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晚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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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开始做心理咨询，棠婉的爸妈也从国外回来了，虽然一直没离开京城，但在家的时间也算不上多，应酬聚会项目总是忙个不停。
赶在开学前，棠婉做完了最后一次心理咨询，她的心理状态已经基本恢复正常。
出来的时候家里派来接驳的车子已经在路边等着了，棠婉了上了车，“走吧，回家。”
“棠小姐，棠总还是想让您和他们一起出席晚宴，我送您去造型师那吧。”
“…”这种假笑互捧的场合棠婉一点也不想去，“我不去。”
“这…”
“没事儿，你直接送我回家吧，爸妈那边儿我会解决的。”
“好的，棠小姐。”
棠婉从不参加有媒体报道的的公开活动，爸妈有意不让她露脸，也算是一种保护，但今晚的慈善晚宴规格很高，算是业内影响力度最高规模最大的之一，她虽然不出席允许媒体拍摄的拍卖环节，但结束后的私人宴会是networking的完美场合，爸妈也希望她能逐渐开始正式进入这个社交圈。
回到家，棠婉给爸妈打了电话，找了一堆理由磨破嘴皮子才成功说服爸妈让她待在家里。
“阿嚏——”
空调吹久了会有种发低烧的感觉，在连打了三个喷嚏之后，棠婉坐不住了，她停掉了看到一半的电影，出门去了后面的院子。
打开草坪上的自动喷淋，傍晚的风透过水雾吹到身上别提有多舒服了，棠婉又回去从书房里翻出了那部电影的原著Far from the Madding Crowd，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枕着夕阳余晖，深嗅纸页的味道。
方云舒和溥奕宁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司机帮忙把他们的行李拿进家里。
方云舒伸展了一下身体，“还是家里舒服啊～”
溥奕宁点点头：“我也觉得，那让爸爸回来吧。”
方云舒无奈笑笑，“你也知道……对吧？我知道你明白也不想听，所以此处省略一万字，好啦，去帮妈妈把那几盆花儿放到院子里去，它们好久没呼吸过新鲜空气了，你爸爸买的，别让我给养死了。”
“好，我去，飞了十几个小时刚下飞机就要做苦力，现在那几盆花儿的生命力可能都比我旺盛多了。”
方云舒用膝盖在溥奕宁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下，“去~别贫。”
“方女士打～人～啦～”
“你这死孩子…”
溥奕宁出了后门一眼就看到了躺椅上的棠婉，看她睡得正香，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把方云舒安排的任务做完。
入夜不冷不热的温度和刚浇过水的潮湿招引来了蚊子，溥奕宁从家里拿了驱蚊香出来放在躺椅的脚边。
晚夏的风，朝思暮想的人，被反复撩拨的心弦，溥奕宁觉得再站一会儿自己就要呼吸不了了，他回屋洗了个温水澡，连带着风尘仆仆一起冲进了下水道。
从浴室出来，溥奕宁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去阳台，很有目的性地往一个方向看去，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没醒？今晚是打算睡外面了吗？”
棠婉睡着的时候觉得院子里的照明灯太亮又懒得起来去拿眼罩，就随手把书扣在脑门上挡着眼睛，书被溥奕宁移开的一瞬间她就醒了，“啊？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脑袋清醒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很好，只有惊讶，没有心跳加速。
溥奕宁把书合上在手里掂了掂，心想棠婉也不嫌重，“晚上刚回来。”
“不是29号的飞机吗？今天才27号吧？”
“改签了，过两天有飓风登陆，怕赶不上开学。”
“啊～太好了，这么大的地方总是我一个人待着，安静的我都要出现幻听了。”
“于清不是总来吗？”
“她呀，忙着补作业呢，有段时间没来了。”
“今天是最后一次看心理医生了吧，觉得怎么样？”
“嗯…医生说我现在是个有攻击性的危险分子，还有厌食症，抑郁，焦虑…总之，就是疯了。”
“你…说真的？”
“哈？怎么可能？？？我什么事儿都没有”，本来是逗人玩，结果棠婉被溥奕宁的神色郁郁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干嘛突然表情这么严肃，你当真啦？喔唷，你那股聪明劲儿哪去了？？这么拙劣的口嗨都能骗到你，一点也不好玩儿。”
溥奕宁用手里的书轻轻敲了一下棠婉的脑袋，“你睡糊涂了吧？乱开这种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喔…错了嘛。”
“得，别在外面睡了，回去吧，天阴了，晚上估计会下雨。”
“本来也没打算睡着的，可是天气太舒服了”，棠婉穿了一只拖鞋站起身伸脚去够另一只，脚尖勾起鞋子的瞬间她和一只趴在鞋头的多脚动物来了场猝不及防深情对视。
“啊——”，昆虫恐惧症重度患者顷刻间大脑短路一脚把拖鞋踢飞，意识重启完成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挂在溥奕宁身上了，确切来说，是溥奕宁的上半身。
棠婉：“…”
完蛋，一个暑假给自己洗脑的努力全白费。
溥奕宁：“…”
好嘛，澡白洗了，还好裤子宽松。
棠婉也不管自己现在是赤着脚的，慌慌张张地下来直接踩在地上，往后退的时候还被躺椅绊倒，一屁股跌坐了下去，“嘶～痛痛痛痛…”
“噗哈哈哈哈”，溥奕宁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不管几岁都这样冒冒失失的。”
又一次在溥奕宁面前出丑的棠婉，是心动之后又一次在溥奕宁面前出丑的棠婉，再也做不到像小时候那样满不在乎，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笑那么大声干嘛啊！我怕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你乖乖坐着吧，我去给你捡鞋子。”
棠婉看着溥奕宁的背影苦恼，这种刚心动过速就在“罪魁祸首”面前出丑的感觉也太折磨人了吧。
不过好像…只要不身体接触就还好吗？
真该死，这就是火气旺盛的年龄段吗？真不知道脑子和身体哪个在支配哪个。
这天晚上，她给自己拟定了一个和溥奕宁的相处准则——严格的，不容置喙的，和他□□上保持距离。
接连几场秋雨温度骤降，才九月底就有很多人穿上冬衣了。
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棠婉的抵抗力明显下降，那天被空调吹难受之后果然感冒了，药喝了半个多月才差不多痊愈。
“咳咳，咳咳…”棠婉早上出了门就一直咳嗽个不停。
溥奕宁：“怎么感冒好了咳嗽却一直不好，这几天好像还变得更严重了？”
“换季嘛，也正常。”
“说真的，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嗯…等月考之后吧，要是还不好，我就去医院拍个片儿开点药什么的。”
“那你要说话算话啊？别到时候又找借口不去。”
“我发誓～”
周六晚上吴阿姨做好饭喊棠婉下楼吃饭，她看棠婉对饭菜提不起什么兴趣，问到：“不合口味嘛？都是你爱吃的呀？”
“没有啦，饭菜很香，只是我还不饿。”
“怎么没精打采的，哎呦，眼睛怎么还红了？来让阿姨看看”，吴阿姨摸了棠婉的额头，“怎么好像有点儿发烧啊，你等等，我去拿体温计给你量一下。”
棠婉倾着身子抵着餐桌，有气无力地说：“哦…好…”
“三十八度九！这可不行啊，乖，你吃点儿东西咱们去急诊。”
“不用，阿姨，喝点儿退烧药明天就好了，换季的时候常有的事儿，不用大惊小怪。”
“你呀，从小生病就不爱去医院，现在都这么大了还怕打针啊？”
棠婉在吴阿姨臂弯里蹭了蹭，撒娇到：“怕。”
“好啦，不去就先不去吧，但我还是不放心，正好今天家里有人看孩子，晚上我就不回去了，陪你住一晚，好不好？”
“好～”
“那我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声，你多少吃点儿东西，没胃口也至少把粥喝了，不好空腹吃药的，吃完药啊就直接去睡觉，发烧了还是要多补充水分好好休息。”
“唔…知道了。”
翌日上午，朝阳医院的门诊大楼里，带着帽子口罩皮肤病态苍白，眼白被烧得遍布血丝的棠婉静静坐在墙边的椅子上。
吴阿姨排队挂完号，端了杯从饮水机刚接的热水走过来，“来小婉，喝点儿水，冷不冷？”
“不太冷，就是身上疼。”
“唉，都烧到40度了，能不疼吗？昨天就该硬拉着你去看急诊的，今儿一大早儿我去摸你额头，烫得吓人！”
“…早知道就听你的话了…”棠婉把喝了半杯的水递给吴阿姨。
吴阿姨不接，“那现在听话，别剩，喝完我们上楼看大夫。”
“啊～～～阿姨今天好凶！”
“哪儿凶啦，你乖乖听话，阿姨舍不得看你这么难受”，棠婉从小就被立了规矩，有专门的礼仪老师教导她，除了在溥奕宁面前经常放肆自己的性子，说说脏话发发脾气撒撒娇，其他时候都是套着世家小姐不能失了分寸的壳子，吴阿姨觉得烧迷糊的棠婉终于有了她该有的孩子气，心疼得紧。
问诊，抽血化验，拍胸片，等结果，复诊…楼上楼下地跑了不知道多少趟才终于尘埃落定。
输液室里，棠婉刚扎上吊针，吴阿姨在一旁理那一踏厚厚的报告和单据。
“竟然是肺炎，还是得告诉棠总和叶总。”
“别！阿姨，别说，他们现在在欧洲谈一个很重要的合作，很重要很重要，所以就别告诉他们了。”
“可你都病得这么严重了，当爹妈的总陪得在身边啊！”
“哪儿就那么夸张了，医生不是也说了嘛没有严重到需要住院的地步，就别折腾他们让他们担心了。”
吴阿姨看着病怏怏还不忘操｜心的棠婉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她嘴唇抖了抖才说：“你啊，就是忒懂事儿了，爱哭爱闹的孩子才有糖吃嘛。”
棠婉笑了一声，因为没什么力气所以听起来更像是苦笑，“爱哭爱闹的孩子在我家是要失去继承权的。”
“我是不懂你们这种家庭里的弯弯绕绕啦，可是养孩子哪能只管掏钱呢？”
“不能，可是人不可能得到所有的东西，有钱也不行，取舍罢了，阿姨，我困了～”
“困啦？那不说这些了”，吴阿姨递给棠婉她出来的时候带的小毯子，“把这个盖上别再着凉了，我在这儿给你看着吊瓶，你放心睡吧。”
“嗯，谢谢阿姨…”生病精力差加上药物作用，棠婉的眼皮很快就不由自主地合上了。
此刻，方云舒正在家里蒸桑拿，她的手机在卧室响个不停。
溥奕宁正在整理他的黑胶唱片，他喜欢收藏这些，他的书房里还有个古董留声机。
被手机铃声吵的不行，他拿着手机下去敲了敲桑拿房的门，“妈，有人在给你打电话。”
“我现在不方便接，你看看是谁。”
溥奕宁不喜欢看别人隐私，刚才抓着手机就走了，得到许可才正眼一看，诧异到：“吴阿姨…？”
“吴阿姨？小婉的保姆？她怎么给我打电话了，你接一下看看出什么事儿了。”
“哦好。”
溥奕宁：“喂，吴阿姨，是我。”
“是溥少爷啊。”
“嗯，我妈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儿您直接跟我说吧。”
“是这样小婉她在医院打针，我这一会儿啊…孙子补习班下课我得去接，他爸妈临时有事儿去……”
溥奕宁听到棠婉在医院打针焦急地打断到：“小婉怎么了？”
“烧得厉害，查出来是肺炎。”
“很严重吗？”
“医生说是普通肺炎，不用住院，就是得打一周吊针，一次啊打三瓶儿呢，得三四个小时，她又不让告诉棠总和叶总，没个人陪她打针可不行啊。”
“知道了，告诉我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溥奕宁对方云舒说：“妈，小婉得肺炎了，在打针，吴阿姨有事儿陪不了她，我去趟医院。”
“肺炎啊…这么严重，我开车跟你一起去，等我一下。”
“你…收拾好也得一会儿呢吧，吴阿姨急着要走，我打车先过去吧。”
“也是，那你赶紧去吧，等会儿我去接你们。”
“好。”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晚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