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柃》非禾

11、暗道明月2

　　阴间地府，仓律命令黑乌鸟径直往地底地狱飞去。
　　十八层地狱，第十八层最凶恶，坐镇有地藏菩萨。去往这最深处需要一层一层的走过，就算天地来了也要遵循这个规矩。于是，你就会看见恶鬼森森，像春日里争先生长的花草一样茂盛。他们遇见一位纯真的灵魂就像熊遇见草地一样兴奋。若非有一身修为，不可轻易活惹。
　　一般灵魂死去会在阴城摆渡，到城门，过浮生镜，分善恶。善者进城门可在阴城等待投胎机会，恶者不过城门走入阴府司，由判官定夺罪状。一般灵魂呈现微黄色，生前为恶会变成五种颜色，橙青黄绿紫。紫色最凶恶，橙色次之。橙色按照罪状入地狱第一层，到达服刑年限即可投胎虫草轮回，再塑身心。
　　地狱第十八层的凶恶却是没有颜色，像是普通灵魂一般难以分清。有一些没有灵魂，却有神魂肉身，他们是犯了极其凶恶过错的曾经的天地神仙妖灵。因为自身足以强大，往往难以制服，在这十八层里，被困在地藏菩萨的莲花座下。终日受佛经渲染，许多凶神吵闹不甘，欲要突破莲花座。只有一个凶神安静无比，被关在莲花座最中心的莲心之中。
　　“仓律”，地藏菩萨睁开双眼，看见来人，“阿弥陀佛”。
　　“地藏王菩萨”，仓律站在黑乌鸟巨大的爪子旁，一旁恶鬼从幽暗里露出暗紫色眼睛，凶恶无比，渐渐往仓律身边靠近，黑乌鸟腾开双翅，朝幽暗里发出一声警告的尖锐叫声，恶鬼立刻胆怯不敢聚拢，朝幽暗里散去。但那一双双暗紫眼睛任然不甘心的在幽暗里伺机而动。他们都是曾被仓律制服审判来的第十八层，心中对仓律有着浓浓恨意。
　　仓律挥袖，一道亮光升起照激黑暗的牢狱，恶鬼在光亮里现出丑恶的身躯，因为厌恶这至阳日光，往更远处的黑暗里逃窜，堆积在一起。
　　再次挥袖，一道结界浮现，地藏王菩萨和仓律独自来到一处白色空间。
　　确认结界的安全性，仓律对面前高大没入天空的巨佛真像行礼，试问道，“地藏王菩萨，在下此次匆匆前来是有要事询问？昨日夜半三更，月光正盛时，可有恶灵趁机逃窜”。
　　“本座坐镇地狱炎牢，未见有恶灵出世。”
　　“打扰菩萨了”。仓律再次挥袖，空间消逝，地狱惨景再次显现。
　　地藏王菩萨现身莲花座，一手压去，将一位想要逃窜的恶神打回莲花座中。又确认莲心处那位安静的恶神没有逃窜，才坐回莲花座，再次念起佛经。
　　仓律收回了至阳日光，拘礼告辞。
　　四周恶鬼趁机涌上，黑乌鸟巨大的羽翅挥过，将恶鬼打去，一声尖锐的鸣叫令恶鬼听闻颤栗。
　　仓律一身白衣，缓慢走上黑乌鸟后背，再无恶鬼改上去招惹。回首间目光不经意的看向莲花座莲心处，和地藏王菩萨点头示意，径直离去。
　　“此事尚未有定论，但是可以肯定和阴间无关。”
　　“那上神该如何查下去，这四周皆无线索，简直是一件无根之事”。
　　“世上怎么会有无根之事，只是凶手隐藏的太深，一时看不到而已”，仓律从黑乌鸟后背腾空飞离，往人界云层赶去。成洛叹息一声，连忙跟上。
　　人界——镜海
　　司楠照例领取那些箱子坐上渡船前往各个平行世界，将货物送到各位货主手上。其实他是不需要通过镜海这种特殊媒介的，只要他心中默念目的地就可以前往任何一个他所知道的平行世界。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司楠还是照例坐上渡船从镜海穿行。
　　一条条渡船从海面消失，司楠也闭上眼睛默念目的地。小船消失在云雾里，再次睁开眼他已经处在一个平行世界的小巷中。他清点手中的货物，直到确认它们的数量，才从小巷里走出。
　　取出背包里的滑板，沿着街道快速的穿行，尽快将货物送完他就可以回到地下室继续呼呼大睡了。想到这，他伸脚驱动滑板迅速的滑行。
　　就在这时他仿佛滑进了永久的黑暗，直到拐过四条街道这种永暗都没有消失。司楠疑惑的抬头，却看见一只大鸟在天空飞行，其大看不见足部和头部，只有巨大的身子显现在他头顶的天空，将天完全包裹。
　　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他加速跟随大鸟往前滑行，想要看清楚巨鸟的头部。莽撞的穿行引起多位路人的不满，正是上班时间本身怨气就极重，一边赶时间一边还要避开这位横冲直撞的小伙。有位戴细小眼镜的女子看不下去，大声咒骂司楠。
　　司楠也不生气，转过身大声问道：“你们看不见吗？”
　　“看见什么？神经病”。那女子似乎是真的赶时间，咒骂一句，抱着笔记本电脑又急匆匆的走向人群隐没。
　　司楠发现原来这些路人根本就看不到那个巨鸟的身影，除了他，天空中的巨影再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今日实在是不同寻常，虽然有时他也会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却都没有这次看到的这么巨大，清楚。
　　长久的追逐引起仓律的注意，他从撕裂的空气中现身，宽大的白衣衣袖飘散在空中。
　　司楠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却并不害怕，相反，往日那些只会离他远远的，仿若害怕他一样，虽然司楠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们。司楠兴奋的伸手对空中的白衣男子打招呼，“嗨”。
　　男子并没有像之前那些一样立即逃窜，他轻启好看的薄唇，“你能看到我？”
　　“不应该看到吗？”，司楠疑惑。
　　洛神山，在司水之神洛神的掌管下，这里是世间罕见的妖与人和平共处的地方。
　　笛灵照例起身巡山，她身穿五色衣裙，手腕和脖颈佩戴银饰，走起路来相互碰撞叮叮的响。相隔很远，就有妖灵或人类发现笛灵的踪迹，习惯性说一句，“笛灵又来巡山了”。尽管笛灵走的很小心，照样还是会被人们发现，因为笛灵实在是太准时了，每次到了树叶上露水蒸发的只剩下黄豆般大小，保准能在山间发现笛灵的身影。
　　笛灵之所以每日巡山，是因为她觉得既然自己是洛神安放在洛神山其中一只山脉的器灵，就应该担当起替洛神守山的责任。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她觉得这一只山脉上的妖灵都没有自己厉害！因为她在化作器灵之前，人间的主人会养蛊之术，潜移默化中笛灵也学会了这门手艺，并且苦心钻研，在司蛊这方面她自认为天下第一。至于是不是，那就不清楚了。不过这小姑娘应该是有一些真本事的。
　　因为她早已被时艺录记载，上书，“南岳养蛊之最，曾用一条蛊掌控三千妖兵为己用”。不过这条记录，小姑娘笛灵自然是不知晓的。但若是知晓定是能在三更半夜从被窝里兴奋的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