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他天赋异禀》蝎蝎光临

8、“凰鸟族族姓为姬，如今只称姬氏，不提凰鸟。”

　　蛟蛇的眼瞳呈深黑色，而非常见的赤色，定定地看着姬蕊。

　　姬蕊与它对视了片刻，确认它神志清醒后，以一种奇特的语言向它问询。

　　蛟蛇答，它之所以常年在此修炼，是因为这处潭水的阻力较别处高数倍，甚是异常，它想寻出原因，在潭内盘桓了一段时间，意外发现身体的硬度有所加强。

　　借着此处潭水，它将身躯修炼得异常坚硬，虽尚在筑基巅峰未能化形，但寻常金丹修士已经不是它的对手。

　　大约半个月前，这里突然来了一个剑修，在水潭旁的林子里练剑。

　　剑不是什么好剑，但剑法是好剑法。当时它在潭中休憩，突然感受到一种如芒在背的压迫，仿佛周身每一处鳞片都在释放着危险的警报。

　　城内禁止争斗，擂台也仅供人修和已经化形的妖修使用。它未曾化形，无法登上擂台，只能在野外无人之处寻求战斗。

　　它感觉身体在发痒，那是渴求战斗的讯号。已经许久没有人能打破它的防御了，如果是这样的剑，或许能刺穿它的蛇鳞。

　　它观察了一番，见四处无人，便探出水潭前去挑衅。没想到那剑修见他尚未化形，觉得他只是个没化形的小妖，不乐意和它打。

　　它哪肯罢休，步步紧逼，利用庞大的身躯将他盘绕其中。剑修被惹烦了，不愿和它多做纠缠，信手一剑贯穿了它的身体，扬长而去。

　　它在潭底养了半个月的伤。剑修仍日日清晨前来练剑，它伏在潭中受剑气威势所激，好战之心愈盛。

　　伤势恢复后，它又前去挑衅。剑修见了它便要走，它拦他不住，急中生智卷走他腰间挂的灵牌，回身将灵牌丢入潭中。

　　剑修追至水潭，它便在潭上拦着，如愿以偿求得一战后被击晕于水中。现今丢于潭底的灵牌不见踪影，想必剑修已经潜入潭底将它取回。

　　姬蕊听了蛟蛇的回答，一时默然。蛟蛇果真都是好战分子，如果那剑修想下杀手，它早已死了一千遍了。

　　——糟糕。

　　姬蕊突然想起一件事。

　　万年蛇妖的鳞片已经根据她下定的指令跟在剑修身边，如今蛇鳞脱手，她若不想办法追回，蛇鳞便会摧毁他所经手的一切灵植。

　　既然误会一场，蛟蛇并未受到伤害，她便不该以蛇鳞作为报复，毁他机缘。

　　于是，今日清晨，姬蕊再次前往那片树林，没想到剑修今日没再出现。

　　莫非被那蛟蛇纠缠烦了？姬蕊有些着急。朔城说大不大，即使城内禁空，全力奔行半个时辰便能从城的一头抵达另外一头。可朔城说小也不小，若要一寸寸搜寻，朔城内数万修士，如果他刻意掩藏气息，或干脆隐于洞府，她极难寻到。

　　姬蕊无法，只得在城中心修士们最常去的几处商行附近寻找。

　　幸运的是，剑修今日恰巧去了商行。

　　姬蕊在人群中看到飘浮着的蛇鳞，松了一口气，暗暗使出一道术法试图将蛇鳞收回。然而剑修有所察觉，抬手将术法挡去，循着术法看到了姬蕊。

　　剑修朝她走来，问她出于何故向他施展术法。

　　姬蕊此时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见她难以启齿，剑修言，他能感觉到这道术法无意伤害他，此地人多眼杂，若有隐情可以找个清静的地方与他详说。

　　剑修正是谢祁。二人来到茶楼，姬蕊将前因后果向他吐露，又恰巧被叶蕉瞧见，引来了这一场四人会面。

　　叶蕉听完姬蕊的讲述，并非他想象的风花雪月，一时兴致缺缺。转瞬他又对姬蕊所说的秘术“化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化物于无形，对物体下达指令，还有这样神奇的法术？”叶蕉奇道。“那片蛇鳞呢？现在在哪，我能看见吗？”

　　姬蕊笑道：“蛇鳞原先的指令已经被我抹去，现在刻入了新的防御指令，赠与言公子，权当赔礼。你若想见，朝他攻击，便能见到了。”

　　叶蕉闻言，随手拿起茶杯向他掷去。谢祁不避不闪，茶杯快要触及谢祁的一瞬间，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茶杯弹了回去。

　　叶蕉睁大眼睛：“这蛇鳞好东西啊，抵挡分神以下的攻击不成问题，姬姑娘不自己留着防身？”

　　叶蕉从谢祁与姬蕊的言语中，看出姬蕊不喜互称道友，二人互称姑娘、公子，他便也从善如流。

　　姬蕊抬手给赤鸟喂了些茶水：

　　“没有那么强，毕竟它大小有限，很多攻击是没法靠一片蛇鳞挡住的。而且它防得住武器，防不住术法、符箓，算不得多么珍贵。”

　　赤鸟咂吧了几下，眼珠“噌”地亮了起来，一脑袋扎进茶杯里狂饮。

　　姬蕊摸了摸它被溅出的茶水沾湿的羽毛，眼中露出几分笑意，向三人问道：

　　“几位半个月前才到朔城，应该也是途经此地，离开朔城后可有什么打算？”

　　谢祁看了一眼她抚摸赤鸟的手，眼中闪过深思：

　　“姬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姬蕊怔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随即弯起眼睛，不着痕迹地在周围布下隔音结界：

　　“融夷山将有地宫出世，我来到星洲，便是为了一探融夷地宫。几位如果有兴趣，可以一同前往。”

　　融夷山位于朔城东南方，山势险峻，山体岩石遍布孔洞，用力击打便会碎裂，因此极少有人定居。

　　“地宫出世？姑娘在哪里得到的消息？”封知月有些惊讶。

　　三清宫是星洲大陆上第一大宗，若融夷山将有地宫现世，他们作为核心弟子，为何不曾听到风声，反而是来历未明的姬蕊特意远道奔赴而来。

　　所谓地宫，其实便是修士达到列虚境后可以开辟的独立空间。在这片空间内，灵气可以自由地流动，修士多在里面种植灵植、豢养灵兽，也可在其中修炼。

　　这样的空间无法随身移动，只能开辟在选定的位点，空间主人在靠近位点时运转神念即可进入。

　　修士陨落后，空间失去灵力支撑，会在一段时间后溃散，从位点的位置现世，世人皆可进入。这片空间是陨落的大能留在世间的最后的痕迹，因此也被视作他的陵墓，故称为地宫。他所收集的天材地宝以地宫现世的方式重返世间，是大陆维持资源循环的一部分。

　　姬蕊暗自考虑了一番措辞，答：

　　“地宫主人与我们族中有些来往，他当年机缘巧合于星洲大陆破境，空间开辟于融夷山。前些日子得知他陨落，便知融夷地宫即将出世。”

　　“原来如此。那姑娘又为何邀我们同去？”叶蕉问。

　　“我一人之力薄弱，地宫现世后，如果有其他人结伴进入地宫，我恐怕不是对手。三位实力高强，我想与三位结盟，届时取得的东西按贡献分配。”姬蕊拂了拂耳边的长发。

　　叶蕉正欲开口，谢祁抢先道：“那便多谢姑娘。地宫现世难得，我们自然愿去一观。”

　　姬蕊闻言，神情显而易见地高兴起来：

　　“地宫现世还有大约两个月，从朔城出发半个月就可以到达融夷山，你们如果在这里还有事要办，尽可办完了去。”

　　谢祁道：“我们不过到处闲游，不如早些出发，看看沿途风景。姬姑娘，你看三日后如何？”

　　姬蕊并无异议。四人约定好三日后城门见，组成临时结盟共同前往融夷山。为保证结盟坚固，四人立下天道誓，言明此次地宫之行结束之前，绝不对彼此出手。

　　待谈好结盟事宜，姬蕊离开后，叶蕉拉着封知月和谢祁回到他的洞府，终于问出了他憋了许久的疑问：

　　“为什么要和她结盟？”

　　叶蕉听到姬蕊的提议，本想直接拒绝，却被谢祁抢先打断。谢祁既然表明了态度，他也不好在姬蕊面前来一出师门内讧，只得按下心中疑虑，顺着谢祁的话表示赞成。

　　谢祁环视一圈，找了个地方坐下，合上双眼：

　　“你为什么不愿和她结盟？”

　　“她在说谎。”叶蕉肯定道。

　　“她说地宫的消息是从族中得知，又说和我们结盟是担心自己势单力薄，如果真是如此，她们家族为何不多派些人来，怎让她独自一人上路？”

　　封知月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听了叶蕉这话，懒洋洋道：

　　“这事我都能看出来，师兄肯定也知道她在说谎。”

　　叶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天地良心，他极少对师姐如此不敬：

　　“我就知道你又是这么说。是，我也知道师兄肯定能看出来，所以没有反对。但你就任由他做决定，不问原因吗？”

　　“以后是他要当掌门，又不是我们当，哪有那么多决定要做，想法多了反而容易生变，不如跟我一样，盲目信任。”封知月朝叶蕉眨了眨眼。

　　谢祁眼皮微微一颤，仍是合着眼睛，问了一个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你们知道，曦和大陆为什么叫曦和大陆吗？”

　　“曦和大陆？我们假称从那里来的那个大陆？”叶蕉问。

　　“我记得师兄说，之所以假称来自曦和大陆洗剑阁，是因为它部族居住得分散，隐世宗族众多，就算碰上曦和大陆的人，也不容易被拆穿。”封知月回忆道。

　　“没错。曦和大陆现在这样一盘散沙的状况，和血脉遗失有关。它原本的名字不是曦和大陆，而是曦凰大陆。”

　　“曦凰大陆曾经是凰鸟一族的族地。上古大战后，凰鸟族式微，曦凰大陆也逐渐衰落下去，几代之后竟至于血脉遗失，全族寻不出一只纯血的凰鸟。”

　　“失去血脉传承后，凰鸟族不愿再自称为凰鸟族，曦凰大陆也因此更名为曦和大陆。过去的凰鸟族繁延至今，已经没有真正的凰鸟，只能算作拥有凰鸟血脉的鸟族。”

　　谢祁顿了顿，睁开眼睛：

　　“凰鸟族族姓为姬，如今只称姬氏，不提凰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