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尔阳传》厦霜雪

7、哪壶不开提哪壶

　　其实，此番出征遇上的着实算不得什么大战事，照例是不需谁人出城相迎的，可官家到底还是差了人来，给足了二舅和爹爹面子——
　　“二叔、姑父，你们可回来了！”少年白衣翩翩，笑靥可掬，脚下生风地一路小跑而来。
　　“唉……男孩子长那么好看作甚呢！”我轻叹一声，悠悠收回向马车外张望的视线。
　　“尔阳！尔阳你也回来了？”少年的声音在帘外响起，我知我躲不掉，只好跟着母亲一同下车去见礼。
　　“姑母也回来了，近来可好？”少年伸手去扶娘亲，眼神却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劳太子殿下记挂，我们一家都好。” 娘亲见此也是无奈，只能打圆场道；复见我一动不动藏在她身后，只得把我拽出来道：“尔阳，还不快来见过殿下？”
　　“见……见过太子哥哥……”我见躲不过，只得低头福身，声若蚊蝇道。
　　太子哥哥却浑然不在意这些礼节，依旧笑得明媚，只拉起我，打趣道：“怎么，这才几日不见，尔阳妹妹便同我这般生疏了，不是说好以后都叫我长安的吗？”
　　我闻言不禁羞红了脸，只低头不语。
　　二舅到底是人精，见此便来催促道：“好了，小丫头脸皮薄，怎好叫她在人前失了规矩？咱们这不是得去面圣吗，还是赶紧进宫的好！”
　　二舅发话了，谁人还敢耽搁？遂一行人随即浩浩荡荡地进了城门，朝宫中走去。
　　“尔阳，听说这次你一不小心帮二叔兵不血刃就平定了战事，好生厉害啊！”太子哥哥笑容不减，一路上絮絮叨叨地同我说道。
　　太子哥哥素来心思单纯，有什么便说什么，官家为此也是十分头疼。诚如他如今主动提起这话茬，虽无半点恶意，可显然也在无形之中将我推上了风口浪尖。
　　“长安哥哥，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能有命回来，便已是万幸，安敢再论功劳？”我推脱道，希望他能就此打住，可……
　　“尔阳不必自谦，你的事情宫里可都传遍了，父皇方才还对你赞不绝口呢……”
　　听完这话，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是官家无意追究此事，那么私下里自也不会刻意提起，纵是提起也万不该“赞不绝口”，可眼下这情形，他分明是记在了心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况我之所以不欲同太子哥哥表现得太过亲近，不仅仅是因为害怕官家忌惮陆家有同皇室联姻之心，更害怕自己深陷宫门而无力自保。殿下是心思单纯之人，我又何尝不是？若非身不由己，我又何尝想要习得这世间、这人心的许多弯弯绕绕？故而哪怕我清楚地明白太子哥哥的心意，也对他有钦慕之情，却不得现之于人、宣之于口。
　　来不及再想更多，我们便已走到了紫宸殿前。
　　管事公公通传后便将我们迎了进去，我心知此番必有一场恶战。
　　见过礼后，官家照例说了些场面话，二舅和爹爹只管谢恩，并不多言语。
　　眼看一时无话，而官家的眼神时不时停留在我身上，爹娘的脸色便不大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