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魔尊和剑尊之间的修罗场》麦哥

17、第十七章

　　用叹服的目光旁观安知讨价还价完，卫薇愉快地支付了一百二十四丸香火丸。
　　“两位客官不再看看吗？”掌柜的火气被挑起，胜负欲狂涨，“活人要施展遮天蔽日术，最好配合无影法袍效果更好。”
　　掌柜从柜子抽屉里拿出一件纯黑披风样式的法袍，通体无任何纹饰，手感细腻柔软，极有垂坠感。
　　“它以鬼界特有的无影草编织而成，无影草生长缓慢，整个鬼界不足五件。穿上它可以完美隐匿你的气息，连仙人都无法察觉。”
　　听起来很诱人，卫薇购物欲发作，果断要了。
　　“我身上只剩下一百七十六丸，够吗？”
　　掌柜露出有一个奸商市侩的笑容，“我可以给你抹去零头，只要一百七十香火丸，再加一样东西。”
　　卫薇问，“什么东西？”
　　“业火红莲”，掌柜道。
　　“你怎么确定我有?”卫薇警觉。
　　掌柜目视她的手背，“业火味太浓了”。
　　卫薇背过手，拒绝他，“这笔买卖不划算，要么你换一样，要么我不要了。”
　　掌柜不甘心，“你真不要无影法袍了？没有它辅助，你得花无数工夫收集到足够数量和品质的阴煞，才能施展遮天蔽日术。”
　　卫薇自然可惜，但身为剑修，本命灵剑永远是最重要的。其他法术法器都是锦上添花，不能本末倒置。

　　买卖告吹，卫薇意兴阑珊想要离开，安知建议道，“一百七十丸不够买无影法袍，但买一葫芦冥霜鬼煞总够了。”
　　掌柜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只朱砂红的葫芦，“这只葫芦也是法器，专收阴煞毒气，里头的冥霜鬼煞大概够你在无归城大小的范围内施术三个时辰。”
　　卫薇笑逐颜开得买下葫芦，将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心满意足地回程。

　　通往现世的井藏在城主府，没有重重守卫，安知带着她如入无人之境般直达城主府后院。
　　越往后面走，感觉越热。卫薇看见隐隐有火光照亮天际。
　　原来是一汪火池。
　　跳跃的火焰在池子里张牙舞爪，火池中心是一口石井，应该就是她们的目标了。

　　安知给她……一只长命锁?
　　“我在这只五色缕中设下咒法，它会告诉你，你的世界是哪个。”安知把长命锁挂到卫薇脖子上，“现在可以把业火红莲给我了吧。”
　　卫薇将第二朵红莲给他。
　　安知没有用手直接接触红莲，隔着一层灵力收起莲花，接着指向火池里的井，“跳下去，你就能回家了。不过小心，火池可不好过。这是至阴之地生出的至阳之火——离火，与业火，涅槃凤火，大日金焰并称。”

　　不用安知提醒，卫薇也能从扑面而来的热浪中感受到火池的力量。
　　卫薇一手执金剑，一手牵着昏迷的申椒，向安知告别，“后会有期”。
　　安知有一瞬的诧异，很快又恢复笑容，“后会有期”。
　　卫薇踏入离火池。

　　热——
　　卫薇自降生以来，寒暑不侵，从未感受到过如此热度。
　　好像由内到外即将熔化般，五内俱焚应该就是这种感受。
　　申椒胸口的燧火石闪烁不定，一副随时要爆炸的样子，卫薇担心没有燧火石保护，申椒会烧成焦炭。于是顾不得节省灵力，剑气肆意挥洒，隔开暴虐的火舌。
　　“天涯霜雪霁寒宵”，这招四季剑诀中的冬篇，卫薇一直练不好。
　　或许是体质不合的原因，她的夏篇可以让剑燃起滔天烈焰，可冬篇只有寥寥几分寒意夹杂在剑气中，最多只能让一缸水短暂地结成冰，甚至维持不了一分钟就会融化。

　　现在在离火池中，卫薇的冬诀无异于是要用一杯水来灭一屋子的火。
　　剑气不及挥洒就蒸腾成烟，哪怕卫薇加大灵力注入剑中，也不过艰难地开辟出仅够一人容身的所在。
　　她们身上的外袍基本全毁了，长发卷起发出烧焦的气味。申椒的皮肤发红发烫，明显是烧伤的迹象，就连卫薇自己，在离火池里也深感不适。
　　通往石井的路刚刚走过三分之一，但卫薇体内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

　　她死死握住剑柄，剑气舞成一片，无边落木化为无边落雪，雪花纷飞，却被残忍的烈焰汽化，凝成濛濛水雾，又很快蒸发干净。
　　卫薇满眼红光，手中的剑柄已经发烫。
　　一定会有办法的，她想。
　　不要着急，仔细想想。
　　火，离火，与业火，涅槃之火，大日真火齐名。
　　……大日真火！
　　卫薇捂上胸口，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有力规律的心跳声……

　　卫薇剑诀一变，不再使用冬篇，而是以火攻火。
　　“暑热炎炎起道途——”，夏天的烈日散发着无穷无尽的能量，用一种不管别人死活的肆意挥霍着自己的力量。
　　离火池中升起一排金色的火墙隔绝开赤红的火光，大日真火与离火互不相让，又彼此交融。
　　离火池为卫薇提供了源源不绝的火灵力，通过天灵根迅速转化为自身灵力，然后再注入金剑，为金色火墙添砖加瓦。

　　金色火墙砌出一条通途，卫薇乘势而起，牵着申椒奔跑着冲破火海。
　　——跳
　　卫薇足尖轻点井口，毫不犹豫地跳入井中。
　　这口井是一口枯井，只有井底残留着一层薄薄的水，水中倒映着一轮弯月，明亮的月光是井中唯一的光源。
　　她看见井壁上不规则地分布着许多光斑，随着她们的不断坠落，后面的光斑越来越大，亮度越来越柔和黯淡。
　　眼前的弯月越来越大，光斑分布得越来越稀疏。
　　忽然，卫薇脖子上的长命锁动了。
　　它强硬地牵引着卫薇往某一个光斑去，扯得卫薇脖子上一圈红痕。

　　卫薇振奋地冲着反方向挥出一剑，借着反作用力一头扎进光斑中。

　　“老娘终于回来啦！”，卫薇对月狼嚎。
　　光斑之后是井水，卫薇带着申椒浮上水面，正看见一轮下弦月照耀着许家村。
　　“咳咳——”
　　昏迷了全程的申椒总算苏醒，她恍惚了一会儿，说：“这口井好像没什么问题。”
　　卫薇打哈哈，“确实，除了井里水深了一点儿，哈哈。”
　　申椒完全不知道自己去鬼界游了一圈回来。

　　两人湿漉漉地爬出井口，肩挨着肩靠在井边休息。
　　申椒虽然不记得，但她的身体表现得足够疲惫，两人都需要好好缓一下。
　　就在这时，鬼母带着鬼子来到她们面前。
　　“还有完没完?”卫薇受够了见鬼了，大声抗议道，“别逼本姑娘让你们再死一回。”
　　她手里有业火，不信有鬼敢近她身。

　　鬼母当然不敢靠近她，却又不愿离去。
　　卫薇不解其意，犹豫着要不要拿出业火红莲试试。
　　正当她举棋不定之时，安知给的长命锁猛地脱离她的脖子，蹦到鬼子的身上。
　　不会吧！
　　卫薇皱眉瞪着鬼子，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他和安知哪里像父子了，基因突变也变不成这个鬼样子吧。

　　尽管如此，卫薇也打消了拿出业火红莲威胁鬼子的打算。
　　看在熟人份上。
　　对此，鬼母似乎有不同的想法。
　　只见她化作白雾将两人包围。
　　熟悉的做法，她们的师父就是这样消失不见的。

　　不过这回的白雾不是用于迷惑她们，而是用来给她们讲故事的。

　　卫薇看见雾中有一个妙龄少女，穿着艳丽的舞裙，打扮得妩媚风情，引得无数男人竞相争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惜红颜易逝，少女的美丽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衰弱，她开始四处寻求驻颜之术。
　　青楼中有人告诉她，只要日日诚心参拜欢喜尊者的神像，就能青春永驻。
　　少女信以为真，供奉了一尊木像。这尊神像雕刻得惟妙惟肖，面容姣好，双目含情。即使只是不会动的雕像，依旧让人着迷。
　　少女渐渐痴迷于神像，忽有一日，神像化成真人，与少女共赴巫山。

　　很快，少女发现自己已经珠胎暗结。
　　她舍不得打掉孩子，于是掏出全付身家自赎己身。老鸨收到钱，又见少女已经年老色衰便痛快地放人。
　　少女为了躲避流言蜚语，选择回到家乡，一个偏僻的山村生下孩子。
　　她以神像的姓氏为姓，自称安娘子回乡安胎。

　　原本一切顺利，生活即将步入正轨。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出卖安娘子的正是她至亲的亲人。
　　她的嫂嫂无意间将她曾沦落风尘的事情透露给村民。
　　可笑当初她之所以卖身，就是为了养家活口，她哥哥娶嫂子的花销也是靠她的卖肉钱。

　　没有人会在乎女子已经从良，在他们眼里，一个风尘女子是可以随意轻贱的对象，特别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漂亮女子。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有人悄悄爬进了安娘子的屋子，侮辱了她。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可怜的安娘子因此早产，虽然鬼子没有反噬母体的意思，但在历经艰辛地产下鬼子后，安娘子依然力竭身亡。
　　鬼子生而知之，他为了给母亲报仇，也为了弥补先天不足的本源，将许家村所有成年男性掏心蚕食。
　　这场复仇远不是终点，失去家人的村中女性又为了泄愤，将安娘子的尸骨损毁，扔进井中……
　　这口井就此成为联通阴阳两界的通道。
　　安娘子无法离开许家村，鬼子不舍得离开母亲，也留在许家村，反过来夜夜骚扰村民。
　　这中间的因果，真是一笔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