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年笙》之小时候》姜小包

4、青梅竹马

　　沈小笙在老家没什么朋友，嘴不甜，不多话注定和张家长李家短的同龄人扯不到一块去。倒是邻里有家玩的好，也是姐弟，和姐姐比较亲热些。那家弟弟家里实在富贵，沈小笙每每去他爷爷奶奶家喊那青梅，那奶奶总是喜欢站在二楼往下望，好像偏爱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似乎这样更能彰显出他们一家人上人的地位。尤其那奶奶露出和善的笑容，挤出一脸皱纹地说：“小丫头瘦得哟，在家里是不是都喝不上牛奶哦？”沈小笙尴尬地不置可否地笑笑，压根不想理会，她听说过牛奶，但是确实没喝过，可是她也不稀罕，当看到青梅蒋南的那一刻，沈小笙立马拉着她转身去了他们自己的秘密基地。
　　一到沈小笙家，蒋南就热情地招呼小风一起来玩，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给两人，蒋南笑着说：“刚刚我奶奶在，她老念叨我，我不想让她瞧见。”沈小笙心领神会，剥了一颗奶糖塞在嘴里，香香甜甜的，她都舍不得嚼，就希望那甜味多留在嘴巴里一会儿。彼时低头看弟弟，早就吃完了一粒，正准备剥糖纸，沈小笙急忙制止道：“我保管。”弟弟还算听话，点点头，三个人便欢笑着冲向了秘密基地。这是老屋后的一处空地，种着许多她不认识名字的树。她和蒋南找来收在茅厕里的一根粗绳，找准了两棵比较合适的树，便各自在树身缠了几圈，紧紧地打了结，这样一个简易版的秋千就做成了。
　　“姐姐，姐姐，我要玩儿。”沈小笙看着跃跃欲试的小风，一把拦住，自己先上去试了试，这才扶着弟弟上去。小风被蒋南推着，在半空中就这样荡来荡去，沈小笙看着他们，都有些入迷，她想是不是荡得越高，越接近天空，烦恼就会被甩飞出去呢？
　　“沈小笙，你在想什么呀？”青梅笑着问她，她有些无助地摇头，露出不那么明朗的笑容。
　　“姐姐，我要炒菜。”小风忽然停下来，轻巧地从简易秋千上跳下来。蒋南牵着小风的手，便带他去找原材料去了。所谓“炒菜”，是一种游戏，他们习惯用屋后多余的砖头搭成小灶台，然后拔一些杂草来炒，那树枝便是锅铲。
　　此刻，秋千空了出来，沈小笙轻轻依靠着绳索，似乎下定决心般坐了上去，她稍微往后挪了几步，又踮起脚尖奋力向前冲刺，终于一个人也顺利荡了起来，她如释重负。荡了几圈后，本该停下，她心里也觉得玩一次也就够了。可是忽然，她感觉到有人用双手推了自己的后背，她不禁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扭头看，却被推得更高了，她有些期待又害怕。因为是夏天，她穿着一条旧麻布白裙，那人的双手便能隔着衣物碰到自己的内衣背扣，她想到这里脸便红了，很不自在。“快停下！”身后的人不回应，却笑了出来，是男生的笑声。沈小笙心想：果真是他，讨厌的他。尽管身后的人恶作剧，沈小笙还是不顾会摔跤的风险，在比较低的位置跳了下来。蒋曦似乎没料到沈小笙这样的举动，他有些着急地跑到她身边，想伸出手去扶，却在抬头看到沈小笙那张似笑非笑，露出嘲讽笑容的脸后，轻蔑地哼了一声，说“活该！”
　　沈小笙的膝盖蹭破了一点皮，一时间竟也站不起来，蒋曦还是弯腰有些粗暴地把她扶起来，几乎是用拽的，把她拖到了一边葡萄架下面的石凳上。葡萄藤很密，绿色的叶片挨挨挤挤，两个人在阴影里都不说话，竹马丝毫不尴尬，他盯着沈小笙看，她是那么清瘦。他比沈小笙大一岁，竹马已经蹿得很高，在班级里永远都坐后两排。而沈小笙还是像个小豆芽一样，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她的头发长长的，黑黑的，脸很白，是没有血色的那种苍白，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珠子很黑，很有神。可是她面对蒋曦时，嘴角好像总是挂着讥笑，这让从小是天之骄子的竹马感觉受到了冒犯。
　　“妹妹，你别老用这种眼神看我。”
　　沈小笙头都没转过来，就可以想象到那张让他讨厌的脸。蒋曦身材高挑，长相俊朗，走到哪里都很容易吸引到异性的目光，可是他的狂妄让沈小笙对他没有丝毫好感。这时沈小笙的膝盖隐隐作痛，手臂上也破了皮，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蒋曦似乎有些愧疚，拽着沈小笙细细的胳膊看伤在哪里，沈小笙很不习惯想要挣脱却没办法。
　　“你别闹了，荡得好好的，跳下来干嘛？”
　　这句不像疑问倒像是质问，沈小笙不情愿地扭过头来不卑不亢地说道：“你也知道我荡得好好的，干嘛推我？”
　　沈小笙看到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抱歉，只有恶作剧得逞的快感，厌恶地皱了皱眉。蒋曦看到沈小笙这副讨厌自己的模样，倒是越发得意起来了，双握紧沈小笙的胳膊，整个身体几乎贴近沈小笙的身体，他把下巴搁在沈小笙的肩窝里，又深深吸了一口说：“你为什么那么不愿意和我一起玩？”沈小笙的嘴靠近他的耳朵，她大胆地靠到蒋曦耳边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是不喜欢你”。
　　蒋曦似乎被激怒了，双手抓得更用力，他把头抬起来，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脸贴着脸，沈小笙就那样瞪着眼睛望着眼前的人，那模样却显得楚楚可怜。毫无预兆的，蒋曦就这样扑倒她吻了上去，她好像一只被狮子捉到的小兔子，无力挣脱。冰冷的石凳贴着沈小笙的背，脸颊却是热的，像一团火钻进她的心里。蒋曦还想吻她薄薄的嘴唇，可是沈小笙一发觉，就立马把脸扭过去，头发丝拂过蒋曦的鼻间，香香的。
　　那一年，沈小笙刚念初一，蒋曦初二，她从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看过一些流行的偶像剧片段。纵使她平时看起来多么倨傲，对男生多么冷淡，她还只是个对感情一无所知的小丫头。她感觉蒋曦很霸道，很享受一样，不由分说地扑过来。蒋曦不再逗她，只盯着她，像看一个胜利品一样望着身下瘦削的沈小笙，略带得意地笑了：“第一次？”
　　沈小笙不说话，也不想理会，只能把脸别过去，她的脸红到了耳朵根，眼眶红红的，泛着泪光。这下轮到蒋曦手足无措了，他立刻把沈小笙扶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便再也不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