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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女帝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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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慎之死后,谢图南就愈加放飞了自我,大张旗鼓搜罗了好些面首放在公主府。
因此朝堂上动不动就有人参她一本,说她不守妇道□□不堪,丢了皇家脸面。
每当这时候,皇帝就会把谢图南召进宫骂一顿,但他仁义道德说了一大通,话外音也只叫她低调点,别叫人抓了把柄。
一副恨铁不成钢,长辈溺爱晚辈没有办法的样子。
但谢图南知道,她越是烂泥扶不上墙,他就越满意,只恨不得亲自给她挑几个人送到床上去。
虽是面首,但好歹也是半个主子,因而主子多了,不免就要多增加人手。
趁此黛烟便把信得过的人安排进了府内,顺便将各处送来的钉子都稀释到了不要紧的地方。
绯色被派去给谢图南找面首去了,但谢图南要求挺高,十有八九都瞧不上眼,她便只能长时间待在外头。
当然待外面于她而言,不用面对谢图南,还能扯着谢图南的大旗肆意损毁谢造谣她的名声,也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好事。
她挺高兴,谢图南也挺高兴。
与此同时公主府逐渐被谢图南完全掌控。
借由面首入府,当初父亲麾下的诸多谋士也进了府来。
“……大旱之后必有大灾,不是蝗虫便是水患,此次江南怕是凶多吉少了,哎。”
一日谢图南听到几人在说近来南边干旱的事情,一声叹息,道不尽心中不平。
倒也是,当年父亲麾下,谁不想做出一番大事?
可父亲去世,他们就被当今皇帝以各种手段残忍杀害,而今留下的不过了了,却还都无处施展抱负。
再看现今天下,皇帝昏聩,一心里想着修道长生,道观寺庙扎堆的修建,今天不在泰山祈福,明天就在天台山问道。
天下之事全都敷衍了事,由此官之一道便生出了不少包藏祸心之人,蛀虫更是一个赛过一个的肥硕,只可怜了天下百姓。
税赋繁重,徭役频繁,不事生产,无法生产,日子过得水深火热。
加上如今朝中几个皇子与太子明里暗里的争斗,可谓朝局不稳,隐隐有天下大乱的迹象。
可往前推十几年,皇爷爷治理之下的大楚,不说海晏河清,粮仓爆满,百姓也是能够吃饱饭的。
且如果就按照皇爷爷的治理方式,再过个十年,若无天大的灾难,定是能够开创又一个盛世。
而谢图南父亲与皇爷爷一般,都是仁政之君。
甚至于在不少追随谢图南父亲的能人志士口中,谢图南父亲若是即位,大楚恐怕还能再上一个台阶,成就空前绝后的盛世王朝。
只可惜,他二位的去世,成了这个时代最大的灾难。
“公主为何不进去?”
就在谢图南正想着,如果是自己父亲,该如何应对此次灾难的时候,身后传来个温润熟悉的声音。
“表哥,你怎么来了?”谢图南迎上去。
此时屋中亦有人听到声音出来探看,“原来是公主与詹兄,快快请进。”
詹樾是谢图南舅舅的儿子,比她大三岁,从小聪敏好学,能文能武能吃能睡活泼好动。
主要还是能吃能睡活泼好动,他小时候是个灵活的胖子。
犹记得小时候他来东宫玩,第一件事就是撺掇谢图南掏鸟窝,那次谢图南险些从树上掉下来摔瘸。
之后又带着她半夜抓蛐蛐,险被当成刺客就地正法,被舅舅罚写了好几篇大字,那时她只觉得,表哥字可真丑,比她的都还丑。
不过后来因着谢图南皇祖父和父亲去世,新帝登基,又有意无意打压詹家,詹家便顺势急流勇退,举家迁回了祖宅锦州。
前阵子谢图南大张旗鼓的四处寻容貌上乘的面首,手下之人不知怎么就把他给找了来,一见面可把谢图南吓了一跳。
谢图南这表哥变化有点大啊,小时候绝对想不到温润如玉,芝兰玉树这样的词会用在他身上。
真是折煞了这些词。
如今再一瞧,他举手投足之间尽是矜贵端方之气,身量也不复少时圆润,变得颀长挺拔。
一袭白衣道袍翩翩,正所谓濯濯如春月柳,萧萧如松下风,说的就是如今的他。
上一世,顾允助她离开,她本想去锦州投靠舅父,未曾想半道被程慎之截回。
之后又从阮琴书口中得知,詹家因为谢图南这番贸然之举,被皇帝寻了由头降下大罪,死了几房男丁,女眷也都充了官妓。
其中就有舅舅一家。
那时谢图南听完只觉耳中嗡鸣,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襟前呕了一滩殷红,口中尽是血腥味浓。
幸而如今大家都还在。
进屋后众人就江南旱灾之事又说了许多,此后便都看向谢图南,让谢图南说说看该怎么办。
谢图南想了想,准备借此送皇帝一份大礼。
“让我们的人先多屯些粮食和药材,再找人传言这些天灾是因皇家得不配位,引上天大怒降下的责罚,此后……”
一番安排,众谋士虽觉得她此番冒进,但想着如今想要有所突破,怕也只能放手一搏。
于是,各自领了事情退了出去。
谢图南跟着詹樾出议事厅的时候,刚好他小厮来禀,说他先前差人去买的糕点买回来了,他便问谢图南:
“公主要一起去尝尝吗?扶苏楼的糕点,有你少时最爱的荷花酥,只不知公主现在还喜不喜欢?”
尽管谢图南已经很久不吃甜腻腻的糕点了,但詹樾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谢图南再不去,似乎也太不近人情。
“确实很久没吃过扶苏楼的荷花酥了,不知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谢图南往詹樾的雪竹苑走,他落后谢图南半步,两人说着以往一些小事,很快就进了院子。
此前见面我们也聊了不少,谢图南知道他近些年一直在打点詹家的产业,天大地大走了不少地方,没想到刚到京城就被绑到了她跟前。
谢图南干笑,只能说‘缘分妙不可言’。
后来就问了几个舅舅他们的情况,知道几个表姐都嫁了人,还有两个表弟如今一个在学堂,一个如他一般在外游历。
近些年因着皇帝忌惮詹家,他们极少进入官场。
不过詹家毕竟是在锦州耕耘了几世的大家族,就算远离了集权中心,但好歹还有个太后,寻常也并未受到太大的打压挤兑,顶多不敢过多往来。
这样一来,詹家就将族中子弟都送了出来,叫他们去游历,去长见识,待日后有机会时,再厚积薄发。
詹樾出来游历了多年,走了万里路,读了万卷书,闲着无事,顺手就把詹家的生意整顿了一番。
当然这都是私下里的产业,不能公之于众,避免皇帝更加忌惮,引来杀身之祸。
谢图南尝了一口荷花酥,没有记忆中的甜腻感,取而代之的是清远悠长的清甜,在唇齿之间丝丝缕缕的游走,带着些微的荷花清香,比记忆中的荷花酥好吃了许多。
“扶苏楼换糕点师傅了吗?这味道倒是第一次吃到,不油不腻,清甜适口!”
“公主可喜欢?”詹樾也拿了块荷花酥,眉眼带着些微宠溺的笑。
谢图南又吃了两口,嘴巴含糊,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詹樾伸手将她嘴角的糕点屑拂掉,她愣了一下,半晌回过神来。
谢图南整了整衣裳,眉眼坦荡:“私下里,表哥不必唤我公主。”
“那该如何称呼公主?”
“如舅舅母亲那般,唤长宁阿南吧。”
闻言詹樾怔了一下,之后苦笑一声,“好,阿南。”
这是明说了当他是哥哥,而非真的男宠面首啊。
屋内又一阵沉默过后,谢图南幽幽开口道:
“而今我背负血海深仇,不知哪日就丢了性命,父亲与皇爷爷的遗志还未实现,天下苍生也还在水深火热中挣扎,图南不该,不敢,也不能。
且表哥胸有丘壑,不该折在与图南的儿女情长里,天下,朝堂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原本正襟危坐的詹樾听了谢图南的话,愣神片刻,再抬眼看向眼前那个眼神坚定的女子,随后起身恭恭敬敬给她行了个大礼。
“帝姬殿下,詹樾乃至詹家,永远供您差遣,追随于您。”
谢图南扶起他,“表哥不必如此,图南与詹家亦同气连枝,同生共死,永不背弃。”
这一拜一扶,二人便只能是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