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魔尊和剑尊之间的修罗场》麦哥

14、第十四章

　　“你相信吗？”卫薇坐在床沿，问屋子里忙碌着洒扫的申椒。在他们答应替村民除去鬼子后，大娘同意他们借宿，腾出一间房间给他们暂住。
　　卫薇和申椒住房间里，商言朔就坐在外面守夜。
　　“不信”，申椒点燃烛台，将水盆里的湿帕子绞干递给卫薇。卫薇被服侍惯了，用帕子擦干净脸，然后顺手递还给申椒。
　　“安娘子不是在生产鬼子的当时就死了，就是被幸存的村民报复杀害了。”申椒照顾完卫薇，才收拾起自己，“不过奇怪的是，村里的青壮男子都已死去。已经没有食物可供鬼子食用，它为什么还不离开?”
　　大娘告诉他们，自从那夜后，村里每个夜晚都能听到鬼子的哭嚎声。

　　“也许他离不开妈妈?”，卫薇心里发毛，扯过被子裹紧自己。
　　“或许”，申椒梳洗完，留下桌上的烛火静静燃烧，合衣躺到卫薇身边。

　　月上中天，子时过半。
　　渗人的哭叫声惊醒了睡不安稳的卫薇，她抱紧被子，藏在申椒背后，颤着声音说，“申申师妹，是不是……鬼子?”
　　申椒提剑掀被而起，“我出去看看”。
　　“哎——”，卫薇没叫住她，白嫩的脚丫轻轻点地，又飞速收回。卫薇想了想，反正师父就在外面，有事师父会上。
　　于是心安理得地重新缩回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出来。

　　大娘屋子里的床临窗放置，卫薇裹着被子蠕动到窗框边，小心掀开一点窗格，探出一只眼睛，紧张地往外看。
　　月明星稀，疏影横斜。
　　家家户户门窗禁闭，鸡犬无声，显然许家村的人已经习惯夜半鬼叫的日常了。
　　申椒剑已出鞘，借着月光，剑气横劈正中一团黑影。
　　“嗷——”
　　黑影现出原形，是一只黑皮小童。
　　鬼子四肢着地，双眼蒙着灰翳，满口尖牙，尾椎一条又细又长的尾巴，比起人类婴孩更像野兽。
　　鬼子动作敏捷，走位灵活，申椒挥着剑胡乱劈砍，没有一剑砍中鬼子的。

　　又是一剑落空，申椒累得气喘吁吁，她进境太快根基不牢，还丝毫没有对敌经验。
　　此刻受挫，申椒发狠地将体内所有的灵力灌入青钢剑中，一道丈长的五色剑气掀起狂风，砸向鬼子。
　　鬼子灵巧地闪过剑气，长尾巴卷住剑脊，借力上翻一口尖牙咬碎青钢剑身。
　　咔嗒——
　　青钢剑碎成两段，鬼子得势不饶人，一双利爪掏向申椒心脏。

　　“咝——”，卫薇倒吸一口凉气，一手撑着窗框就要跃出救人，却见熟悉的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屋内飞出，将鬼子一击打入地下，留下一个大坑。
　　“哇！”，卫薇鼓掌，“师父威武！”
　　商言朔走近大坑，五指张开，绝尘剑乖顺地回到他的掌心。
　　被雷霆一击打散身形，变成黑雾团子的鬼子发出“嘤嘤”的哭叫声。
　　申椒捂住耳朵，这个声音听久了头晕。

　　商言朔持剑不悦地冷斥，“闭嘴”。
　　鬼子顿了顿，叫得更欢。
　　俄而，四周温度陡然下降，明明是酷暑时节，周围竟然迅速挂上一层白霜。
　　申椒冷得直打哆嗦，商言朔掏出一块燧火石让申椒拿着。
　　燧火石只有巴掌大，触手好像温玉，外表却如同水晶，透明的外壳包裹着中心一团静静燃烧的橙黄火焰，折射出流光溢彩。
　　燧火石乃是天生的异宝，三昧真火分石中火、空中火、木中火。燧火石同时包含三昧，无论用来护身还是炼器炼丹皆可。
　　申椒年轻识浅不知道燧火石的贵重，只觉得燧火石比在卫府里见的许多珠宝首饰更好看，而且拿着它，身上立刻暖洋洋的，一点儿都不冷了。
　　师父待她真好。

　　鬼子的不断哭喊引来了他的母亲，鬼母是个十分符合卫薇印象里女鬼形象的存在。
　　一头披散下来，垂至脚踝的墨发遮住大半张脸，身上苍白轻飘的纯白薄纱衣飘飘荡荡，伸出的十根手指染着如血的蔻丹甲。
　　妈呀！
　　卫薇吓得把头埋进被子，又忍不住好奇掀起一只眼皮窥看。

　　鬼母将黑团子鬼子吸回肚子里，然后扑向商言朔。
　　迅捷的动作让鬼母在卫薇眼中变成一道道白影，商言朔立在原地，绝尘剑剑光分化，将白影一道不落地打散。
　　散开的白雾渐渐覆盖整座许家村，加上天黑，申椒竟连近在咫尺的师父都看不见了。
　　“师父?师父——”
　　雾中传出申椒的呼唤，却不曾听闻商言朔的只言片语。
　　卫薇坐不住了，翻身跳窗，循着声音靠近申椒。

　　“申师妹——”
　　“卫师姐?”
　　卫薇左耳微动，金剑出鞘，低吟剑诀，“日曜明光”。
　　灿烂的辉光驱赶惑人的白雾，温暖的太阳融化四周的白霜，大地回春，天地晋明。
　　卫薇和申椒面面相觑……
　　师父呢？鬼呢？

　　两人连夜寻遍整个村子，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何况大活人商言朔。
　　卫薇脾气上来，拿剑指着大娘脑袋，将全村人集合在村头，一个个逼问鬼子的事情。
　　所有人众口铄金，咬死了鬼子是安娘子所生，受她驱使。
　　“仙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好心好意接纳安娘子在村里生产，结果好心没好报，引狼入室，害了我家男人。我冤啊——”
　　“是啊，害人的你们不去抓，抓我们干嘛，是看我们好欺负吗？”
　　“就是，仙人怎么了，仙人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要是真敢杀人，我们就上告玄命司，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女子边说边顶着剑尖往前冲，卫薇眼皮一跳，好悬反应过来收剑。

　　“你们！”，卫薇气结，奈何她没有证据，只能威胁吓唬人，想要诈供。
　　果然，她再怎么学，身上没有卫绍白那股不怒自威，杀人不眨眼的气势，旁人根本不怕她。
　　事情陷入僵局。

　　卫薇无法，只能另辟蹊径。
　　“师父说村里的水阴气很重，不如我们查一下水源，看看有什么发现。”
　　两人撇下村民，将许家村方圆几里翻了一遍。发现许家村的主要用水来源有两处，一处是山涧溪流汇合成一条不宽的绿水河。绿水河是村民们的生活用水，洗衣服，洗澡都是在绿水河里。
　　而饮用水靠的是村里的三口深井。村头一口，村里两口。其中靠近田垄的一口井很有年头，井里阴气最浓，光靠近卫薇脑子里就警铃大作。
　　“这口井绝对有问题”，申椒指着盖在井口的大石，“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封井?”
　　卫薇招出金剑，“劈开看看就知道了”。

　　剑气将巨石分成两段，断口平整光滑，充分体现了卫薇的功力。
　　两人扒住井口往下望，冲天的怨气鬼气血气让两人瞬间失去意识，直挺挺地掉入井水中，沉到井底……

　　与此同时，昨夜失踪的商言朔正与一个头戴兜帽，看不清脸的黑袍人对峙。
　　“阁下何人?”，商言朔问。
　　“故人”，黑袍人回答。
　　“谁的故人?”商言朔寒声道，“本座不记得见过你。”
　　“哈哈哈哈”，黑袍人笑得嚣张，“他没有给你记忆，你当然不记得。”
　　商言朔蹙眉，“不要在此故弄玄虚，你的目的。”
　　黑袍人从容散漫地回答，“看不过你欺负孤儿寡母出手相助，这个理由如何？”
　　商言朔冷着脸，“目的”。
　　“就是见见你，试试你，毕竟……”，毕竟身为学生家长，总要看看孩子的老师是否合格吧，黑袍人也就是卫绍白内心理所当然地想。
　　虽然是他一手促成卫茜薇拜师商言朔，但魔尊就是那么善变又不讲道理。

　　不等话说完，卫绍白就隐去身形，徒留商言朔一个人在九里壶中。
　　九里壶是道器，壶中可容纳日月天地，一方世界，绝不是现在的商言朔可以强行离开的地方。

　　卫绍白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脱下黑袍，恢复了原本的五头身，远眺脚下的许家村。
　　鬼母左左右右地在他身周飘来荡去，卫绍白嫌弃道，“茜茜竟然会怕你这么个玩意儿，看来还是我太宠她了。”
　　鬼母停下不飘了，眨眼间缩成一团。
　　卫绍白觉得伤眼，哀叹自己堕落了。放在过去，他的魔属魔徒哪个不是不用他吩咐，就主动把事情办好了。
　　若非他实力尚未恢复，正面对上商言朔没有必胜的把握，也不用靠鬼母把商言朔引进九里壶。
　　还有茜茜，幽冥鬼界不好进，虽然茜茜有大日精魄护体不惧鬼气，但要想全须全尾地回来，鬼子是把很好用的钥匙。

　　“白瞎了鬼王血脉，鬼子弑母而生，你不愿弑母，天然就低了你的兄弟姐妹一头，将来只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鬼子从母亲肚子里冒出头，不服气地嘤嘤叫。
　　卫绍白食指轻弹，鬼子就被无形的气击中，翻着肚皮不叫了。
　　卫绍白冷哼，“凭你也敢在本尊面前叫嚣?茜茜有一个就够了。”
　　鬼母不敢求情，只把自己缩得更小只。
　　卫绍白无力挥手，“该你们上场了”。

　　鬼母恢复原型，带着鬼子飘向许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