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九月》爇之

7、解酒

　　反反复复，迷迷糊糊，三个小时过去了，孩子爸仍旧昏迷不省人事。这回，望着渐黑的窗外，我淡定不了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面对接连不断的电话询问，我不能淡定了，就跟弟弟说了情况，想着会不会醉酒带着高原反应，能不能买个氧气包，或者，找个医生来看下。
　　弟弟最终放心不下，匆忙赶来，我们合力把孩子爸抱上床，穿好外套。懂医的姑姑也来了，大家的晚饭也是因焦急草草结束。姑姑搭了脉搏，是正常的，但姑姑怎么喊，先生就是没有回应。最后，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决定叫救护车。
　　不几分钟，救护车的跟车医生来了，监测了一些常规指标，是正常的，初步诊断是醉酒加上略微的高反。去医院解酒会快，就这样，姑姑与我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在路途中，我仍旧保持着冷静，与姑姑聊着。但右手一直摸着孩子爸的脉搏，匀速有序的脉搏跳动让我心里安慰许多。
　　“这边喝酒就是这样，一轮一轮的，后面就别喝了，谁敬酒都别喝，身体要紧......”姑姑心疼地叮嘱着；
　　“今天的氛围特别好，大家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兴奋得我也多喝了几杯，根本停不下来，我家这位也是发自内心地开心，为弟弟弟媳修成正果感到欣慰啊！”我发自内心真情地解释着，姑姑他们本就是热情待客，氛围到了刹不住也是实话；
　　“是啊，我们都为这两个人感到高兴啊！”听到我说的，姑姑立刻像卸下了重担，眉头轻盈地扬着笑着；
　　“是啊，八年的恋爱，稳定的情感，修成正果，不容易啊！大家都开心呢！”我继续调节着谈话的氛围；
　　“哎呀，我们也是这么说的，呵呵~”姑姑又笑着说，“就是辛苦你家了，我们这边酒量都可以，你们估计也喝不惯这边的高度白酒！”
　　“是的。这边喝酒的习惯也与我们那边不同。我们那边是边吃边喝，胃子有个缓和的过程，这边是吃完再喝，一直喝，加上酒精度高，一下子估计适应不了。”
　　“你家孩子爸平时喝酒喝醉啊？”
　　“嗯。应酬，难免的。所以开始喝醉我也不急，一般三个小时左右就可以了，但今天过了三个小时也喊不醒，估计醉酒加高反，还是来医院看看比较放心。”我带着笑，平静地说着。
　　到了医院，抽血检查，挂水。
　　姑姑陪了一阵子，聊了一阵子。弟弟也打来电话，说这个姑姑和姑父，是他最爱最敬重的，值得一聊。我们谈到不同的地域，不同的习俗，谈到弟弟，谈到弟弟与姑父的关系，谈到他们欢乐的游戏......姑姑不停地问我饿不饿，而我察觉到姑姑难掩的疲惫，便劝姑姑早点回去，恰姑父也过来，我觉得吊针也打上了，没什么事，自己一个人看着就行了。
　　送走姑姑，我一个人蹲在急诊厅，给孩子爸掖好被子。查完血来个报告，有个指标异常需要再查，我又赶紧缴费检查。再次抽血时，孩子爸似乎察觉到疼痛，手不停地缩着，护士让我按一下，哈，真像带孩子一样啊，还得说着话哄着。
　　望着姑姑留下的水和面包，我疲惫得毫无食欲。一个高高胖胖，很大大咧咧的女护士提醒我，挂这么多水要注意，防止尿尿。
　　“这不省人事的样子能——”我皱着眉忍着笑不好意思说出口；
　　“能！怎么不能！哎哟，解酒的挂着水，拉了尿了在裤子里都是正常的！”她很爽朗，声音也很大，见我满脸不可思议，便又耐心教我，“你时不时摸一下，看尿没尿！哎呀，就伸手摸一下就行！”我愣在原地，独自地尴尬，我倒不怕伸手摸摸，我怕得是假如——我该咋办！
　　“亲，你要去厕所吗？”第一瓶水挂完，我喊孩子爸，他已经能翻一眼我了，很明显，他的意思是没有。
　　过了十分钟，我又把我冰凉的手伸进去，然后拍拍他的肚子，瘪瘪的啊！
　　“亲，你要去厕所吗？我扶你去啊？”终于，我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没有！
　　“真没有？”我好奇凑到孩子爸眼皮底下；
　　“没。”估计醒了六成了，不爱多说一个字，但把我的手嫌弃地推开了。
　　我打心眼里笑着。弟弟打来电话，说快结束时电话他，他开车来接我们。挂了电话我突然想起，外面这么冷，孩子爸这样出去要冻出问题的！就又赶紧电话弟弟，让他去酒店帮我们拿来羽绒服和鞋袜。
　　一想到羽绒服，我就想笑。
　　这个犟种！
　　刚开始我要给每个人都带着薄羽绒的时候，他嘴硬硬地嫌弃——什么天还带羽绒服！而今，终于他需要羽绒服了，我打完电话看着躺着的孩子爸，咧着嘴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