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至的玫瑰》耳啾啾

10、【成绩】

　　出成绩前的狂欢，伴随着倒计时的来到而逐渐画上尾声。
　　但是对江晚来说，并没什么差别，无他，只因为她的狂欢对于其他人来说稍显枯燥了点——除了跟着孙舟舟在假期伊始通了一会宵，其他的没什么出格的举动。
　　而且，二人的通宵还是各在各家的电脑前，比那些未成年偷着跑去网吧的同学们，也稍逊了不少。
　　听着同学们都在群里聊着偷偷去KTV唱歌的事情，孙舟舟也有点蠢蠢欲动。本想拉着江晚哪天跟着一起去体验一下，谁知道江晚的爷爷奶奶就先她一步，带着江晚回了卞塘。
　　这是江晚九岁离开之后的第一次回来。
　　老房子还是旧时光里的样子，除了爬山虎又高了许多。邻居的李奶奶还是记忆里那般爱说爱笑，身子硬朗。她告诉江晚，这个爬山虎之前已经除过一次，现在又长高了。
　　江晚在它们面前出了好一阵神，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经离开六年了。
　　六年的时光，把自己从一个胖乎乎叽叽喳喳的小姑娘，雕琢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其实江晚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喜欢曾经在卞塘的自己，还是喜欢如今的自己。
　　思虑未果，但是人总是要朝前看的。
　　爸爸给老房子叫了保洁，已经提前去打扫好了。江晚帮着奶奶把柜子里的被子拿出来晾晒在院子里，又帮着爷爷把院里的杂草收拾干净。
　　她没有近乡情怯的感觉，只是觉得那天的饭吃的格外香。
　　值得一提的是，听自家奶奶说江晚回了卞塘，晚晚大王的小跟班也回了卞塘。
　　江晚第一次见长大的李齐琛的时候，着实愣了好久。
　　儿时的小胖子也和她一样褪去了稚嫩的婴儿肥，抽条出少年的模样——脸庞白皙，一双眼睛格外爱笑。
　　通过那双眼睛，江晚才勉强能看出点记忆里的样子。
　　李齐琛毫不见外，第一次见面就重拾儿时称呼，跟在江晚后面开始“晚晚大王”长，“晚晚大王”短。
　　最后还是江晚十分尴尬，要求他不要这样叫了，他就跟着家里人一样，叫她“晚晚”。
　　与江晚丢失了童年不同，李齐琛从小就是家里的宝贝，摸爬滚打一路玩到大的。一回到奶奶家，他就发挥山大王本色，带着江晚到处疯玩，一会钓鱼一会赶集，甚至还带她去临镇去看庙会。
　　李齐琛也和她一样，刚中考完。但是他的知识储备却十分渊博，几乎所有的知识都能涉猎一点——从昆虫种类的分布到夜晚天空云的形状，还有邻家爷爷的酒的酿造方法，他都能娓娓道来，有时候江晚能听的微微出了神。
　　李齐琛初中就读于天勤初中部，一听说江晚要报他们高中部还挺高兴的。因为天勤的初中部基本上是通过前期的内部测试之后，就一锅端了。
　　与江晚焦急等待成绩不同，李齐琛就显得格外悠闲了。反正他已经通过了内部测试，不论中考是考的多差，总是能直升本部的。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最终老房子里日历的日期被一天天划走——他们终于等来了高考成绩的公布。
　　而在高考生们都在紧锣密鼓相互咨询志愿和学校的时候，麦城的中考成绩也就这么悄然而至了。
　　麦城的成绩公布十分有意思，前期会让填写父母联系电话，到时候一个短信发到父母的手机里。
　　所以，收到成绩的时候，江晚和李齐琛还在跟着江晚爷爷收拾小院。
　　“晚晚，晚晚！你爸爸打电话来了，你成绩出来了！”奶奶在屋里叫江晚，声音焦急。
　　江晚来不及洗手，飞奔进屋里接起父亲的电话。
　　“晚晚，这次考的很好！爸爸很满意……”父亲依旧是第一大点下附带第三小点，像是作报告一样，总是喜欢把重点放在最后。
　　以往江晚都是温吞地等着父亲说完，此刻再也忍不住，打断了父亲的话。
　　“爸爸，我究竟考的怎么样？”
　　父亲报出了一个分数。
　　其实对于江晚他们顶尖的学生来说，大家的分数都差不多，一分就能差很多名，分数对她来说并不十分重要，重点是后面的名次。
　　江其并不知道，还在那头挨个报江晚的分数，江晚这次总算是不好意思打断他，耐着性子听完。
　　各科分数似乎和自己平时的成绩相差并不太大，英语倒是因为压中题的原因比平时高了许多，就不知道这个名次……
　　“……全市第……”父亲这时竟然开始停顿卖了关子。
　　但是出乎父亲的意料，江晚并没有急切地想知道分数，而是在那边一直在沉默。他料想中的撒娇求自己赶紧说并没有出现，干咳了一声自己打破有点尴尬的沉默。
　　“37名！”
　　“……啊？”江晚这次才姗姗而迟的反应过来，其实刚才她一直在默默听着父亲在单科后面的名次估算自己的总名次。
　　“全市37名!晚晚！天勤给我打电话了，他们向你抛出橄榄枝了！！”
　　父亲的声音在那头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即使身居高位，喜怒不行于色久了的他此时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颤抖。
　　爷爷奶奶和李齐琛在这头也听见了。
　　“晚晚！37名！天啊！晚晚大王你也太强了吧！！”李齐琛比自己出成绩还高兴，上蹿下跳像一只成精多时的猴子。
　　爷爷使劲拍了拍江晚的肩膀，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转头就准备去镇上的酒店叫几个好菜准备庆祝一番。
　　奶奶在一边激动地抹眼泪——她知道江晚能取得这个成绩有多不容易。
　　江晚定在原地，一个人像是踩在云端的棉花一样飘飘然。
　　“全市……37名……她……”
　　江晚虽然在刚考完试的当天就有种自己的梦想要实现的感觉，但是知道真的实现，又是另外一番感觉了……
　　她就这么飘飘然地跟着爷爷奶奶庆祝了自己的分数，飘飘然地跟着李齐琛四处玩耍，直到掌灯时分，才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李齐琛的分数自然也出来了，比她低了将近一百分。
　　当然，小少爷根本不在乎这个，但是能和江晚做同学，他依旧很开心。
　　父亲在电话里说天勤还说将会组织她们全市前50名的学生参加校园游园会，主打一个想要把他们一锅端进自己的学校。
　　当然，这个游园会是为那些并未报考天勤的学生准备的，江晚并不太需要参加。
　　父亲问她的意思的时候，她还是欣然接受了。

　　因为要提前回去参加游园会，江晚比原定的时间早了几天回市里，爷爷奶奶表示还要在老家住一段时间。
　　最后是江晚跟着李齐琛家的车回去的。
　　李齐琛的父亲很有经商头脑，初下海虽然借着祖荫认识了许多朋友，路也相对好走许多，但是他慧眼识珠上了房地产这艘大船，与那些实业起家涉足房地产的集团不同，他家的产业是从房地产开始起家的，然后慢慢拓展了实业。
　　因为进行早，拿到的地块也多，所以，麦城许多高端楼盘都是李齐琛的家族产业。
　　小少爷自然有很多鞍前马后的玩伴，但是他十分念旧，依然觉得江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一路上，他给江晚介绍了许多天勤初中部的潜规则，包括那些风云人物和老师们的小习惯。
　　但是，他并不认识陈鹤言。
　　江晚小心翼翼地问起陈鹤言的时候，李齐琛想了许久。
　　“他应该不是天勤初中部直升的吧。照你那么说，他这么厉害又是学生会主席，在我们初中部肯定很有名，但是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是不是……你不知道啊？”
　　“我还能不知道？别说他只比我高一届。就是高三届的我也门清。和我同校三年我能不认识这样的人？他要是其他初中升上来的那就很有可能了。毕竟天勤的初中部和高中部相隔很远。”
　　江晚点点头并未接话，她确实不知道陈鹤言和自己分别的这三年究竟去了哪所初中。
　　“你是不是喜欢他啊？”李齐琛十分八卦地把头凑过来。
　　江晚又把他的头推回去。
　　相处多时，加上儿时就认识，江晚对李齐琛倒是没有对其他人的小心翼翼，放松且随便。
　　“别胡说，他来我们学校卖过杂志，我只是好奇。”
　　虽然嘴上这么说，江晚心里却一动。
　　她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究竟算什么，她确实是疯狂地想知道关于陈鹤言的一切，但是她把这归咎于关心。
　　因为他给自己那星星点点的善意，他带给自己生活中的希望，所以，自己也格外希望他过得好。
　　与其他无关。
　　好在李齐琛也并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男生对于女生的小心思总是摸得并不透，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外来户能收服天勤的妖魔鬼怪们迈上学生会主席的座位，他应该也算是一个人物。”
　　江晚还是没有搭话，但是却与有荣焉，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那当然，他可是当初帮我打跑了生命中的黑暗的人。”

　　回到家里是上班时间，家里不出意料地没人，但是还是整洁依旧，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
　　江晚不知道是父亲忙碌的没回家，还是匆匆来去。
　　她把这几天在镇上拍的照片从手机里导出去，放到电脑上。
　　李齐琛说自己拍照技术很好，非要拉着江晚到处拍照。
　　没想到竟不是吹牛。
　　有几张照片，江晚很喜欢。想了许久，她挑了一张在溪边玩水的发了说说。
　　夕阳照在少女的头发上，逆着光镀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金边，少女的笑容天真无邪又一派娇憨，透着无忧无虑地模样，纤细的脖颈和四肢从连衣裙中露出，像极了戏水的白天鹅。
　　这是她最初在卞塘时的笑。
　　江晚只配了一个简单的笑脸，发出去没多时就收到了许多点赞，多是出自于同班或者同级同学之手。
　　有几个关系比较近的同学留言赞美，孙舟舟还在下面留言“啊啊啊啊啊啊晚晚宝贝太美了吧！”来表示自己的惊叹，江晚微微一笑，正想给孙舟舟发信息问问她的成绩，说自己从卞塘回来了。
　　江其的电话打进来了。
　　“晚晚，准备下楼哈，今天跟爸爸出去吃。”
　　江其他不太会做饭，也没时间，一般爷爷奶奶回老家的时候他总是带着江晚下馆子或者直接给她叫个外卖解决。
　　所以江晚并没有反对，乖巧的答应了下来。
　　她从楼上伸头一看，父亲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因为怕他等的时间久，急急忙忙换好衣服梳好头发就跑下楼。
　　车程并不长，江其带着江晚到了一个麦城中不太昂贵但是胜在菜肴精致的餐厅。
　　江晚跟着父亲停好车进门，却发现他并没有向零点区走去，而是去了包间。
　　正当江晚奇怪的时候，江其像是恍然大悟转头对她说：“晚晚，今天还有另外叔叔一家，还有个哥哥是天勤的，你不是也考上了吗，正好你可以向他取取经。”
　　江晚一愣。
　　她不太喜欢见生人，但是不待她出言反对，父亲已经半推她走进了一个包间。
　　里面只有两个人。
　　江晚的视线从里面那个穿着打扮精致优雅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阿姨身上掠过，视线和本来斜着身子在桌前坐着，正低头玩手机听见动静抬头的人撞在了一起。
　　陈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