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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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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羽泽离开后,随欣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寻找任何有助于她了解原主生活的线索。
在一个雕花红木匣子里,她发现了三块温润如玉的玉佩,成色上佳,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荧光。旁边的小布袋里装着几锭银子和两块金锭,沉甸甸的。
"这可值不少钱..."随欣拿起一块玉佩,触感冰凉细腻。她心念一动,玉佩从手心消失,进入了青空珠的空间。取出来也同样顺畅。
随欣把玩着玉佩,内心挣扎。这些财物若带回现代世界,至少能换几十万。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原主的财产,就这样拿走似乎...
"算了,不急。"她最终将财物放回原处。现在最要紧的是适应这个身份,而不是搜刮钱财。
夜深了,随欣吹灭蜡烛躺下。杜羽泽的辅导让她对这个世界的科举制度有了基本了解,但远远不够。明天要去县学,若表现得太反常,难免引人怀疑。
"希望能梦到更多原主的记忆..."她喃喃自语,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随欣做了一个漫长而清晰的梦。她看见"自己"幼时在私塾背书,看见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参加县试的紧张,看见十八岁中秀才时全家欢庆的场景...
这些记忆如全息电影般生动,醒来时已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晨光透过窗棂洒落,随欣睁开眼,感觉奇妙无比。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如今却像亲身经历一般真实。县学的位置、同窗的名字、教谕的脾气...全都了然于胸。
"这比记忆融合还彻底..."她摸了摸额头,没有发热或其他异常。青空珠的能量似乎促成了这种完美的记忆继承。
杜羽泽一早便来请安,还带了套崭新的秀才服。深蓝色的长袍,腰间配银色束带,简洁大方。
"妻主气色大好。"他微笑着帮随欣整理衣领,手指灵巧地系好盘扣,"马车已备好,妾身送妻主到县学门口。"
随欣有些不适应被人这样伺候,但还是任由杜羽泽摆布。他靠得很近,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墨汁的气息,意外地好闻。
"我自己来就行。"当杜羽泽要蹲下为她穿靴时,随欣终于忍不住拦住他。
杜羽泽诧异地抬头:"妻主今日怎的..."
"我...病了一场,想通许多事。"随欣急中生智,"夫妻之间,不必如此拘礼。"
杜羽泽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但很快恢复恭顺:"妻主贤明。"
马车穿过乐安县城,随欣透过窗帘观察着这座古色古香的小城。街道干净整洁,两旁店铺林立,行人络绎不绝。
最引人注目的是,街上行走的多是女子,男子则大多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偶尔有独行的,也会刻意避开人群。
"真是彻底的女尊社会..."随欣暗叹。昨天从杜府到县学这段路,她病着没注意,今天才看清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
县学大门前,杜羽泽行礼告别:"酉时妾身再来接妻主。"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随欣摆摆手,"你...在家好好休息。"
想起昨夜杜羽泽为她补习到深夜,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杜羽泽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揖:"妻主保重。"
乐安县学占地不小,三进院落,青砖黛瓦,处处透着书卷气。
随欣按照记忆径直走向明伦堂,一路上遇到不少同窗,她都能准确叫出名字并寒暄几句——多亏了那场"记忆梦"。
"随欣!你可算来了!"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从后面拍了她肩膀一下,"王教谕前天还念叨你呢,说你再不来,秋闱怕是要糟。"
随欣转身,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对方的信息——苏香君,乐安县富商苏家的嫡女,原主的闺中密友,性格活泼直率。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随欣笑着引用了一句这个世界的俗语,"这几日的讲义可借我抄抄?"
"早给你备好了。"苏香君从袖中掏出一叠纸,"我哥还帮你整理了疑难注释。"
"你哥?"随欣一愣。记忆中苏香君确实有个庶出的哥哥,但与原主并无深交。
苏香君神秘地凑近:"苏东晴啊!他听说你病了,急得跟什么似的,天天问我你什么时候来县学..."
随欣正想追问,钟声响起,众学子纷纷入堂。王教谕是个五十余岁的严肃女子,见到随欣只是微微点头,并未多言,显然对她的缺席并不满意。
上午讲的是《中庸》,随欣惊讶地发现自己能跟上进度,甚至对某些段落的理解比同窗更透彻。
那些昨夜杜羽泽讲解过的内容,仿佛刻在了她脑子里,连他当时的语气都能回忆起来。
"杜羽泽真该去当老师..."随欣再次感叹。在这个压制男性才能的世界,多少像杜羽泽这样的才华被埋没了?
午休时分,苏香君拉着随欣到县学后院的凉亭用膳。
"我哥亲手做的点心,非要我带给你。"苏香君打开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是几样造型雅致的小点心,"他可是难得下厨。"
随欣拿起一块梅花状的糕点尝了尝,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好吃...不过你哥为何突然对我..."
"装什么糊涂?"苏香君翻了个白眼,"他去年的诗会上就对你青眼有加,只是你当时刚娶了杜家公子,他不好表露罢了。"
随欣差点被糕点呛到。原主还有这段桃花债?记忆中完全没有啊!
"现在你病愈了,他自然想亲近。"苏香君压低声音,"我爹也有意撮合,毕竟杜羽泽过门一年还没消息..."
随欣明白了。在这个世界,正夫若一年内未能怀孕,妻主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事。苏家作为商贾,能与秀才联姻是求之不得,哪怕是做小。
"我...秋闱在即,无心他事。"随欣推脱道。
"正是如此才要抓紧啊!"苏香君拍了下桌子,"你若中了举人,多少好人家公子任你挑,哪还轮得到我哥?"
随欣哭笑不得。这场景放在现代,活脱脱是闺蜜推销自家哥哥的戏码。
"今日下学后到我家坐坐吧。"苏香君不依不饶,"我哥新谱了首曲子,想请你品评。"
随欣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多了解这个世界的社交规则也好:"那就叨扰了。"
下午的课程是策论写作,题目是《论女子当以才德为重》。随欣结合现代男女平等的观念,写了一段"才德不分男女,皆当培养"的论述,引起王教谕的注意。
"随生此论新颖。"王教谕捋着短须,"然'男子无才便是德'乃古训,岂可轻改?"
随欣不卑不亢:"教谕明鉴,学生只是觉得,若男子亦有才学,于家教子女岂不更益?"
堂内一阵窃窃私语。这种观点在这个女尊社会可谓大胆,但出自一个病愈归来、勤学好问的秀才之口,又让人不得不认真思考。
下学时,随欣在县学门口看到了苏家的马车。苏香君不由分说把她拉上车:"我哥听说你要来,亲自下厨准备了好些菜呢!"
马车驶向城东的苏府。随欣望着窗外渐变的景色,思绪却飘回了杜府。杜羽泽若知道她去苏家"相亲",会作何感想?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正夫是无权干涉妻主纳妾的,但...
"到了!"苏香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府比随家气派许多,五进大院,雕梁画栋。穿过几重庭院,苏香君带她来到一处临水的小阁,里面已摆好宴席。
"舍妹多有叨扰,还望随秀才海涵。"一个温润的男声从屏风后传来。
随欣抬头,只见一位身着淡紫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出。他约莫二十岁上下,眉目如画,气质清雅,与苏香君有几分相似,但更为精致。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明亮如星,顾盼间自带一段风流态度。
"苏公子客气了。"随欣回礼,心中暗叹这家人基因真好,兄妹俩都是美人。
苏东晴亲自为随欣斟茶,动作优雅得体:"听闻随秀才病愈,东晴不胜欣喜。特备薄酒,为秀才接风。"
随欣注意到,与杜羽泽的恭顺不同,苏东晴言谈举止间带着一种自信,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在这个女尊社会,男性有这般气度实属罕见。
"苏公子不必多礼。"随欣接过茶杯,不小心碰到苏东晴的指尖。对方不但没躲闪,反而若有似无地轻轻勾了下她的手指。
这一顿饭吃得随欣如坐针毡。苏东晴才情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谈吐更是不凡,完全不掩饰对她的好感。
更让她不安的是,苏香君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席,留下他们"独处"。
"听闻随秀才喜好诗词,东晴不才,近日偶得一句'月上柳梢头',不知该如何接续?"苏东晴抚琴轻语,眼波流转。
随欣差点被茶水呛到。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逗!原世界的这句诗下联可是"人约黄昏后"啊!
这不就是在勾引她吗?
"苏公子才思敏捷,在下...一时想不出佳对。"她尴尬地放下茶杯。
苏东晴微微一笑,突然换了话题:"杜公子近来可好?"
"还...还好。"随欣没料到这突然的转折。
"杜家乃书香门第,规矩森严。"苏东晴轻抚琴弦,"想必杜公子将随秀才照顾得无微不至吧?"
随欣听出了弦外之音。苏东晴这是在暗示杜羽泽太过拘泥礼法,不解风情?
"杜羽泽...很好。"随欣不知该如何回应。虽然才认识两天,但她对那位温文尔雅的正夫已有些好感,不想在背后议论。
苏东晴察言观色,立刻转开话题:"是东晴唐突了。其实今日相邀,除了一叙,还有一事相告。"
他起身从书架取出一封信:"家父前日从省城归来,听闻今科秋闱的主考官是礼部侍郎林大人,最重实学。随秀才若有意,家父可引荐几位林大人赏识的名士..."
随欣接过信,心中了然。这是苏家的筹码——帮她在科举中走捷径,条件是纳苏东晴为妾。放在原世界,这就是赤裸裸的政治联姻。
"多谢苏公子美意。"随欣将信收入袖中,"容我考虑几日。"
离开苏府时已是黄昏。苏东晴亲自送她到大门,在无人处突然低声道:"杜家能给的,苏家能给更多。随秀才...不妨好好想想。"
回程的马车里,随欣思绪万千。这个世界的人际关系远比表面复杂,苏家、杜家、科举、婚姻...她原本只想来体验异世界风情,却不小心卷入了当地的利益纠葛。
更让她困扰的是,杜羽泽和苏东晴,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风华绝代,若在现代世界,都是难得一见的优质男性。但在这里,他们却要争相讨好一个女子...
"真是荒诞..."随欣摇头苦笑。马车转过一个弯,杜府的大门已遥遥在望。不知为何,想到即将见到杜羽泽,她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