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的诞生》吐泡泡的咸鱼

9、第九章：女帝归来

　　太子和三皇子去江南的次月中旬，北边传来捷报，沈家军大退北蛮，不日班师回朝。
　　只让谢图南意外的是，上一世记忆里，沈家军是沈将军带兵回来的。
　　而这次，换成了鬼见愁沈小将军沈怀堇。
　　瞧着那高头大马上银盔银甲银枪飒飒的英俊男人，沙场不仅没有磨平他的桀骜，更是给他添上了不少凌厉的意气。
　　正所谓意气风发又桀骜难驯，大抵就是他如今这番模样罢。
　　不过他也有这样的资本就是了，小小年纪就能追着北蛮人打的有来有回还不落下乘，长大些就敢单枪匹马深入敌境挑人一个部落带回诸多骏马物资。
　　再大些就能带着百十来人进到北蛮王都火烧人军营粮仓，宰人十几个王孙贵族还能全身而退，北蛮人叫他一句鬼见愁，还真不是白叫的。
　　兴许行军之人的感官都是极其敏锐的，分明谢图南已经尽力泯然于众，还是让沈怀堇瞧了出来，她放下帏帽隔绝开他那桃花潋滟的笑眼。
　　真是跟小时候一样，还是个爱开屏的花孔雀。
　　小时候谢图南曾跟着沈将军学过一段时间强身健体的武术，那时候可烦沈怀堇了。
　　他小时候身子骨不算好，虽然比谢图南大一岁，但一直没谢图南高，长得白白嫩嫩圆圆软软小小只的。
　　谢图南挺喜欢他，总说长大要娶他，他也说要嫁给谢图南。
　　可喜欢他的人又太多，他嘴巴甜，笑起来一双桃花眼能甜到人心坎里，所以总有许多人围他身边。
　　见他跟别人玩，谢图南就不要他了，他就眼泪汪汪的，跟个小媳妇似的抱着她胳膊不放，把那些围着他的人赶走。
　　回头那些人又围他身边来，他就急的哭，人家就可劲儿的哄，闹哄哄的，更烦人了。
　　再后来他就跟着沈将军去了北境。
　　尽管谢图南跟他约好要写信，可自从她父亲去世后，她们的联系也就断了。
　　想来不过是小儿之间的玩笑话罢了。
　　谢图南想到，上一世，在顾允和舅舅家相继出事后，沈怀堇忽然赶了回来。
　　但他一介边境将领，无故入京本就是株连九族的事，所以并没有带多少人。
　　他偷偷找到谢图南，打算先带她离开，但她想到了顾允的下场，怕他也被自己牵连，就没有立即答应。
　　但谁知道没几天程慎之就跑来与她说沈怀堇死了，谢图南自是不信他说的，但没多久就传来五皇子逼宫失败被就地正法的事。
　　而五皇子的母亲珍妃与沈怀堇的母亲，有一层表亲关系。
　　也就是说沈家若是在夺嫡之战中站队，大概率会站五皇子。
　　若是占着沈家这份军权都还能败北，只能说五皇子他太衰，或者军事力量部分出现了纰漏。
　　如今再回头再看，定然是阮琴书告知程慎之沈怀堇与自己的关系，他们早先就防范了他一手。
　　至于沈家的兵权，也早就被他们策反，沈怀堇必死无疑。
　　但沈怀堇在离开前曾告诉谢图南，若是他七天后没来找他，就让她想方设法去找杨朔。
　　他说杨朔是个信得过的人，可以帮她。
　　他并没有告诉谢图南多少，只说他帮过杨朔，并且他与皇帝有不共戴天之仇。
　　因此这一世，谢图南才能直接找上杨朔。
　　夜晚谢图南睡得迷迷瞪瞪，忽觉一阵凉意袭来，她卷了被子翻身，恍惚间闻到一股陌生的清冽松香味，模糊的意识顿时清醒。
　　睁眼的同时手中匕首已经刺了出去，只听得‘锵’一声，匕首落地，手腕被人抓住。
　　谢图南心中一骇，扭身便去抓他的脸，但对方显然更甚一筹，再次抓住了她另一只手，她便抬腿攻他下三路。
　　他屈膝躲开，谢图南却一脚踩空直愣愣朝他扑去，与此同时她瞅准他的脖子张口就咬。
　　娘的，看我不咬断你脖子，叫你血溅当场！
　　“是我！谢长宁！”谢图南刚碰到来人脖颈，便听他急急喊了出来，谢图南愣了一下，还是一口咬了下去。
　　“嘶！你怎么还咬？！”沈怀堇急急忙忙把谢图南推开站起身来，气急败坏道：“你怎么一点没变，还跟小时候那般，一点章法不讲！”
　　“呸呸呸，谁叫你大半夜进人闺房，鬼鬼祟祟站床头吓人的？”
　　“那我不是——”沈怀堇想说什么，噎了一下没说，转而道：“是是是，是我不对，我吓着您老人家了，给你，砍我吧！”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匕首，递给了她。
　　这还是他刚去北边时，给谢图南寄回来的礼物。
　　谢图南找了好几天才找出来。
　　“啧，你怎么现在变得油嘴滑舌的，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谢图南夺回匕首，气呼呼的塞进枕头下。
　　看着她把匕首放到枕头下，沈怀堇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眼神明灭了几许。
　　默了片刻才又干巴巴的问了一句：
　　“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了？”
　　“如你所见，挺好的啊，有吃有喝有人伺候。”
　　“……”沈怀堇想说，他知道她过的不好，可话到了嘴边又无法宣之于口。
　　明明有许多话想要同她说的。
　　“既然吵醒我的瞌睡，就陪我出去看看月亮吧。”谢图南扯了件斗篷披上，秋日的夜晚怪冷的。
　　去到院子，谢图南在一棵盛开的桂花树下挖了两坛桂花酿出来扔给他。
　　谢图南第一次喝酒，就是与沈怀堇一起，主要是谢图南看大人们喝的开心，自己嘴馋，就带着沈怀堇一道偷偷拿了坛陈酿的桂花酒去喝。
　　然后两个小娃娃醉的睡了两三天，可把大人们都吓坏了。
　　沈怀堇带着谢图南翻上房顶，天上的月亮还差些日子才能圆整，但亮的很，在地上投出一片清辉。
　　清辉之下仿若无法容下任何魑魅魍魉。
　　“你这些年可是恣意快活的很，杀的北蛮人都称你鬼见愁活阎王了，威风的很呐。”谢图南戏谑的笑着敬沈怀堇。
　　他咳嗽一声，与谢图南碰了碰，低声咕哝了句，恰遇一阵风拂过，哗哗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不过风也将桂花香溢满整个院落，朝院中看去，墙上树荫，影影绰绰难辨枝影，随风晃动之下颤颤巍巍如鬼魅横行，使人无端惊怖。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怀堇顿了顿也戏谑道：“你也很威风啊，放这京中，现下谁还敢惹你？还学会养面首了！”
　　“那倒也是”谢图南笑着附和，“来来，敬同样威风的我们！”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谢图南问。
　　“我爹让我回来娶妻生子。”沈怀堇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谢图南，潋潋滟滟，每一眼都充满深情与故事。
　　“那你有喜欢的姑娘没？”
　　“有”
　　“那不是好事将近了？”谢图南戏谑道。
　　他不回答，只看着她。
　　谢图南压下心头略微的悸动，平静抬头迎向他灼灼的目光。
　　“那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见谢图南如此，片刻后沈怀堇敛下眸中的期盼，低声问。
　　“我自然是要报仇呀。”
　　“你……”沈怀堇诧异。
　　“我父亲和皇爷爷不能白死啊。”
　　“可你知道那条路有多艰难吗？”沈怀堇语气艰涩不忍。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沈怀堇一点就通，倒叫谢图南挺吃惊的。
　　毕竟上辈子，谢图南可是到死才知道父亲和皇爷爷的死，是当今皇帝所为，她以为天下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
　　没想到这时候沈怀堇就已经知道了。
　　“十年前谢图南父亲救了个人，他祖母曾是当今圣上的乳母，但后来皇上杀了他们全家，我爹就去查了查，由此查出当年先皇与先太子遇刺的一些事……”
　　听完沈怀堇说的这些，谢图南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那个人是杨朔吧？”
　　沈怀堇点头。
　　“皇帝为什么要杀他乳母一家？难道他乳母一家知道他什么秘密？”谢图南问。
　　“你没发觉其实杨朔和皇帝长得有些相似的地方吗？”
　　瞳孔地震，经他那么一说，谢图南仔细一想，果然杨朔的鼻子和嘴巴确实跟皇帝有些相像啊！
　　“当年先皇宠幸的那个宫女，有个表妹与她差不多时候怀了孩子，后来她表妹生了个死胎，但奶水很好，就成了那宫女御用的奶娘。”
　　瞳孔再地震。
　　也就是说，当今皇上极有可能并非皇室血脉，而是奶娘的亲儿子？而杨朔是奶娘另一个儿子的儿子，所以杨朔得叫当今皇帝一句叔伯？？
　　这么一想，杨朔这把刀，用起来很容易扎手啊！
　　“那你们找到什么证据没有？”证明皇帝不是皇家血脉的证明。
　　“杨朔不就是很好的证据吗？”沈怀堇笑。
　　“他算什么证据？皇帝要是知道他是自己的子侄，许以高官厚禄金银无数，难保他不会变节，你怎么能指望他呢？！”
　　“你想的都是什么跟什么？”沈怀堇一脸震惊，不明白谢图南想到了些什么。
　　“？”
　　“当今皇上确实是宫女的孩子，但他并非是皇上的孩子，而是宫女跟一个侍卫媾和的孩子。”
　　“啊！”谢图南觉得这么严肃的事情，沈怀堇就这么轻易的说出来，他合适吗？
　　“少看些话本子，多看点史书！”沈怀堇心情大好似的敲了一下谢图南的额头。
　　“史书里谁敢这么写？脑袋够掉吗？”她心如擂鼓，没想到知道了这么个了不得的秘密。
　　“野史也是史书”沈怀堇强行给自己找补。
　　谢图南只能呵呵。
　　也不知过了好久，谢图南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和你爹既然早就知道当今皇帝的秘密，为何不来告诉我？”
　　沈怀堇没有回答，而是平静的看着她，过了许久才开口道：
　　“我们都以为你忘了，想着若是忘了就安安心心做你的长宁公主，平平静静的过一世好了。”
　　“那又为何这时来找我？”
　　“杨朔说你去找了他。”
　　原来如此。
　　沈家是回来帮她的。
　　沈怀堇走后谢图南唤来黛烟：
　　“去查一查沈家跟五皇子的关系，做的小心点，别让人发现。”
　　“是”黛烟见谢图南面色沉沉，又道：“不早了，公主还是早些歇息，身体要紧。”
　　谢图南点了点头，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查一查沈家老将军和父亲他们遇刺的事有没有关系，谨慎行事。”
　　上一世沈家功败垂成，全家抄斩，她一直不明白，沈老将军那么一个沉稳睿智的人，在明知五皇子胜算不大的情况下，还跟他上了一条船。
　　难道就因为将军夫人和珍妃的那点表亲关系？
　　又或者从龙之功的吸引？
　　抑或是想借由五皇子推翻皇帝执政的局面？
　　还是说，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