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真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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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峋霜轻快地跃下杏花枝，惹得花瓣纷落。
见那伏黑影快要没入墙角，他随手折下一枝花枝，往黑影身侧掷去。
本欲抵住他的去路。
不想，那道影子身形一顿，几乎没看到什么躲避的动作，便与他扯开更远的距离。
想跑么？季峋霜勾唇笑了下，抬步前追。
月色清凉，杏花枝无声地晃动着。
紧促的风声里，一前一后脚步声惊破街巷。
季峋霜始终追逐着那道黑影，与他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
也邪了门。
不是不想抓住他，而是！
那黑影仿佛在脑门后儿安了眼睛似的，他快他更快，他慢，他也跟着缓下脚步。
……像遛狗似的。
季峋霜也没意识到自己把自己比成了狗，此刻眼眸微微亮起，罕见地生出点胜负欲。
脚步渐渐放缓，呼吸屏住。
前方，那穿着黑色兜帽的人，也不由跟着顿了顿。
就是这时！
季峋霜伏低身体，屈腿一踩，借着石墙，旋身落在前方。
抬手一掀，‘哗啦’——
黑色束巾夜风扯开，季峋霜拎着面巾，挑唇笑道：“哈，可逮着你了吧！看你往哪跑？”
话落，他含笑的嗓音顿住。桃花眼惊讶地微微眯起；“你……”
男子霜白色头发在月色中飘荡，冷银色的面具扣在上半张脸上，散着冰冷机械的冷感。
而露在面具外的下半张脸，只薄唇微抬，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把戏。
“小郎君，追着我究竟作甚？”
过于嘶哑的声音，似乎是刻意压着清笑，“我只是一介路人罢了。”
“哈。一介路人。”
季峋霜也跟着笑了声，话尾勾着嘲弄，转身作势要走。
“哎，你这小子，连半点玩笑也开不得？”
顺着话音落下的，是一截骨节凸出、枯瘦冷白的指。
季峋霜动了动手腕，那两只手指随之一紧，竟似铁丝严丝合缝地楔入，让他不能动弹半分。
季峋霜冷笑着绷紧拳头，舌尖抵住牙齿，回身往银质面具上狠狠一砸！
“咻！”拳头含风切过。
男子忙偏头一侧，然后立时松开指，两手摊开向上呈投降状。
“好啦，抱歉，抱歉。你这脾气可不太好呐。明澈。”
“你认识我？”季峋霜警惕地打量眼前之人。
他身量和他几近相当，身形被宽大的罩衫松松裹住，看不清半点。
他漫不经心，格外松散地插手站着，根本没对他没有设防。
……
难道这人与他相熟？
出乎意料的，黑衣男子哑声回他：“不认识啊。不过，天师之名，在下还是如雷贯耳的。”
季峋霜听了折眉，不解道：“先生将我引自此地，有何吩咐？”
男子薄唇微落，似觉他无趣：“帮我个小忙，如何？”
哪有这么求人帮忙的？季峋霜瞭他一眼，问道：“具体什么？”
“唔，什么都要我说尽啊……”沙哑的声音有些苦恼，“你自行摸索成不成？”
……自行探索？这句话听着还挺耳熟的。
想起那还需自己自行摸索的主线任务，季峋霜干脆拒绝：“不成，我忙着呢。”
男子又笑了笑，一副‘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拒绝’的神色。
“这样。”他道，“我帮你看个相，你听了后，觉得成，就帮我忙，如何？”
说着，男子沙哑的声音忽然正经起来，“当然，这忙也不是让你白帮的。若能成事儿，我自此跟着你，如何？”
这小忙还赌得挺大。连人身自由都压上了。
季峋霜当然不是让大鱼溜走的性子，垂眸想了想，点点头。
于是，抱臂靠住石墙，又扬起下颌，示意男子来瞧。
男子哑声一笑，而后俯身凑近。
月色空明流动，霜白的发丝扫在肩侧，面具银白的冷光折入。
季峋霜眼眸微微一眯，忽然起身。
一手扣住男子肩膀，另一手压住他脑袋，反身屈腿，将他格在石墙下。
接着，季峋霜垂眸一笑。
单手按在男子面具上，屈指扣了扣：“比起观我，还是先让本道，为先生相相面吧。”
而男子并不恼怒，也没任何挣扎。面具下的眼底甚至含着浅笑，似乎笃定他不会这么做。
季峋霜指尖微顿，正思量着是否从心掀开时，身后传来一阵掀耳的喧嚷声。
“天师，天师。大家快看，天师，在那儿呢！”
小贩们追了过来，围在他身后，正欲俯首叩拜。
脸上激动的神色忽然僵硬，开裂：“天师…您，您这是干嘛？”
只见天师将一名黑衣男子抵在青墙下，浑身的气息强硬又危险。
而那男子…罩衫凌乱，霜雪般的发丝衔在嘴侧，脸上茫然委屈。
等等，他们是不是撞破了什么事儿？
“天，天师……”
季峋霜心里麻了下，淡定地起身，整理了下袍子，笑道：“别，误会了，只是训诫而已。”
他清了清嗓子，越说越顺畅：“介绍下，他是我的道童，是有几分本事的。”
说着，他再次退开一步：“你们若是有什么疑难问题，可以向他请教。哦，对了，仅限十人哦。”
话落，原本围着他的人群轰然而散，纷纷往银面男子处挤去。
众人凑近一瞧，嚯，这通身的气质，说不是道童都是骗人！
原来，道童刚刚就在他们身边！
思及此，众人的心底更火热，纷纷扯着嗓子喊道：
“道童，道童，帮俺相个面，看俺何时能发财”
“道童，俺心悦小花，您帮我瞅瞅她对我有意不？”
“……”
眼见着围魏救赵之计已成，季峋霜却没有立时离去。
此刻，他正屈腿坐在青石墙头，冷眼看着底下那银面男子，如何解决问题。
想了想，指尖在左手腕处摩挲片刻，一道雪青色的面板在眼底徐徐展开。
月光将系统面板，和那神秘男子打的透亮。
季峋霜的视线也在二者之间轻轻摇晃。
——他是名将谱出现的第二人。
委实说，自从这‘变了异’的系统出现了什么名将谱，他便开始警惕起来——
警惕着自己为系统操控；警惕着自己会以‘名将谱’观人，将人划为三流九等。
可就算这样警惕，他上次在李铁锤家吃酒，也不由自主地将孙大娘和杨策玉二人比较归类…这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人是目的，而非工具。（1）他一直坚信这点。
系统不可不用，但这次。
他要亲眼看看，底下那神秘人，到底值不值得的他诚心以待？
青石墙下，似乎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面具男子下颌微微扬起。
含笑的视线撞来，嘶哑的嗓音却依旧不疾不徐。
他耐心地看相，耐心地回答着民众的问题，甚至还给出了合理的建议。
越听，季峋霜眼底越是火热…军师！简直是天降军师！
他背脊绷直，单腿一屈，正要跃墙而下时，那人的‘十人之数’已经回答完毕。
干涩的尾音落定，他忽然朝着墙头的方向遥遥望来。
只随手揖了一礼，便分开众人，随月而去。
季峋霜：……
这人的忙，他帮定了！这个人，他也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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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墙跃入春风楼，按照和李信方的约定，上了芙蓉画纺。
一路景随步移，满目皆是碧纱堆成的荷叶，夜风吹得薄纱摇动，藏在叶间的荷尖微微露出头来。
等到了李信方所在的雅间，季峋霜衣袖上俱沾满了荷香。
侍女为他撩开珠帘，季峋霜低声谢过。
瞭眼便见李信方坐在窗前，随手把玩着骨瓷杯。
听到了他的招呼声，也没抬头。
只随手驱了驱眼底的茶烟，阴阳怪气地笑道：“明澈来的可真早啊。”
“确实。”季峋霜自然回应道，“春风楼之盛况，弟足不出户，便早已耳闻了。”
这是在刺他呢，李信方低低一笑。也没多说，随手请他入座。
而后，他的动作微不可查地僵了僵。
“明澈贤弟莫不是一脚栽在河沟里，才来晚的吧？”说着，他歉意的垂了眼，“原来如此，是为兄错怪贤弟了。”
“兄长哪里的话。”季峋霜笑着落座，他随意捏过茶盏，灌了口，才温声道，“既然弟迟到了，那么弟还有一计，不知可作补偿永安兄？”
“……”
他又有什么计划？
李信方顿了顿，问道：“且说说看。”
“也是扩大咱们楼里声望的法子。”
季峋霜转着杯子，轻轻笑道：“弟来时见几名衣衫单薄的河工，才知他们日子过的甚是辛苦。
这几日兄长赚的盆满钵满，不若拿出些许银两，说是花神恩赐，赠与西河县内这些穷苦人。”
说罢，他便感受到李信方奇异的眼神。
他看了他半晌，回道：“这些个穷苦小民，就算知道银两是花神恩惠，也没法给咱们楼带来什么好处啊。”
“好端端的银两砸出去，又没法收回，这是何必？”
“非也。听李兄的回答，可见李兄短视。”
季峋霜叹了口气：“兄长岂没听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天上的花神都不能对普通民众一视同仁，那百姓岂不生怨？天长日久，难免被对家抓住把柄怀疑攻讦。”
“舍点财物，让全城百姓都知道，花神对上对下一视同仁。这样不仅上卖了县尊的脸面，下全了百姓的生活。
对于咱们楼，只不过是一点银钱的损失而已，可淮州城的声望，尽归咱们一家了，以后谁敢在外头说春风楼半个字？”
“……李兄且好生想想罢。”
一番话说下来，李信方面露犹豫。他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又被季峋霜捏着瓷杯给堵了回来。
季峋霜在心底冷笑，真是一脉相承的抠门啊。
赚了那么大笔银子，这人还在犹豫呢。
他想了想，把准备好的另一个重磅炸弹抛出：“若李兄应了，弟还有一法，可以现在一举击垮冬雪楼。”
！！！
李信方眼眸一动，咬牙道；“好！”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真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