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堡的冬天》沉晚清歌

4、陌生的孤女

　　一家人还沉浸在新生儿的降生和长子归来的喜悦中，多尔戈鲁基家的老仆人奥西普走了进来，他经过允许进入了会客室，伊凡接待了他。
　　“伊凡•弗拉基米诺维奇”，奥西普略一欠身，“是老公爵叫我来的，是来邀请您的父母和家人去参加他认养一位小姐作为养孙女的仪式。”
　　伊凡感到意外，老公爵彼得•多尔戈鲁基是安娜，丽莎，索尼亚还有已故的安德烈的父亲，他的妻子玛莎住进了修道院，几位女儿又已出嫁，以前唯一陪伴他的是安德烈的遗腹子彼得•安德烈耶维奇•多尔戈鲁基，但他在几年前令立门户。彼得本来和他母亲——前农奴塔季扬娜与老彼得一直都住在多尔戈鲁基家的新庄园中，但三年前塔季扬娜病逝后，彼得•安德烈耶维奇认为自己应该过一种更独立自主的生活，于是他搬了出去。老彼得便把新庄园让我出来，他自己则搬会了多尔戈鲁基家的旧庄园。祖孙俩不再一起生活已经两三年了，老彼得的生活一直寂寥，只有娜斯佳经常去看望他。
　　“怎么会突然要收养孙女？”伊凡耐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在他印象中外祖父慈祥平和，似乎习惯一个人生活。
　　“我也不太明白。小姐是在修道院帮工的，和夫人认识，老爷去看望夫人时见到的。听夫人说这位小姐人很善良又能干，可能老爷年纪大了，彼得少爷又不常在身边，于是想收养个孙女养养老吧！”奥西普说，“仪式就定在今天，事先也没通知。”
　　“那可真是太巧了，您家添了新丁，我们家也添了，我母亲又给我们生了个妹妹，似乎她时去不了了，我父亲也未必会去，不如还是我和娜斯佳代去吧。”伊凡拉了一下铃，女仆菲奥克拉走了进来。
　　“去叫娜斯佳，告诉她们我们即将出行去参加——”伊凡的话被奥西普打断了，“伊凡•弗拉基米诺维奇，还是我去说吧。”他的建议被伊凡接受，十分钟后，穿戴完毕的娜斯佳与伊凡一起坐上了马车向多尔戈鲁基家的旧庄园驰去。
　　“好了，凡卡，我们又将认识一位新姑娘，这是一天里的第二次了。”娜斯佳一上马车，欢快地说。她喜欢交朋友，县里的贵族小姐几乎都和她熟识。
　　“谁说不是呢？”伊凡回答道。
　　“没准儿是个漂亮姑娘，”娜斯佳意味深长地看了伊凡一眼，但他似乎不为所动。“我忘了你已经有了娜塔丽，在彼得堡的见面愉快吗？”
　　“我根本没见到她，她进宫去了。”伊凡沮丧地说。
　　“哦，太遗憾了，不过凡卡，你们不久就会再见了。难道你对别的女孩从不感兴趣吗？如果德米特里在这儿，他一定会非常憧憬即将见面的陌生姑娘的。对了，德米特里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娜斯佳的语气中带着一份戏谑。
　　“嗯，他——他在军中结识了一位亚里昂的朋友，他去他家做客了要下个月才能回来。”伊凡支吾着。
　　“得了，得了凡卡，你的这些话对父亲说去吧，告诉我真相，我敢说我比你更了解德米特里。”娜斯佳有点好笑又略带生气地说。
　　“哦好吧，是有这么一位朋友，不过是叫做亚里昂娜。”伊凡还未说完，就被娜斯佳的笑声打断了，“我就知道，他是被阿芙洛荻特缠住了，天啊，奥莉卡还在等着他呢！”娜斯佳说的奥莉卡就是索尼亚与泽姆斯基公爵，帝国的财政部长的女儿——奥莉加•德米特里耶夫娜•泽姆斯卡娅，她的家庭非常富有，在彼得堡和许多外省都有庄园，她和德米特里的关系，一度让人一位她将被叫做奥莉加•德米特里耶夫娜•科尔娃。
　　“唉，奥莉卡是拴不住他的，即使在家里，奥莉卡也不是第一个。何况是那么无聊的驻军生活呢？”娜斯佳和奥莉卡是好友，语气中有一份对哥哥的无奈和不满。
　　“这位亚里昂娜是我们驻扎的那个镇的镇长的女儿，算是个迷人姑娘，但有些平庸，不过一副好面容，他们不会长久的。她只是德米特里枯燥驻军生活的调剂。”伊凡解释说。
　　娜斯佳无奈地笑笑：“当然不会长久，没人能和德米特里长久。”
　　马车飞驰。
　　或许我们该介绍一下德米特里•弗拉基米诺维奇•科尔夫了，弗拉基米尔与安娜的第二个孩子。论起来，他是三个兄弟中最英俊的，也是最像父亲的。尤其是很有女人缘这一点，不仅是像，而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对每个漂亮姑娘都感兴趣，但每次兴趣又决不长久。但他似乎有一种本领能使女孩们对他死心塌地。娜斯佳常开玩笑说德米特里最后会上绞架的，罪名是使全俄罗斯的姑娘心灰意冷。而德米特里则说如果娜斯佳不是他妹妹，他一定会让娜斯佳成为“心灰意冷的姑娘们”中的一员。在家里的庄园时德米特里和许多贵族姑娘都有过超越于朋友的关系，奥莉加•德米特里耶夫娜•泽姆斯卡娅就是其中一个。
　　在谈话中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到了多尔戈鲁基家的旧庄园前，伊凡把娜斯佳扶下了马车。他们并肩走入了庄园。
　　“外婆，母亲又为您添了一位小外孙女，所以她不能来了。父亲在家里陪她，所以我们就来了。”娜斯佳看见从修道院回来的玛利亚•多尔格鲁卡娅，用百灵鸟般欢快的语调说。
　　“上帝保佑，新生儿诞生总是最美好的，至于弗拉基米尔，我知道他不愿意见我，能见到你们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彼加和爱妮娅在书房里，你们该认识一下爱妮娅。“玛利亚说，她已经老了，成了一个和善的老修女。
　　伊凡和娜斯佳向书房走去，突然听到背后有一个声音响起。
　　“祖母，但愿我没来晚。“说话的正是彼得•安德烈耶维奇•多尔戈鲁基。他看见了伊凡，高兴地走上前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来找我。”伊凡一笑说道：“也是才进门，家里就添了新丁，又马上被你们叫了来，哪里有功夫去告诉你？”
　　“添新丁，怎么——”彼得问。
　　玛利亚答道：“安娜又生了个女孩。”
　　“这真令人兴奋，可是我迫不及待地看看我们家新添的姑娘呢！祖母。”他话音未落，老彼得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与他一同地还有律师波图金和一位少女。这少女穿着十分朴素，但一见之下却十分惊艳。她的眼睛大且明亮，但似乎总是在不安地转着，高挑的鼻子，玫瑰色的嘴唇，皮肤是浅咖啡色的——是个极漂亮的姑娘，并且身材丰满。虽不说话，但顾盼神飞。她的漂亮与几位小姐是完全不同的。娜塔丽的美是优雅安静，伊琳娜的美是活泼灵动，娜斯佳的美是高贵明丽，而她，是妩媚动人。彼得•安德烈耶维奇轻呼了一声“哦”。
　　“让我为你们介绍，”老彼得说，“这是爱尔维娜•巴甫洛夫娜•别林斯卡娅，即将成为我的养孙女。”少女作了个屈膝礼，“你们好，我是爱尔维娜。”
　　彼得•安德烈耶维奇楞了好久，反映过来后立刻露出了微笑。“您好，我是彼得•安德烈耶维奇，可以算是您的哥哥。”
　　所有人打过了照面，仪式马上开始了，这进行的非常顺利，娜斯佳很高兴，因为她又多了个朋友，老彼得和玛利亚沉浸在喜悦中，律师一丝不苟，伊凡心不在焉。
　　而爱尔维娜对彼得的嫣然一笑让他恍惚了好久。
　　“看上去不像个安分姑娘。”门外的老仆人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