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南之瑭

6、树上

　　午饭后，江延照例拐到实验楼下，心心念念是那只灰白相间的小猫。等到达目的地后，找了一圈，不见猫影。“小猫小猫，你在哪呀？”他小声地呼唤，却听到一声“喵呜——”从高处传来。循着声源，他走到一株大树下，抬头，弱小的一只猫咪无助地蜷缩在枝丫中间。那一瞬间，江延也是无助的。这么高的树，打死他也爬不上去啊！树旁倒是有三米多高的围墙，若是能上去，也许能把猫抱下来。江延看看那树，看看这墙，又听见可怜兮兮的一声“喵呜——”终是后退几步，准备助跑。就在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将要冲出去那刻，突然被叫住了。
　　“你在做什么？”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声音，立刻让江延想起上午的那人。回身一看，果然。肩宽腿长的男人站在几米开外看着他，他同时也迅速扫了一眼对方，在心里判断：可能快两米。待对方走近，江延开口：“嗯……有只小猫、跑到树、上去了，我想让它、下来，但我、上不去。能请你、帮个忙吗？”说完，他感到窘迫，停顿得太明显了。对方似乎有些惊讶，不知是因为这个请求还是他的结巴，但最终，江延得到了他想要的回答。
　　“退后。”对方言简意赅。江延连忙让步。他看着男人略略活动了手脚，接着冲向围墙，一跃、一蹬、一攀，不过瞬息，对方已轻松地半蹲在了高高的围墙之上。不用助跑！这是江延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他走到树下，抬起头，眼里的惊讶赞叹还没褪去，衬得眼神发亮：“它挺怕生的，你、呃，温柔一点。”
　　“……有名字吗？”愣了一会，对方才开口。
　　“啊，小猫。”
　　“……”对方好像轻轻皱眉，但由于高度实在太高，江延没看清。
　　“也许原来、有吧，但我只是、叫它小猫。”江延稍作补充，又看向枝丫间的猫咪，“小猫小猫！”“喵呜——”江延又看向围墙上的人，笑说：“你看，就是、小猫！”
　　男人眼里闪过笑意。他稍微直起身子，轻轻跃到树上，复蹲下，朝着猫招手。“过来，小猫。”声音却听不出温柔。
　　江延在树下担忧，想着：这么不温柔，猫咪怎么听你的。却听到熟悉的一声“退后”，他惊讶抬头，不知何时，那猫儿已被对方抱在怀里。他依言退开。等对方稳稳落地站好，他才上前，一边把猫咪抱过来，一边道谢。眼神仍是亮晶晶的。江延给怀里的猫顺顺毛，又低声叮嘱了几句，就弯下身，把猫儿放下，看着它毫不留恋的跑走了。
　　“你的猫?”大提琴声响起。
　　江延的心跳突然略微加速，他说：“不是。只是偶尔、给、它喂食，就熟了。”
　　“那怎么不取名？”
　　“因为……名字叫久了，是、会产生、感情的。今天、谢谢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最后一句说得急，江延狠狠地顿了一下，接着急急忙忙转身想走，但对方又叫住他：“口头感谢不是很有诚意的样子。”心“咯噔”一下，江延狼狈转回身，看见对方熨烫得笔直的西装因拉扯而变得皱巴巴，瞬间觉得过意不去。
　　“下次吧，有机会、的话。我真的有、急事，先走了，抱歉。真的很感谢！”说完火急火燎地小步跑走了。男人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在原地站了挺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