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柔若梦》暗夜琉璃砂

2、 昏迷嫁出

　　不知过了多久，银柔又迷迷糊糊地被丫鬟们扶走了。
　　她的脑子也变得不好使了，不过却好像闻到了后母房中的熏香味儿，看来丫鬟们把她送到了后母房中。
　　恍惚中，她感觉后母让丫鬟小兰给她换了身衣服，衣服的质感与往日不同，上身后沉沉的。
　　衣带全部结好后，后母检查停当就让小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小兰又引进门俩位不认识的阿婆一起为她梳妆打扮。
　　银柔又累又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这小姐这是怎么了？”阿婆甲很是疑惑地小声询问道。
　　“应该是要嫁人不开心，舍不得离开家，怕她哭闹被灌醉了吧，不碍事的，咱俩快点干活吧。”
　　阿婆乙竟自己低声给出了一个勉强的解释。
　　“没准还真是呢！说不定是夫婿不合小姐心意，小姐没看上他吧。”阿婆甲压低声音附和道。
　　“喂，快别说了，咱们是来干活的，别管那么多了，干完活拿钱走人就好了。惹得主家生气就不好了。”
　　阿婆乙显然更加精明一些，小声劝同伴别多管闲事儿。
　　模糊中，银柔能感觉到平时披散下来的那部分头发被小兰从身后撩了起来，由阿婆甲用刨花水小心翼翼地梳匀后盘到了头上。
　　粗糙的手指时不时地碰到她的皮肤，有摩擦到脸的感觉。
　　她的手艺确实很好，平时丫鬟小竹给银柔梳头时每次都有不小心扯疼她的时候。
　　但是阿婆甲手艺精湛，还没什么太大感觉就已经把头发盘好了。
　　“厉害！不愧是吃这碗饭的人啊。真好看！”后母一直扶着银柔，此时也夸起阿婆甲的手艺来。
　　“把水端过来，你年轻，手指皮肤细腻，你先给小姐把脸抹洗干净了。”阿婆乙调动起小兰来。
　　脸被抹洗干净后，银柔被小兰和后母扶着，后母身上的面脂味儿银柔很熟悉。
　　她被调转了面部朝向重新坐了下来，脸上又被阿婆乙涂了薄粉。
　　“好女配好郎，男才又女貌；
　　荣华富贵福满堂，夫妻恩爱到百年；
　　今朝嫁女大吉祥，天赐佳缘喜洋洋；
　　钟灵毓秀鸿基业，五世同昌乐天伦。。。。。。。 ”
　　伴随着阿婆乙的吉祥话，银柔只觉得有湿乎乎的丝线在脸上来回刮擦，不停有眉毛、汗毛被拔掉的疼痛感传来。
　　“好嘞！”随着阿婆乙代表结束的话语传来，银柔脸上的疼痛感停止，剩下的是肿胀火热热的感觉。
　　“你再给小姐净下脸。”阿婆甲冲小兰说。
　　银柔的脸因为有凉水的作用稍感舒适。
　　“你先去一边坐着歇会儿吧，要化好一会儿呢。”阿婆甲估计是看小兰忙活了很久有些心疼。
　　“谢谢，不用了，我站着就行。”小兰是丫鬟，在主人面前不是说坐就能坐的，大户人家的规矩和外面不太一样。
　　不过小竹是个例外，银柔跟她差不多大，两人平日里姐妹相称，只要是没人的时候，银柔就让她坐着。
　　阿婆乙又给银柔化起了妆，描画的层次和范围都要比平时小竹化得精细复杂。
　　接着是发饰插上头的感觉，发饰上的小流苏“沙沙”作响，大垂坠互碰的“叮当”声不时传入她的耳朵。
　　“来，把这个也给她戴上。”后母的话语传来。
　　“啊呀！这个材料做工，这个质地纹样，看着就很名贵啊！”阿婆乙称赞道。
　　“一看这当娘的就十分疼爱女儿啊！”阿婆甲也一块夸赞起来。
　　“这可是夫人压箱底的宝贝儿，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用呢，如今是要送给小姐了，呵哈哈。”
　　小兰声音轻快地和阿婆们聊了起来。
　　“今日果然漂亮无比”终于打扮妥当了，后母很高兴。
　　“小兰，去把赏钱分给两位大娘。”
　　“是，夫人！”
　　两位阿婆对后母千恩万谢中被领着走了。
　　银柔听到了窗外的声音，恍惚中觉着好像是李公子派人来迎娶她了。
　　应该是李府的管家齐二伯带着家仆们抬着聘礼陆陆续续从陈府前门进来了吧。
　　门
　　“来，大家跟我走，小心台阶。”
　　“小心，小心，担子歪了，快调一下。”
　　“这个先放这边，那个抬去那边。”陌生的嗓音不停地从窗外传来。
　　“递给我吧，你们跟着小菊去茶房里喝口茶，辛苦辛苦！”是后母的声音。
　　“大柱，二梁子，你俩先过来，帮忙抬那担去，那担更沉。”这是管家郑伯伯的声音。
　　“你家公子才是一表人才啊！”
　　父亲估计身体健康了起来，他声音比以往洪亮了一点，随管家一起与李府的众人客气攀谈。
　　“哪里哪里，陈府养贵女啊！听人说大小姐那才叫一个才情十足，品貌端庄啊！”。。。。。。
　　“吱呀呀”门又响了，后母带人进得屋来，大概是指挥府上的丫鬟们为银柔收拾嫁妆。
　　“过来，还有这个，包好了。”她似乎有点手忙脚乱。
　　“是，夫人！”银柔听到了丫鬟小兰的声音。
　　“这个也得装上。”
　　“是，夫人！”这次是丫鬟小梅的声音。
　　“哎，回来！回来！这个也放进去，摆好了，千万别弄碎了！”
　　“是，夫人！”小菊也在。
　　后母的声音不断传来。屋子里满是丫鬟们来回快速移动脚步的动静。
　　随着“哇哇”的哭叫声传来，弟弟推门进来了。
　　“我不想姐姐走！我不想姐姐嫁人！我要姐姐留下！”弟弟边哭边说。
　　“嘘，小点声，别哭，不吉利。乖，一会儿我给你拿好吃的。”后母温柔地哄起弟弟来。
　　“不，我不要好吃的，我只要姐姐。”弟弟没有妥协，还在哭闹。
　　“我怎么和你说的，不是说好了不让他过来的吗？”后母训斥起小梅来。
　　“我错了，夫人，我刚才看他睡得好好的，所以是悄悄过来的，我也没想到他会醒过来。”小梅赶紧解释说。
　　银柔想着弟弟自幼就没与自己分开过，突然离开，他一时半会儿真的难以接受，不由得心疼起他来。
　　“快，把他带回去休息，好好哄着，别让他再过来了。”后母又把弟弟送了出去。
　　恍恍惚惚中，银柔感觉有个东西蒙在了自己的脸上。丫鬟们又搀扶起她来。
　　忽忽悠悠中，银柔好像被人扶着坐进了轿子，身后传来后母和父亲的话语声，声音中带着哽咽，伴随着还有唢呐的声音。
　　摇摇晃晃中银柔彻底地迷糊了过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银柔觉着脑袋懵懵的，她刚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和李公子成亲了，拜了天地也拜了高堂，还被送入了洞房，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就像真的发生了一样。
　　银柔闭着眼，她想用手揉揉脑袋，“哗啦”一声，好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顺手摸了一下，是一把簪子。
　　怕扎到自己，随手就扔到了一旁，她又将手伸向了头部。
　　咦？好像是什么东西蒙住了她的眼睛，她想把它拉到一旁，拉动了一下好像刮在了头发上。
　　撕扯了几下才拉扯掉，摸着是块方形的布料，扯掉的瞬间，眼前都明亮了一些。
　　她的喉咙很干，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
　　脖子上戴着李公子赠给她的玉佩，她顺势又抚摸了两下玉佩，心中想着：
　　“李公子此行还顺利吗？他什么时候能来看看我呢？他此刻是否也会像我想着他一样思念着我呢？”
　　想着想着，不觉脸红了起来。
　　恍惚中，她习惯性地喊道“小竹，我好渴”。
　　突然又想起不对，小竹生病了，现在她和后母、弟弟三人共用着两个丫鬟。
　　一个月前，后母突然说要体恤穷人，于是贴补银子把几个备用的小丫鬟都放了出去，连带着还一起贴银放走了几个家丁。
　　府中的丫鬟仆役没有以前那么充足了。
　　“小兰，茶，我要喝茶。”
　　后母因为时常去弟弟那里，便把随身丫鬟小兰留在了银柔房中。
　　见没人回应，银柔又更大声地呼喊道“小兰，我好渴啊！”
　　小兰虽说是后妈的随身丫鬟，但是也完全没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反而因为后母调教有方，处处细心留意，比小竹还能更好地察觉她的心思想法。
　　多次呼喊没有反应后，银柔终于发觉了不对，小兰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出去了。
　　她忍着恍惚，努力睁开了眼睛，床帘什么时候换成了这个样子，款式和颜色怎么都变了。
　　不对，这个床也不对，我的床没这么大，这不是我的床。
　　“天哪！怎么回事儿？”本来还处于混沌状态的银柔立即清醒了许多，她挣扎着坐起身来，身上的衣服也很沉重。
　　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竟然穿了件质地庄重的大红衣服。
　　此时也扫视到了刚才“哗啦”作响的簪子和遮挡眼睛的布块。
　　簪子是后妈的心爱之物，不想此时却在她的身边。
　　“布块是个盖头，这竟是新娘的盖头。”银柔拎起那布块仔细观察了一下得出这么个结论。
　　她又赶紧伸手去摸自己后脑的头发，头发竟然都没有散落下来的了。
　　“不会吧，难道我成亲了吗，我什么时候成亲的？”
　　她终于反应出了什么，终于知道那个成亲的梦不是梦，她是真的成亲了。
　　银柔赶紧拨开床帘，环顾四周，眼前的一切让她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