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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桃花源记 ...

  •   “你是谁,怎么身上有我妹妹的气息,她身在何处。”

      蝉蝉一睁眼,便见一个脖颈被簪子刺穿的女子正紧贴着她的面门盯着自己的眼睛,她脸色煞白,一身的血污,目光愣直,乃是个新死的鬼。

      蝉蝉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但很快镇静了下来,她揉揉嗑的生疼的脑袋,坐直身体,并不理会那女鬼,而是冷静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此处是个小小的洞窟,墙上有一盏煤油灯照亮,只她面前,鲜血流了满地,躺着具脖颈插簪的红衣女尸,这女尸俨然就是她身侧那只女鬼的肉身。

      蝉蝉上前查看那女鬼的肉身,尸斑不多,恐怕死亡并不算久,那女鬼看蝉蝉靠近自己的尸身,反而害怕般不敢上前,只蹲下身呜呜的哭泣。

      蝉蝉叹了口气,“你妹妹可是个白粉敷面,身着嫁衣的姑娘。”

      “正是,”那女鬼抬起头答道,“她可活了。”

      “活了。我正是你妹妹的替死鬼。”蝉蝉幽幽说道。

      那女鬼听后只哭泣着摇头,“我叫她往青楼瓦舍去,那里的女子没有父母族长的管束,也不在意贞洁,她们不会有事的,你只在这待上一晚,明日,明日就能回家了。”

      “回家,此话怎讲。难道这狐妖并不吃人?”蝉蝉惊诧道。

      “狐妖,狐妖怎会吃人,”忽然间,那女鬼似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止不住的大笑起来,霎时惊变乍起,她瞳孔府付满黝黑,两行血泪从眼眶中滚滚流出,俨然要化作厉鬼的模样。

      “妖吃人,又有什么可怕,那人吃人,才是最可怕!”

      那女鬼回头冲蝉蝉粲然一笑,“来,我来告诉你这狐妖吃人的真相!”

      蝉蝉见她几近疯狂,自是不敢违抗,连忙站起身来,随着那女鬼一同往洞窟外走去,还未到出口,那浓重到令人晕厥的血腥腐败之气便冲的她要吐了过去,她连忙用袖子捂住口鼻,这才勉强能保持清醒,她走出洞窟外,只见一个天然的大溶洞,溶洞中尸骨成山,无数妙龄少女变成的女鬼在此痛苦徘徊,有的失去了手脚五官,还在地上寻找,有的生前爱俏,现如今鬓发散乱,污血满脸,只麻木的蹲在那血河前梳洗,只是血越洗越脏越发不能干净了。

      “你且看,她们的衣裳!”那女鬼说到。

      蝉蝉挪到了那尸骨山的一旁,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些女子身着的并不是红色衣衫,而是白色的寿衣被鲜血染透了。

      “怎会如此,鬼的衣裳都是生前所穿,不能更改,你们为何生前就穿上了寿衣!”蝉蝉看完惊诧不已,只觉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那女鬼讥笑一声,霎时间洞中所有的女鬼都发现了她们,齐齐凑了过来,一张张死相极其可怖的脸将蝉蝉团团围住,或哭或笑,凄然之声镇的人灵摇神慌,蝉蝉忙堵住耳朵,却依旧挡不住这百鬼的凄厉哭嚎。

      “因为我们都是活生生穿上寿衣被杀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蝉蝉惊叫一声,神魂不稳,即刻便被这些女鬼拉入了一场梦魇之中。

      “明月姐姐!”

      蝉蝉腾的睁开目,大口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刺眼的阳光让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色,她捂着双目,缓缓适应着光线。

      “明月姐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蝉蝉放下双手,睁开眼睛,一个美丽的小姑娘正面含担忧的看着她。

      “没事儿,我刚刚洗衣服太久没活动腿脚,有些头晕而已,你不必担忧。“蝉蝉不由自主的答道。

      “那就好,嘿嘿,哎,我才出去三四日,怎么明月姐姐圆润了不少,眼睛鼻子也好像不同往日了。“

      蝉蝉闻言不由得抚摸上自己的脸,只觉的触手生腻,一旁便是浣衣的小溪,她连忙膝行了几步,来到溪边,溪水中浮现了一张圆润丰腴的少女脸靥,皮肤白里透红,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柳叶细眉,常含着笑的朱唇还点缀着酒窝,乌黑的鬓发如云般堆叠梳在头上,再低头一看身体,肌理细腻骨肉匀,藕断般的手臂,丰盈的臀腿,胸脯处的衣衫也被绷了起来。

      蝉蝉盯着自己的倒影,几乎热泪盈眶,这身体,并不是那叫明月的姑娘的,也并非是那身体孱弱的蝉蝉的,而是属于那误入梦魇的一缕芳魂,一名名唤太阴的姑娘。

      蝉蝉立刻便从地上蹦了起来,一股久违的健康的劲头充斥着她的筋骨,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挽住身旁的姑娘,笑道,“小兰妹妹有所不知,我这几日心情好,多吃了些。”

      “那你这个头怎么也缩了,唉,姐姐慢些走——”蝉蝉只扯着小兰,一路往村子走去,正是当午,太阳热辣,家家户户都传飘来了扑鼻的饭香,辣椒的辛气,鳜鱼的香气,合着桂花飘散的幽香,填满了整个村落,白墙黑瓦的江南村落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正午,是如此的宁静美丽,仿佛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此处更美满的桃源。

      明月跟小兰家比邻而居,都坐落在村口,两人说笑着往村前赶,却见村口的大路上正站着个身着白袍的郎君,那郎君相貌堂堂,雄姿养发,只是眉宇间有些郁结不断的缠绵之意。他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袍,发髻高绾,头戴抹额,腰间别着把长刀,身姿矫健,是个不常见的外乡人,只是这郎君虽打扮的并不繁复奢侈,但细看他身上的锦袍却绣满了精美的暗线祥云纹理,腰带上缀着宝石,长刀的刀鞘上更是镶嵌着同玄铁色近的黑曜石,连他所佩戴的那顶头冠,都在阳光下反射出细碎华美的光华,这郎君定不是等闲之人,到像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那公子在村口徘徊,面带忧愁,抬头看见蝉蝉却怔愣一瞬,然后连忙施礼,不敢再看。

      “叨扰两位姑娘,在下俗家姓傅,名清衡,乃是昆仑观的弟子,特来到此地是想寻找我走失的妹妹,我已跟官府打点,查了名册,她就在此地,可否让我进到村去,寻她一寻?”

      那叫小兰的姑娘见有个陌生的外男拦路,吓的脸色煞白,她拉住蝉蝉便想一道退走,却被蝉蝉一把薅住了胳膊,小兰扭不过她,只好堪堪躲在蝉蝉的身后,自是连话都不敢搭。

      蝉蝉却不怕,只冲着清衡“既然是来寻妹妹的,你妹妹姓甚名谁,说来听听。”

      清衡张口欲提,却好似茫然了一瞬,只能作罢,说道,“我妹妹六岁上便丢了,被卖到了此处,恐怕早已改了姓名。是那人牙子指认将我妹妹卖给了此处的一户人家,我却也不知妹妹如今姓甚名谁。”

      蝉蝉眼珠一转,只回过头与那小兰商量道,”昆仑观距此千里之遥,我看他能从昆仑观到此处来寻妹妹,应是个好的,我们且放他进去吧。“

      小兰听闻也心中摇晃,都是一村姐妹,平日里玩闹相熟,虽不知是谁,但如今有家人来寻,自然不忍心阻拦姐妹与家人重逢,只为难道,“这,也罢,只偷偷叫他进去,可不敢让别人知道是我们放的。”

      “放心,这大路宽敞,我们又不曾叫他进来,只是不拦,又有什么错处。”蝉蝉笑着开解她,转头便与清衡说到,“道长且自便,村后有个破道观,原有个老道士主在此处,前两年驾鹤而去了,现下正空着。”

      “多谢姑娘。“清衡又深施一礼,此刻才好似解脱般吁了口气,一步踏进了村中,两位姑娘见他已进来了,便不再多留,相携而去。

      这村子从外瞧,依山傍水,白墙黑瓦,美丽非常,但走进内里,始发觉羊肠小道,高墙深院,压抑异常,明月与小兰各自分别,回到家中,一进院门,视线便陡然昏暗了下来,一股阴寒潮湿之气也从后脖颈处渗入了筋骨。

      “明月,衣服可浆洗好了。”

      一个面像忧愁的妇人从厢房中走了出来,“你这几日不要与那小兰多耍,你姐姐快要出嫁了,那小兰一家乃是贩夫走卒,一个女孩子平日里却还抛头露面,往镇上行走,你万不可学她,也少来往,别出了什么事端倒连累你姐姐的名声。”

      蝉蝉暗自撇嘴,面上却不敢与那妇人相争,只喏喏点头,回了房中。

      蝉蝉回到房中关上房门,这才长舒一口气,她手掐指诀,细细探索,发现此处乃是那些枉死女鬼所编织的梦境,现如今现实中正是午夜十分,休养生息之时,以至于全桃溪村的人都以梦入局,进入了女鬼们所编织的梦魇里,今日那小兰尤为眼熟,正像是那在血河边梳洗不止的少女。

      自己替代了那女鬼的妹妹明月,那么即将出嫁的姐姐就该是那自戕的女鬼,她到底为何会自戕,拉她入梦,又是为了什么呢?

      蝉蝉一时间好无头绪,只好放下,思索其这半天发生的非常之事,只有一件,便是那白衣郎君。

      那白衣郎君并非旁人,他识不出蝉蝉,蝉蝉却识的出他,这正是她那经年未见的哥哥,清衡。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桃花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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