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堡的冬天》沉晚清歌

14、为了爱情

　　“比起在这里躺着发呆，我有更好的办法让您笑出来。”帕维尔看着伊琳娜空洞的眼神，想办法让她开心起来。“您会骑马吗？”
　　伊琳娜得意地笑笑，“如果您问的是其他贵族小姐，回答您的肯定是不会。但是您问的是我，伊琳娜•米哈伊洛芙娜，我的回答绝对出乎您的意料，我不但会骑，而且还骑得不错。”
　　“如果您以为我指的骑马是女士们在马背上悠闲地漫步那您就大错特错了。”与伊琳娜在一起，帕维尔也忍不住变得俏皮起来。“让我来带您领略一下真正地骑马吧。”
　　伊琳娜的表情解释着她的迫不及待，她热爱一切新鲜事务，尤其是刺激而又冒险的。
　　“真是漂亮！”伊琳娜看着眼前的马儿，银白的鬃毛雪一样耀眼，“来吧！”马背上的帕维尔把伊琳娜拉了上来，“您准备好了吗？”他挑战似的问道。“当然，放马过来吧！”伊琳娜的回答同样不服输。
　　前几分钟伊琳娜还可以悠闲地欣赏着两边的风景，渐渐地她觉得头晕目眩起来，周围的景物只模糊的一闪，就向后退去。在最初的不适过去后，她开始享受起这种非凡的感觉了。
　　“天啊，这简直像飞！”她大喊起来。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我本以为您会晕过去呢！”帕维尔看着胸前的少女，她的脸庞因为兴奋而通红，她那高兴劲儿就像个孩子。
　　“您太小瞧我了。我开始爱上这种感觉了。”她靠紧帕维尔的身体，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在这一刻，她感觉一切不开心的事都消散了，德米特里也好，薇奥莱特也好，他们就像风一样吹过去，留不下一丝痕迹。第一次与自然如此贴近的她，忍不住向着天空大声喊道：“所向无敌的伊琳娜，难道你会被德米特里击败吗？绝对不会！站起来吧！”帕维尔微微笑了起来。
　　她嗅到帕维尔身上混合着朗姆酒和烟草的浓烈气味，这是令她心驰神往的气味。是的，她――伊琳娜•米哈伊洛芙娜绝对不是那种迷恋着百合与玫瑰香味的贵族小姐，她的骨子里有着流浪与渴望自由的豪放气质。
　　“您真让我吃惊。”
　　“您也是。”
　　伊琳娜由衷地笑起来。
　　忘记旧的伤痛的唯一办法，是开始新的感情。

　　“亲爱的薇奥莱特，您吓死我了。”尼古拉匆匆赶到薇奥莱特的寝室，一开门就是焦灼的语气，“我几乎动用了整个亲卫队找您，您觉得失踪很好玩吗？”
　　“万分抱歉，殿下。”薇奥莱特优雅地行了个屈膝礼，“请您原谅。”
　　“没什么比您的平安更重要，我心爱的薇奥莱特，您是我的天使。我以为您被绑架了，这种该死的念头简直要把我弄疯了。”尼古拉亲吻着薇奥莱特的双手。如果是在往常，听到这些话的薇奥莱特一定会舒展笑颜，但今天，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您怎么了？您今晚不对劲薇奥莱特。”尼古拉注意到了姑娘那勉强的脸色。“您还没告诉我您这一天到底去哪里了，早上我们明明约好的去――”
　　“殿下，原谅我。”薇奥莱特强装镇定地开口，“您可能还不知道，伊琳娜•米哈伊洛芙娜失踪了。”
　　“什么？那勇敢而迷人的姑娘，她不是即将和德米特里订婚了吗？前几天我还见过她，沉浸在幸福中的姑娘。”尼古拉说道。
　　“他们的感情好像出了问题。”薇奥莱特缓缓地说道，但是她却不敢把他们感情出问题的真正原因告诉眼前的皇储，“您知道伊琳娜•米哈伊洛芙娜是我的表妹，我的好友，所以我非常担心，我今天外出找她，没有找到，到现在我仍旧无法放心。所以就去教堂祈祷，大雨把我困在那里了。”薇奥莱特的担心是绝对真实的，但是她这一天的真实行踪是皇储所无法知晓的。
　　“您别担心，我明天让亲卫队帮忙搜查。您浑身都湿透了，等一下我叫大夫来，您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尼古拉担忧地望着薇奥莱特。
　　“我会的。”少女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您是否该向家里人写一封信，伊琳娜•米哈伊洛芙娜？他们大概很担心。”帕维尔给伊琳娜倒了杯水。
　　“天啊，我都干了些什么？夜不归宿，妈妈一定会疯了。”帕维尔的一句提醒让伊琳娜如梦初醒，“请给我张纸……等等，这里可以送信出去吗，我是指，送到彼得堡去？”
　　“我可以帮您。我母亲每隔几天进城去交货，用动物皮毛换些日常用品什么的。她可以顺便把信送过去。”听了帕维尔的话，伊琳娜放心了，她在纸张上匆匆地写下了几行字，然后把它放进信封里，在封底写下彼得堡列普宁宅的字样后交给了帕维尔，“感谢您。”她望着帕维尔，可帕维尔的脸色却沉重极了，“她的家人受到信一定会来接她吧，这场梦也该结束了。”他默默地想，“我在信上告诉爸爸妈妈，我暂时还没有回家的心情，我在一个非常安全而舒适的地方来梳理自己的感情，请不要找我，我很好，当我觉得适当的时候我会回去的，但绝对不是现在。”伊琳娜似乎看得出帕维尔为了什么而难过，轻快地说着。她看着帕维尔又重新微笑起来。
　　“下面您可要受累了。”
　　“什么？”
　　“带我领略刺激而又冒险的生活吧！”
　　“骑马，射箭，打猎，您喜欢这些吗？”
　　“当然，它们绝对比舞会，裙子，香水有吸引力。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
　　“的确您需要换套衣服。”
　　“不是衣服的问题，是更重要的。”
　　“那是什么？”
　　“和您在一起。”
　　“伊琳娜。”
　　“嗯。”
　　……
　　……
　　掀开帐篷的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呼喊被眼前的这缠绵浪漫的一幕挡了回去，她知趣地退了出去，没有打扰到亲吻的两人。她会心一笑，为她的傻儿子终于找到了克星。但她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太久，“那姑娘怎么从来没在营地里见过？”当天晚上帕维尔就证实了她的隐忧，“妈妈，我爱上了一位公爵小姐。”她无奈地笑笑，心想真是我的儿子，和我犯一样的愚蠢错误。“求您一定要帮我。”她接过儿子手中的信，当她看见“列普宁”那几个字时，忽然感觉到命运真是向她开了个大玩笑。她的目光迷离起来，仿佛又回到十几年前的那个小屋，那个受伤的贵族，那张忧郁的侧脸，那梦一样的相遇，让她为之沉溺一生，而今她的儿子又难逃同样的命运。
　　“帕维尔，听我说，你们是不可能的。”她想起她在思念中度过的寂寞年华，她真的不愿意儿子再重蹈覆辙。
　　“妈妈，求您相信我。”帕维尔诚恳地说。“伊琳娜和别的贵族姑娘不一样。我爱她。”
　　“可是她会爱一个鲁莽的茨冈人吗？她会和你过一生吗？即使现在她觉得她爱你，可这不过是暂时的迷恋，当新鲜感退去，她会怀念她以前的生活，她终究还是会回到她的世界。”
　　“这不是暂时的迷恋。”伊琳娜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很抱歉我打断了你们的谈话，但是我无法再保持沉默了。”
　　“公爵小姐，漂亮话谁都会说。”已为人母的拉达少了年少时的豪放与浪漫，变得朴实而务实，她现在想做的一切，就是让儿子不像自己那样，得不到幸福。“我不认为您会对编筛子的生活感兴趣，您还是更适合在卧室里绣花。”
　　“对于那种生活我已经厌倦透了！”伊琳娜甩了甩手，“我最近的经历让我学会分清爱情和迷恋，夫人。我曾以为的爱不过是虚荣心在作怪，直到遇到帕维尔，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她回头看着帕维尔，是的，他不是贵族，他不是公爵，他甚至连平民都不是，他只是个遭人鄙视的外族，一个异教徒，可是，就算他粗鲁他无知，他在她眼中依旧独一无二。迷恋始终带着自娱的意味，而真正的爱情却是无私的，包容的。这些道理伊琳娜现在总算明白了，她自认为还不算太晚。
　　“请相信我们，妈妈。”
　　拉达看着火光中两人坚定的目光，微笑不由自主地爬上嘴角。在她的内心深处，是多么希望她的儿子可以完成她未完成的愿望。
　　“是伊琳娜的信！”娜塔丽从管家手里接过来那薄薄的一封信，激动地说，她迫不及待的撕开了信，“她说她很安全，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让我们别担心。”全家人都舒了一口气，德米特里也觉得心里的重担终于放下来了，他急切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薇奥莱特，因为他知道她为此而寝食难安。

　　他站在教堂门口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他知道他需要努力跨过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很多障碍才能走到一起，但是他却有着冲破万难的决心。他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有白鸽飞过，他知道属于的他的战争已经开始，可是以爱的名义，他决不会输。在遥远的彼方，营地里的恋人们也同样抬头仰望苍穹，握紧双手，为了爱情，开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