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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江头未是风波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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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墨过来向她请安,青阳看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有些讶异,随即上前扶起她半躬着的身子,“有了身孕,就该好好歇着,何苦再来遭这份罪?”
弄墨有些羞涩,还只是微微低着头,“谢谢姑娘关心。‘
青阳转首看着左苏,“换别人也是未尝不可的。”他上前环住她,叹息:“我不放心。”青阳看着他沉如黑玉的眸子,满是不解。左苏只是用手把她紧紧的扣在怀里,没有说话。
这次,左苏再没有回去,只是留在竹屋中陪青阳。每每看他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便不住的下沉,青阳知他有事,看他日益焦灼的神情。却找不到询问他的理由。
过了月中,夜左苏又开始无缘无故的不归,起初只是归来的晚些时辰,此后更是一连数日不见。且看弄墨日日支支吾吾的神色,青阳猜想定是有事发生了。在他最后一次回来时,不顾青阳的反对在竹屋的周围下了结界,青阳再踏不出半步。青阳无法,只能一日日的苦耗着等着他回来。
哪知,等来的却是秋瓷白,她轻轻一挥,竹屋上的结界便已消失殆尽,她对着青阳冷冷的哼了一声, “若是你现在走,我便饶了你,若你执意不从,今日定让你灰飞烟灭。”
青阳桀骜的拿起软戟鞭,挑衅道;“左苏呢?”
“你死心吧,他不会再见你”
青阳大怒,鞭子狠狠地抽了过去“你胡说!”秋瓷白没有说话,未待青阳反应,碧青的剑锋已绕过鞭尾抵住她的喉管。秋瓷白鄙夷的看着青阳颈项间汨汨而出的鲜血,嗤笑:“你赢不过我的,自始至终。”
青阳扔了手中的鞭子,不怕死的向前进一步,弯了弯眉眼,“是么?”
“青阳!!!!!!”
左苏奔过来轻轻用手拨开剑锋,慌忙的用手帕掩住青阳的伤口,爆喝:“你为什么不让开????”秋瓷白有些震惊,显然没有想到左苏会来,瞬而平静的收回剑,语气淡然无辜;“我不晓得她会这样做。”
左苏身子颤抖者,眼睛有些发红,质问着秋瓷白:“你不晓得?啊?你不晓得你万一失手就会伤及她的性命吗?”
秋瓷白不以为意的挑挑眉,“她不会。”
左苏许是气急了,回身就拍了她一掌,语气激动:“不杀了她你是不是很不甘心?啊?”
秋瓷白睁大双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厉色,冷笑:“是,你记着,不杀了她我是不会甘心的。”说完,摸了摸嘴角溢出的血渍腾身离开了。
左苏一边用手挑起青阳的下颌一边对着她脖子上的伤口轻轻呵气,心疼的低喃:“你怎么那么傻呢?”
“我只是想赌一把,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意我。”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睛在她的脸上来来回回的巡视,“那…你现在可看到了?”
青阳拨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祁玄,你可仔细想清楚今后那个要与你共度一生的人是谁了吗?其实你对她也不是全然无情吧?我看得出来,你还是在意她。”
“我不是。…”
青阳无奈的摇摇头,“何为当局者迷,正是此意。”弄墨拿了金创药来要为她包扎,青阳摇摇头,自己接过转身回了屋。左苏没有跟上来,在阖上门的瞬间,青阳抵在门上喘息着,眼泪开始悄无声息的滑落。青阳倔强的擦擦眼泪,开始漫无边际的苦笑,从幸福沦为不幸只不过是眨眼之间而已,你看,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原以为,他们再不会相见。原以为,她会恨他痛彻心扉。以前,因为立场不同而对立。可现在,当她决定抛却所有伴他左右时,猛然间却发现他却已是佳人在侧。她又怨得了谁,恨得了谁呢。不过是应那句命运弄人而已。
晚上,左苏站在门外絮絮的说着他与秋瓷白的关系。因为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左苏便固执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青阳安静的站在门后,安慰着自己,也许,他与秋瓷白有的不过是感恩。
清晨,见他的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露水,满眼的血丝,青阳看得心疼不已。把他拉进屋坐下,吩咐弄墨取了热水来给他洗涮。他突然攥住她给他擦脸的手,声音喑哑;“你可还在恼我。”
青阳一愣,摇摇头,继续为他绾发,他苦笑一声之后,便安静的任由他摆弄。用过饭,青阳把他劝回房休息去了。自己却一个人坐在房里,暗暗气恼自己对他的冷淡,恼他吗?青阳也不清楚,她自己并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些什么在跟他置着这口气。他是祁玄啊,是她心心念念牵缠挂肚的祁玄啊。他与秋瓷白也许真的是感恩之情。
左苏在尝试着跟青阳沟通几次失败后,他便开始陪着她一同发呆。青阳看着他每每想说话,可话到嘴边便消失在了空气中。左苏看着青阳这样子眼神越发的痛苦,她只好别过眼假装不再看他。
过了好些日子后,弄墨便要生产了。当凄厉的叫喊声从产房一波又一波传来,叫的只让人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撕扯,青阳只好堵起耳朵尽量不让这种呻吟传过来。过了一会,产婆便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小东西出来了,皱皱巴巴的五官,真的不好看。青阳不由得咻了一声,左苏在旁边笑了起来。产婆说为孩子起名,青阳问起孩子的父亲,左苏沉默了,青阳见此便不再多问。最后听了弄墨的意思,孩子取名泳思。
泳思永思,永远思念。
青阳陪着弄墨待在房中陪泳思玩耍,笨拙的照顾着她们母女。青阳看着弄墨眉间日渐浓郁的哀愁,终于忍不住问起孩子的父亲。弄墨哀伤的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一颗晶莹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了下来。
“以前,他在一日我便与他闹一日吵一日,他也不恼,只是出去躲一日,天黑便又笑嘻嘻的回来了,前前后后的忙乎着照顾我。那天,下了大雪,天都黑了,我等了他一夜,他也没回来,第二天,山里的猎户发现了他的尸身,冻得一团僵,怀里抱着一个包袱,是他给我买的新衣服…就这么的,他就走了,也没说一声,心里…空落落的。这才知他的好,可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末了,弄墨握住着青阳微微颤抖的手,灿然一笑,道:“姑娘,莫要蹉跎岁月辜负了眼前人。”青阳反握住她的手,看着窗外无声颔首。
青阳安慰着自己,想秋瓷白救过他,自然于别人不同的,她不想因为自己无端的猜测而再一次的离开他,她在意他,很在意很在意。
傍晚,左苏回来的时候,青阳正倚在门口看着天边绚丽的晚霞掉眼泪,他见了急急地过来拥住她问发生了什么事,青阳埋在他的怀中无声的流泪,问:“你怎么还不娶我?”
夜左苏抬起她的身子,眼底略略的有些欣喜,他说:“当真?”青阳忍回眼里的泪水,点头说好。
当晚,左苏派人去接来喜婆,又命人将夜府置的喜妆喜服连夜取了来。青阳看他急慌慌的样子,喜不自禁。夜老爷子突然派过人来喊他们明日回府拜堂。青阳听了,却有一些惴惴不安。左苏握了她的手安慰道:“不会有事的。”青阳看着他坚毅的眼神,顺势靠在他怀里,默然颔首。
次日,天未亮,左苏便急急地赶回了夜府,独留青阳一人在竹屋里忐忑不安。因着睡不着,她便开始闹着喜婆上妆。喜婆被她闹不过,边绾着发髻边戏谑我:“真真没见过您这样心急的新娘子!”青阳脸红的笑笑,脸上火辣辣的发烧,暗暗祝祷今日顺利。
在青阳上轿时,弄墨抱着泳思也出来了,站在不远处笑的温婉祥和,青阳挥着手与她们告别。弄墨见状,微笑着挥手。
在青阳上轿的时候,泳思突然哭了起来,她回头看,弄墨安静的躺在地上,殷红的血裹了她满身。周围的人迅速乱作了一团。弄墨直挺挺的的躺在地上,看见她拼命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青阳飞奔至她的身旁俯身去听,可终究还是来不及了。最后她握住青阳的手费力的笑了一下,眼睛便再没了光彩。
地上瞬间横七竖八的布满了尸体,茵绿的草地被血渍染得深深浅浅,青阳抱起泳思,看着周围聚集着的蒙面人,强压着恐惧,质问:“你们是何人?有何目的?”
蒙面人没有回答,只是互相对视一眼,便把青阳跟孩子一起迷晕装到了一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