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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女帝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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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詹樾给谢图南脱了个底,说詹家如今的产业,遍布半个大楚,让她可以不用担心钱财,随便造。
谢图南震惊,但见他谦虚平静的样子,又觉得他说的过于委婉,什么叫随便造?她这说的不好听,就是造反啊,还随便造……
旋即她想到上一世詹家被皇帝抄家的事,是否也与詹家商业版图遍布大楚,掌握大半国家经济命脉有关?
若是如此,才能更说的通些。
毕竟财帛动人心,皇帝也不能免俗。
夏至刚过没两日,南边一场接着一场的暴雨把的原本干涸龟裂的大地河流,浸透盈满。
可老百姓们前脚刚感谢老天降下甘霖解救万民,不停歇的大雨就冲垮了好些河流堤坝。
一时间,刚刚饱受干旱折磨的众人,又陷入了另一场更加巨大的灾难里。
谢图南看着詹樾递来的简讯,里面说,就是在她们已经有所警示的情况下,一个县一个郡被冲毁的家宅良田都不计其数,死亡人数更是难以统计。
詹家在詹樾的经手下,把各地的商铺连成了一道极为迅速的信息传递网。
所以谢图南看到的消息,多则比朝廷早上十来日,少则五六日。
但谢图南没想到朝廷收到信息的时候,竟然比谢图南晚了半个月,甚至各处太守未免朝廷责罚,还将灾情瞒报,使得皇帝觉得那就是一场小水患,治治就好。
然而,这时的江南,放眼望去满目苍夷汪洋一片,到处都是死去的百姓,到处都是哭号的人民。
暴雨不歇,朝廷无所作为,死去的人,一日又一日,怕是几十上百万的堆积着。
此前谢图南让人着手收粮的时候,就有意无意的透露着江南大旱之后必有大灾,恐有大灾的危险,叫大家都有点心里准备。
若是下雨,便多为大涝,那就赶紧往高地避难。
若是蝗灾,就家家户户出动去抓来吃掉,不怕它不灭,连吃法谢图南都让人拟了好几种。
毕竟上一世,也确实出现了洪涝,来年又发生了蝗灾,一时间闹得江南水乡可谓十室九空,悲惶苍凉几年都没回过神。
谢图南让人以多种方式去宣教传播,可终究凭她一己之力,只能是杯水车薪,亦不知究竟有多少人听了进去。
与此同时,民间有人传出谣言,说这场天灾是上苍因当今皇上德不配位,而降下的责罚。
由子民代天子受过。
这则谣言只比水灾的信息晚来了两日,但江南水患的问题还没议出个解决章程,皇帝就已经让钦差去抓造谣的人,一并处理治下传出谣言的官员。
还给了柄尚方宝剑,让人机敏处置。
拿着尚方宝剑的杨朔,看着朝堂上的一众同僚,阴恻恻的咧了嘴。
又两天后,朝廷终于拿出解决江南水患的法子,拨了粮款下去,让太子和三皇子随行监督。
上一世皇帝让刑部侍郎周阔顶了工部尚书的缺,并让他带着粮草灾银去赈灾修水利。
周阔是怎么赈的灾谢图南不知道,但朝廷一直有救济赈灾的情况下,江南还能十室九空。
只可能,这场赈灾,早就变成了另一场可怕的灾难。
赈灾这件事,是个极具危险又极其肥硕的差事,端看太子和三皇子要怎样权衡。
虽然不知道谁这么有才,让这两人一同办差,但不得不说一句,实在妙不可言。
太子乃当今皇后所出,而三皇子的娘亲是得宠贵妃的孩子,两人近年来,明里暗里争斗不休,皇帝一心修仙,并未多加管束。
因着皇帝的态度随意,使得他几个儿子,该不该的都生了些问鼎的心思。
朝中大臣,不管愿意不愿意,或主动,或被动,都站了队。
而今瞧着,就太子,三皇子能打个平手,五皇子勉强能跟他二人过两招。
不过皇帝儿子多,不怕造。
这次太子和三皇子,还不知要闹出怎样的动静,谢图南只管拭目以待。
只是不管他二人如何斗法,谢图南只愿他们都还存着些良心,知道不管谁登顶,那些都是自己的子民,能够体恤他们一二。
顾允是太子伴读,此次太子去赈灾,他亦会一同前去。
他临行前一天,谢图南将他约了出来。
重生回来许久,谢图南一直没有勇气见一见顾允。
她时常梦顾允一身血污倒在她怀里的模样,惊出一身冷汗惊醒过来再无睡意。
他明明是年少足风流的翩翩佳公子,却含恨不甘殒命于泥泞,那样一个爱美臭美的人,却死的那样不堪。
这一切皆因她的妇人之仁。
“公主”清朗男声在身后响起,谢图南回头一看,两世为人,见的人不少,但唯有顾允是将天青色穿的最为惊艳的一个。
顾允从小脑子就灵活,他比谢图南大两岁,谢图南父亲还在的时候,他父亲就常带他来东宫玩,后来父亲亡故,顾家也发生变故,他成了现在太子的伴读,谢图南进了太学。
不过大概是因为谢图南与他家中都发生了变故,再见面时,他便时常躲着谢图南,恭敬有余而亲密不再,久而久之彼此都疏远了。
上一世谢图南也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帮自己,才找到他,没想到却害他那样凄惨结局。
“顾允哥哥,你快坐。”谢图南起身迎他,有点乍见惊喜的手足无措。
“公主不必如此。”他给谢图南行了一礼,谦和又疏离。
今日约他在登远楼相见,为掩人耳目,谢图南做了些乔装打扮,看起来就是府中小厮的模样。
他打量谢图南一番,大致心里有数便没做多问。
入座后,谢图南给他倒了杯茶,直插主题:
“今日约顾允哥哥来,是有一事相求。”
“公主但说无妨。”
“你同太子三皇子去江南,可否尽力保证赈灾粮银所用正途?”
大概谢图南这么一问实在超出他对谢图南这个人的了解,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道:
“公主为何会来找到在下?”
“赈灾粮银数目巨大,不仅是下面的官员,就是朝中也不知多少人在觊觎;
太子和三皇子虽贵为皇子,可他们在争夺皇位的道路上谁能有更多的人和钱财,就能多一分胜算;
他们兴许会有所顾忌对方的手段,可财帛动人心,他们若是心动贪了这笔钱财,于百姓而言,就是致命的打击;
可,百姓何其无辜?”
谢图南每说一句顾允的眼神就往下沉一分,毕竟这些话不管是落入太子或者三皇子耳中,都够她这个无依无靠的公主喝一壶。
若是再落到皇帝耳中,那她这条苟延残喘小命,怕也到了头。
若非来时看到三楼包房皆空无一人,知她有所安排,他都要上前捂她的嘴了。
“公主可知,在下是太子的伴读?若将来太子荣登大宝,在下便是他左膀右臂,就算他对顾家有所顾忌,但那何尝不能成为他的助力呢?”
顾丞相在朝中之时,培养了不少门生,如今虽被皇帝杀的杀,替换的替换,但还有不少是归顺,或者外放出去的。
若是能够让这部分力量为太子所用,对他而言,何乐而不为?
谢图南平静的听完顾允的话,似乎有点意外,又似乎觉得这才该是真正的顾允。
他与他父亲,其实是不太一样的,他是个十分懂得权衡利弊的人。
但如果不是上一世,他义无反顾的带自己离开,那她还真就信了他的邪。
上一世,他的死亡,就算没有太子的授意,也定然与他的不作为有关系。
这样的人,顾允不可能看不明白,跟着他就是与虎谋皮,他不傻。
但他现在,似乎也只有跟在太子身边才是最妥当的。
“顾允哥哥说的没错,但这会影响你阻止他们侵吞赈灾粮银吗?”
谢图南的目的又不是说服他跟着自己干,只是让他尽力阻止太子和三皇子贪了赈灾银粮而已。
被谢图南问的愣了好一会儿,顾允忽地笑起来,先是低声笑,后竟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吓谢图南一跳,幸亏这登远楼是詹家的,而她提前包下了整层楼,不然他这一笑,还不定引多少人来围观呢。
等他笑够了,深深看了谢图南几眼,才躬身朝谢图南行了个大礼道:
“允不敢托大应承公主,但允定当尽力而为。”
也不知是因为谢图南对他毫无保留的坦诚信任,明知二人身份敏感,还能坦言请求。
还是谢图南这请求,只为苍生百姓,他感谢她心中大义。
谢图南拦住他的动作,反而朝他行了一个大礼。
“图南在此替江南百姓,谢过探花郎。”
“公主心怀天下,乃黎民百姓之福。”
之后谢图南告诉顾允,若有行事不便之处,可与杨朔联系,他吃惊不小,可很快又回过味来。
他思忖,当初程慎之被定罪,乃至后面砍头都十分顺利,恐怕就是与杨朔有关。
只是她何时跟杨朔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