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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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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肃杀的平静从赵露那堆人到来,彻底硝烟四起。
赵露穿着只到膝盖上方的短裙,上身半披着校服,扭腰走过来。
她拍了拍祁恒对面位置上的人,说了句:“起开。”
那小男生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老实,十分听话地端着餐盘去找其他位置。
赵露顺势坐了下来,她身边那堆姐们儿也依次坐在周围,乌泱泱一大片。
周觅看她们都眼熟,不就是上次路上围堵祁恒的那群人。
烦。
心底只透着这么一个词。
“祁恒,好巧啊~”
浮着粉底的脸上堆出浓浓的笑容,就这么端端正正摆在祁恒眼前,除非祁恒是瞎子,否则根本不可能视而不见。
赵露身上喷着乱七八糟的杂牌香水,混着潮湿的雨,有些刺鼻。
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从赵露出现的那一秒开始,祁恒原本不悦的脸上更是难看得不像话。浓黑的剑眉拧成一股绳般,紧紧绞着。
一声不吭,但手里的筷子快被他用折了。
“平常好像都没在食堂看见你。”
“你怎么吃得这么素?”
赵露自说自话,殷勤献好,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祁恒,眼里含春。
祁恒正吃着饭,看着青菜上多出的鸡腿,口腔咀嚼的动作顿时停了,后槽牙发力咬着,面颊显出狠意。
他猛然抬头瞪着对面的女人,眼神好像发射一股电流直击赵露眉心,让她不由得变了脸色,打了个哆嗦。
他怎么了?
突然像要吃人一样暴戾。
赵露还未摸清祁恒的情绪,只见他“噌”地站起身,右手端着餐盘,一步跨到旁边垃圾桶。
手一抖,将饭盘里所有食物尽数倒进垃圾桶里。
整套动作下来,不过两秒。
看得出他极度恶心,并且忍到头了。
而后胳膊一挥把不锈钢饭盒甩进回收池里,“砰”地一声,发出刺耳的碰撞。
足以让周围环境立刻安静下来的巨响!
所有人都愣了,或抬头或疑惑,满脸茫然。
赵露被吓坏了,脸色的粉底好像颤抖着往下落似的,笑意还僵在脸上,就听见祁恒那句。
“再让我看见你,我弄死你。”
说完,大步流星推门而去,走进雨中。
看着祁恒离开的背影,周觅猛然发觉,他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偶尔也是有点用的。
凭他对赵露当面打脸足以大快人心,让她忍不住拍手叫好。
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喜欢坐山观虎斗。
过了半晌,赵露才在周围人的安慰下回了神。
委屈化为不甘,嘴里一个劲儿地怒骂祁恒。
全然没有刚才的讨好之色。
得不到就毁掉,是她,也是她们一群人最精确的心理写照。
周觅懒得分半个眼神过去,微微垂着脸,落下的长发遮住了侧面,准备吃完立马撤,省得再趟浑水。
薛梵倒不是没眼色,只是她一向大大咧咧惯了,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我行我素。一手握着奶茶,另一只手拿着吸管“噗”一声插进去,搞出不小的动静。
赵露这才注意到薛梵。
“真稀奇,你竟然也在?”又说:“对了,你那小跟班...周觅呢?”
“刚被骂过就收敛点,别再在我这找不痛快。”薛梵嘴回去。
“还喝奶茶?哟哟哟,到底是大小姐,有钱!”
赵露看着薛梵手里握着的奶茶,出言讽道。
“像我们都喝不起...”
周觅本想着赶紧吃完立刻走,这会儿实在忍无可忍,抬头就顶赵露:“有完没完?”
周觅看薛梵那儿也吃得差不多了,不等赵露说话,直接起身把人拉走。
祁恒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但其实也就那几个地方来回辗转。
学校,医院和家。
恰好最近周老板那面没什么任务需要做,祁恒能轻松几天,除了正常上课之外,还能抽出不少时间去医院照顾他母亲。
推开病房的门,就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背对着阳光正在摆弄床头的鲜花。
花还是一周前祁恒带来的,为了给她庆祝生日特意挑选的一束茉莉。
她特别喜欢,每日必精心照料。
祁恒冲着她的背影开口:“妈。”
沈樱洁回过头,素白的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五官特别好看,平整光滑看看不到一条皱纹。
“你来啦,儿子。”
“怎么不躺着休息?”
祁恒上前一步,作势去搀她。
“我也不能总躺着。”沈樱洁轻轻拍了拍祁恒的手。
“对了,然然最近在学校怎么样?你小姨打电话给我说他有点调皮,让你在学校多照顾照顾他。”
闻言,祁恒微微蹙眉,只说:“以后这种小事您就别跟着操心。”
“有我呢。”
祁恒的声音低哑,面色平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给人拉满了安全感。
沈樱洁听了他这话,既欣慰又心疼。
每当看到祁恒的身影和那双与他父亲一模一样的唇角,都让沈樱洁心痛难耐。
是她错了。
沈樱洁年轻时家风严谨,她十八岁之前,是风华正茂 ,乖巧明艳的大小姐。十九岁遇上祁恒的父亲,疯狂迷恋,二十岁未婚先孕有了祁恒。
不顾父母的反对,拼死生下孩子,结果遇人不淑,祁恒的父亲为了前途光明抛妻弃子,远走他乡再娶自此平步青云。
沈樱洁整日以泪洗面,难以接受事实,加上周身环境恶劣,人言可畏,久而久之患上了某种精神疾病。
长年累月靠药物治疗,近些年越来越严重,需要强制住院时刻观察。
这么多年,她拖着缠病的身体,累及祁恒。
祁恒如期长成了可以为人遮风挡雨的男人,可他身上承担的风雨,都是她年轻时一意孤行所造成的恶果。
若不是她,她的儿子应当是风清霁月的少年郎。
不会像这般孤寂沉闷,压抑自我。
每当想到这里,沈樱洁都悔不当初。
高三课业繁重,偶尔还有几笔烂账需要祁恒出面摆平,在如此重压之下,他还是每天都会跑医院一趟,哪怕只有短短一二十分钟,也会陪沈樱洁说说话。
护士告诉祁恒沈樱洁有很严重的自杀倾向,这句话像梦魇一样跟着他,他万万不敢有任何差错。
要说始终支撑着他努力活下去的动力,那只有一个,就是沈樱洁。
因此他必须成为一个像样的男人,为她扛起一切。
晚上,祁恒端着饭盒去医院的食堂打饭,简单买了一些小米粥和看起来清淡的菜肴。
回来的路上路过二楼楼梯拐角处,祁恒猛然顿住脚步。
药房的取药窗口前,赫然出现一个高挑的身影。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女孩薄纸一样的侧影。前凸后翘的身材将她单薄的身子撑起,不至于是发育不良的扁平型,腿长,脚上的马丁靴盖住了最细的脚踝位置,但是依旧能察觉到身上那股子性感。
她抬手臂接过医生递给她装满药品的塑料袋,随手勾了下长发别在耳朵后面,露出被长发遮挡住的那半张脸,妖艳的五官与冷刻的线条并存。
绝美的一张脸。
也是他上课无意间扭头,就清晰可见的一张脸。
此刻周觅回头,抬眸。
冤家路窄。
俩人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但周觅此刻不是很确定祁恒的视线是否落在她这儿。
周觅看着他,总觉得跟以往有些不一样。
眼皮煽动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知道哪儿不对劲。
他远远站着,右臂自然下垂,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还是特别粉嫩带着卡通图案的那款。喜感的保温桶与他周身散发的气质与冰山脸极其格格不入,更奇怪的是,他身上莫名其妙沾上一些柔感。
周觅想,这是不是她的错觉。
正在她考虑要不要装作没看见,直接走人的时候,祁恒迈着长腿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眼看着彼此的距离越缩越小,直至祁恒高大的身躯即将覆过来。
“你...”
周觅刚开口,祁恒便擦着她衣服的一角,漠然走了过去。
把她视为空气。
周觅哑然,剩下几个字立马被舌尖卷了进去,闭了嘴。
她何必自讨没趣。
正当周觅准备离开时,祁恒倒着走,那张脸瞬间又跳到她眼前,跟鬼一样。
周觅吓了一跳,眼皮闪了一下抬眸看他。
“说。”
祁恒站她旁边,薄唇轻启。
周觅对于他再次折返回来的动作不解,问:“什么?”
“你刚想说什么?”
“重要吗?”
周觅特看不惯他这副德行,永远仰着头用鼻尖看人,拽得让人发恨。
“好好说话。”
祁恒又动了动唇,声音却很轻。
“哪句没好好说?”
“上一句。”
“你想让我怎么说?”
“好好说。”
俩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但没一句有用的。
“我没什么好说的。”周觅挤着眉头,懒得再废话。
祁恒勾嘴角,鼻腔发出一声轻“哼”,随意且不满。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在这?”
周觅开始那句未说完的话,确实是这意思。
但不重要。
周觅舔了下略干的嘴唇,正欲否认时,祁恒又追了一句。
特贱的一句。
“你管得着吗?”
自问自答,给周觅的所有话都堵得死死的。
压根不给她机会说。
这人真是自大又幼稚,专门转身过来就为了跟她说句“管得着吗”。
她什么时候乐意管他了?
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