的青阳也是不安稳，朦朦胧胧中好似看到帐外立了一人，原是曲华裳装醉逃了宴席来同青阳告别。青阳按了按像要炸开的头，以为是侍女，声音喑哑吩咐道：“水”。帐上的人影一闪，随即递过一盏来。青阳喝了茶，便让她回去休息。那人却丝毫未动，片刻，说道：“小十一，九哥哥就陪你到此了。只是很抱歉以前对你做过的事，那晚我们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往后的日子，你可以放心的跟秋楚白走下去了。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了。十一，如果到时我平安归来，定将你迎回做你的未啻莲姬。如果。。。”他顿了顿，压抑道：“如果我身陨，那你就在这做自由自在的青阳，只是，烦你届时将我骨灰寻回，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撒了吧！这一世，压在我身上责任真的太重太重了。如果。。。如果有来世，你说我去做一棵树好不好？”说到此，他眼神突然暗了下来，颓废道：“还是算了吧，我不想有来世。”说完，他用手撩开帐子，依依不舍的看了看还在沉睡的青阳，转身轻声离开了。
　　次日日上三竿之时，青阳还是未醒，秋楚白放心不下，便命人熬了醒酒汤。秋楚白坐在床边，将她的头放在膝上，用手替她轻按着头缓解疼痛，看她小猫一样的腆足的样子趁机喂了她一些醒酒汤。青阳似醒非醒时被他灌了几碗，有些恼怒，刚要发作，冷不丁被他堵了唇，半醒半睡间，一颗又甜又酸的梅子渡了过来。青阳昏蒙着眼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庞，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后来，青阳彻底清醒了，因恼怒秋楚白轻薄于她，便命人将他撵了出去。至于曲华裳，等青阳想起他的时候，他已经离去数日。青阳哑然，忽然想起酒醉那晚，恍惚间忆起曲华裳在同她说的话，又想起往昔种种，不免伤怀一场。秋楚白见她郁郁寡欢，怕时间一久难免郁结于心引发她痼疾，便时时守着她一步也不肯离开。青阳不明就里，撵了几次都被他插科打诨揶揄过去，也就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