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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嫁娶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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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宛一连几天担心投湖败露,夜间也提心吊胆睡不安稳,好不容易熬到了离宫那一日,乔宛一刻也不想在此处待,早早便催醒了苏娩,苏娩睡眼蓬松的看着乔宛道“前几日也没见你这么急,怎么这几天想投了胎似的,夜里老是听见你翻来覆去的声音,可是遇见什么事了?”乔宛被这样一问,下意识的眼神躲闪道“不……没……,我这不想着跟着你回家嘛,也很好奇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人哪有不想回家的呢?”乔宛叹息道“你说的到也是,不过我已数十年未归家了,不知家里现在是何光景,家里在我走时,一介寒门,日子有时候也艰难,也不知道母亲的腿疼之症是否有所缓解,去岁家里来信一切安好,勿念,还听说家里靠田里租金已经换了宅院了,二弟也在乡试中中了解元,如今要在家中准备次年三月的会试了,二弟虽庶出,却勤学苦读,幼时便与常人不同,我还未离家时,他在十里八乡已有微名,八岁便通过了童子试”苏娩苦笑“瞧我,一说起来便没玩没了的。”乔宛和苏娩打理好衣物,便前往嬷嬷那里领女子路引,一切准备妥当,便走出了宫门,之前走这宫里的路只感觉路很短,当下走时便顿觉原来路是那么长,腿不知不觉发酸,到了南宫门,乔宛拉着苏娩去找马车,只见一位身穿锦罗绸缎的女子下车来,衣角刺着云纹秀,一身淡青色衣服,挽着江南式样披发髻,清新淡雅,犹如一株绿竹,头戴竹叶发饰,走时裙摆随风而动,柳若扶风。乔宛远远的就注意那女子了,女子面带白纱,瞧不见真容,正当乔宛想要再仔细瞧时,那女子便下了马车朝这边走来,见到我们突然欣喜若狂大声喊道“小姐,您可回来了,这些年果儿一直念着想着小姐”苏娩听话音是果儿,一时之间有万语要倾诉,主仆二人相拥而泣,乔宛心下一惊,没想到古时丫鬟也有如此体面,可见先前听的看的都是无稽之谈,过了一会,苏娩才反应过来“忘记介绍了,这就是莫娘,同我同一年入宫的,打算要在府上住几日”果儿目光转向莫娘弯身一拜“早听小姐在家信中提起姑娘,今日得见果然是水灵的一个人,多谢这些您对小姐的照顾”果儿一脸真诚,倒弄得乔宛不好意思起来了,“没关系没关系,大家都是朋友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果儿一脸脸疑惑,乔宛这才发现一时忘记说古话了,心下懊悔,苏娩打圆场道“这个是莫娘家乡俚语,听不懂自然正常,我猜莫娘大致意思是说不用如此客气。”果儿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三人说罢,便欲上车,突然乔宛被一面黄肌瘦的老妇人拉住不放,那妇人哭着喊道“我的儿啊,你今日终于回来了,让娘好好瞧瞧”乔宛看这妇人质朴而又憔悴的脸,顿生怜悯之心,一时被扯住,停下来问“你是谁?”妇人听到乔宛这话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你莫不是在怨为娘这没去上京看你,家里有良田日日需要打理,抽不了身,怎的现在连我都不认识了?”苏娩心下了然,“想必这就是莫母了吧?在宫中听乔宛常常提起您,乔宛一直记挂着呢,莫要多想。”
乔宛只得附和点头,路引也确实是这妇人之家,哪知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本来是要计划跟着苏娩,这下全都打乱,一有家人来接,乔宛是万不可到苏娩家了,只好硬着头皮先应了下来随那妇人回家,莫母满是老茧的手握着乔宛“好孩子好好孩子,回家就好”乔宛看着这位母亲,也想起了家中的母亲,也是这般。苏娩不舍的同乔欣告别坐上马车消失在人流中。
一连赶了三四天的路程,乔宛也没想到这一路上是如此折腾,坐的是驴拉的货拉车,在上京那段路倒也算平稳,就是后面几天马车到了乡下全是土路,一颠一颠的,晃得人吐了一路,莫娘母亲也是一路心疼女儿如今回了家就连走在路上还要受这份苦楚,不免又一路自责,又是递水,又是拿上京来时的干粮,乔宛又想吐又有点饿,顺手接了过来咬了一口,这馍馍早已经硬得像石头一样,哪里还吃得下,乔宛一肚子的委屈,不觉泪眼婆娑,那妇人竟然喝口水之后,硬生生的把那难以下咽的馍馍给吃了,乔宛听了莫母愧疚了一路,也不忍心向她抱怨,便还反过来安慰道“我不饿,就是颠的厉害,喝几口水便好了。”莫娘的弟弟也是一路为乔宛和莫母赶车,这个孩子14出头,脸上黢黑,一身腱子肉,许是常年农作所致,沉默寡言,赶了那么久的车倒没听见他说几句话,许是莫母看见乔宛实在是挺不住了,又满眼心疼女儿,便让停下来马车,乔宛向莫母说了自己因落水好多人都不记得了,三言俩语下,才知晓了她这个弟弟叫莫黎,莫母为他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这孩子能够一直平安健康的在父母膝下,听莫母说,莫黎打算要参加科举考试,莫母是怎的也劝不动,他要是走了,家里的活又该怎么办?只靠他父亲一人恐怕要丢好多的粮食,莫母说着说着故意提高了音量“10岁那年,你是意外过了童子试,就认为自己了不得了,你可知,那过童子试的每年有多少人,不值得一提的罢了,这才让你生了妄念,你看乡里那些考取功名的又有几个真正的熬出头来,不过是权贵的游戏,要怪你就怪没生出个好人家,我们这样的家拖累了你!儿啊,哪有父母不为子女着想的?我们不希望你将来有什么大出息头,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在我们身边就好。”莫母虽说是对着乔宛说的,其实是在说给莫黎听。莫黎听了,眼眸收紧,手打颤,只落下一句话“你和阿姐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那边打点水来,去去就回”莫黎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乔宛打圆场道“快快去罢,我和母亲在这里,可别走远了,速速便回,免得我们担心”莫母见他一根筋,也不好说下去了,只得暗暗叹气。这莫母拉着乔宛的手,说了好多的家常,说自己这些年如何如何劳累,女子如何如何悲苦,说到深处便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 ,乔宛最害怕别人在她面前哭,因为她真的不知怎么安慰人啊!更何况还是个陌生人!不一会儿,莫黎一手拿着一条鱼,一手拿着水壶回来了,莫黎在周围拢了一些柴火,把鱼叉在树枝上开始生烤了起来,又从背上取下来几个野果,递给乔宛和莫母,乔宛小心翼翼尝了口,别看这果子长得歪瓜裂枣的,吃着倒很甘甜,三下五下便让乔宛吃了个干净。乔宛这一路可是忍着一路的饥饿,那馍馍是怎样都吃不下的,这莫黎恐怕是看出来了,这才去找的吃的,很快,那条鱼被烤的外焦里嫩,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乔宛盯着这烤鱼,咽了口咽口水,黎将鱼分成俩半,莫母一半,乔宛一半,他只喝了点水,吃了点馍馍。乔宛把鱼递给他一点“你好歹也吃上一口,那个馍馍难以下咽”莫黎还是语气冷冷的“不过半日便到家了,我身体强健,不打事。”乔宛也不还再谦让,要不人倒显得有点做作了,果然赶了半日,莫黎,乔宛,莫母便到了家,乔宛本来想要感谢她这个弟弟,一转眼这孩子去喂他的驴去了,莫父一见女儿回来也是激动不已,拉着乔宛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本来不让你母亲去的,她非要说和黎儿一起去,便可早日看见你,你不知道,这些年来,你母亲嘴里老是念叨你。”莫母听及此,不免又落了泪,强忍着泪水到灶屋里生起了火烧菜去了。
莫母确实是烧的一手好菜,用的食材都是山上或者地里再普通不过的食料,通过莫母的一手做起来,虽说看上去普通却也可口,今天莫母还特意宰了一只老公鸡,炖了好久的鸡汤,鸡肉合着面条下,面也沾上了鸡汤味,让本就不喜欢吃面的乔宛也吃了好大一碗,像莫娘这样的人家,除了逢年过节才会见点荤腥,这样的普通日子是万万不会杀鸡做饭的,乔宛知道,这对父母是真心疼爱她这个女儿的,虽说不免鼠目寸光,爱孩子的心却倒是真的。乔宛想着想着不免伤怀想起了在现代里的妈妈“她们现在找不到我肯定也很着急吧?妈妈会不会很崩溃!”乔宛心下想道,便鼻头一酸落了泪。莫母放下筷子,连忙上前一问“这好端端的怎的又哭了,是不是吃不惯家里的饭菜,上京确实饭菜比家里强百倍,都是我们让你受委屈了,这些年还拉着你让你的月份银子补贴家里的。”乔宛对这些自然是心里没什么概念,只道“母亲误会了,我只是看着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心里感动。”莫母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饭毕后,莫母又拉着乔宛的手唠起了家常,乔宛实在是不想听她唠叨的那些话了,也就敷衍的应和着,突然莫母提起了乔宛的婚事,乔宛着急回道“我才不要那么早结婚!”莫母脸上一时挂不住,笑脸也收了起来“还小?你在宫里待几天还真把自己当成公主贵妃了?我就这样给你说吧,你如今的年龄找个续弦的都没人要!
”乔宛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顿说教弄的一脸懵,也没料想到一句话让莫母顿时变了脸,一时脑袋空白,自己心里也憋了一口气,果然骨子里还是个老封建,这几天的好原来只是为了将她嫁出去!乔宛是气的七窍生烟,又不好发作,但心下已细细思量逃出这家的想法了,反正这里的一切对她都是陌生人。莫母许是意识到自己不妥忙又柔和道“唉呀,你不该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这世上哪有女子不结婚的,我们为人父的,也是为你着想,想让你找个庇护所,我们晚年了也走的安心啊,这几日我便让媒婆替你物色了几个人,你可慢慢挑个自个满意的人,好生过日子才是正道!”乔宛听到她这情真意切的说法,更是火气蹭蹭上,只得先应了下来,再做它法。
不过几日,媒婆就来来回回来了好几趟,乔宛心下如焚,来时路太过崎岖,完全记不路了,眼看着这家要说亲给他,心里一心想要逃出去,可这莫母一天到晚在旁边盯着她,她根本无法行动,乔宛害怕撕破脸皮可能会让处境变得更糟糕,为了让莫母打消防备,装了好几天的乖女儿。这俩天上门的不是长的肥头大耳,就是面相生怖的,更离谱的还有50岁的老光棍都打起主意来了,非要看看她这个从宫里来的丫头。终于,乔宛的婚事定下来了,莫母知她女儿虽年纪大了,但确实是生的一张好面容,前些天那些想要空手套白狼的,莫母也是一个没瞧上,终于等来了一个出手阔绰的,一见面便直接给了10吊银子,这都可以用大半年的开销了,莫母是笑的合不拢嘴,口里一直说她这个女儿是好命的人,对方早已40且有正妻,现在府衙内做一些文书工作,很是受县令的赏识,如今娶的那个正妻啊,多年来一直无子,这才忙着给自己夫婿纳妾,这是正妻亲自纳的妾,进去了直接至少是个良妾,倘若再有个一男半女,那过的肯定比嫁庄稼人要体面的多,至少是吃穿不愁了,于乔宛目前的处境来说,也确实是一桩良配。可乔宛根本不在乎这些,她现在只想要逃离这个狼窝。
很快,一辆小轿子停在了乔宛的家门口,乔宛正欲跳窗而逃,便让一众人五花大绑起来,乔宛心如死灰,难不成真的妥协要和一个老头子过日子,还不如去死吧!乔宛豆大泪珠不断的往下掉。许久不说话的莫黎突然说道“还请媒娘见谅,阿姐刚回来数日,请容许我上前与阿姐说几句道别的话”媒婆面露难色,讪笑道“那是自然”莫黎只说了一句,“长路漫漫,莫要回头”说罢偷偷的把一个薄刀片递到了乔宛的手里,乔宛心下一喜,重重说了句“谢谢!”莫黎看着乔宛那一脸坚定的眼神,也失愣了一下。
告别完后,轿子就跌跌撞撞的抬了起来,一路上乔宛都在小心翼翼的割自己手上的绳子,生怕被人发现,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外面又四个粗大汉守着,还并俩个丫鬟与一个媒婆。傍晚时分,众人都休息,乔宛割断了绳子,蹑手蹑脚的下了轿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待乔宛走得远了,就开始一路小跑,乔宛不敢停下脚步,一路拼了命的往前跑,没有目的地 ,只一直向前跑终于跑到了一个有人烟的地方
这里像是一个集镇,街市上人影来来往往,好生热闹,中间是条大马路,路上俩边都是一些个店铺门面,门面前还有许多小商贩。乔宛一时眼睛着了凉,疲惫也消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