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南之瑭

5、结巴

　　被点到名的江延站起身，走向了讲台。站定后他对着黑板上的粉笔字微微愣了会神，又很快地执起粉笔写上了答案。在老教授满意的点头称赞后，他朝着座位走去。在靠近时才发觉，自己在迷糊中随便找的位置，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坐着一个不太像学生的人。江延敢说，这是他见过的、最能抓人眼球的长相，尤其是那双深沉的、黑曜石般的眼眸。只是一两秒的时间，江延收回了目光，回到座位。
　　一坐好，江延就想睡觉。前一天晚上由于种种原因，他在将近凌晨时分才睡着，而且并不安稳。这直接导致他在上课前几秒才堪堪跑进教室，匆匆忙忙找了个位子坐下，还未来得及拿出书本，就被教授点到了名。恍恍惚惚走上了讲台，又恍恍惚惚回到位置上。他支起一只胳膊，用手轻轻撑住了下巴，意识逐渐游离，但右手仍在努力地记着笔记。
　　“江延！”教授的声音骤然响起。江延瞬间站起，脑子懵懵的，悄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笔记，一团扭扭曲曲的墨色堆在一块，完全看不出写了些什么。江延合上了本子。“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教授的声音再次响起。江延认真看了看黑板，静默着在脑中运算。但在旁人看来，他就只是沉默着，而且面无表情。底下开始有低语声。

　　突然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教室里安静得可怕，只剩江延的余音在震荡。教授满意地点点头，又说道：“可以，你继续睡吧。”底下的人悄悄笑了起来，江延觉得脸有些烫，但距离过远，他只能朝着教授微微鞠躬，再正经地端坐好。倒是不好意思再打瞌睡。身旁的人似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借着余光，江延不敢确定，对方是否在笑。他将思绪放回面前的笔记本，拿起笔，在扭曲的墨色下方重新写上公式。一撇一捺，端正风流。
　　铃声响起，他的本子已是密密麻麻。江延又接着用红色签字笔圈划出重点，认真投入，直到耳畔传来一句低沉的“抱歉，借过”，他才像惊醒一般，赶紧站起，让出过道，抬头道：“啊对、不起！您请……”话一出口才觉不妥，怎么会是“您”呢，对方看起来也没比自己大多少。顿时有些尴尬，看到对方轻轻挑眉、似笑非笑，江延就更想原地消失。不过对方也没去纠正，径直离开了。剩江延一人在心里想：这嘴巴呀……刚想拿上东西离开，有个瓜子脸、杏仁眼的女生朝他走过来，脸蛋红扑扑的，目光闪烁，手里拿着张纸条。江延顿感不妙。
　　这才开学两个月不到，又来！
　　女生走近，将攥得有些发皱的纸条递给江延，期期艾艾开口：“欸同学，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还没说完，江延就已抱歉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然后转身就走，毫无留恋，颇有些逃命的感觉。留下那个女生错愕、惊讶、不解，瞪大了双眼，似乎从未见过如此没有绅士风度的人。旁边有个男生凑上来笑道：“那可是个天才一般的木瓜，你看上他哪点啊？不如看看我！”
　　女生气恼：“你要有他三分好看，也勉强。”
　　男生扯扯嘴角不屑道；“你不知道吧，那是个结巴。说话句不成句，词不成词，哼！”
　　女生愣住了，看向早已空空如也的门口，突然心里可惜：那么俊朗、玉树临风的一个人，为啥是个结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