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污染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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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第一综合医院某科室大楼背面。
这是一处杂草丛生的空地，平日没人经过。但后勤科在料理大楼附近的草木时，也会把这的杂草修剪一下。
空地旁，一楼某间办公室半开着窗，玻璃上印出某个当红明星谈笑的声影。
直到片尾曲响起，沉浸于最新集的老保安才想起，本该来接班的老宋去了趟厕所，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瞟了眼屏幕时间，八点三十二分。
老头嘀咕：上了快半小时，老宋闹肚子？
这时，一阵轻微的怪异声响不知从何处响起。
咯咯咯……
咯咯咯——
老头挖了挖耳朵，还没去寻找声音源头，就被一阵更清晰的敲击声打断了思绪。
窗外，赫然出现一个穿着同样保安制服的高大身影。
老头起身过去：“老宋啊，你怎么跑外头去了？”
他没戴老花镜，只看清了来者的衣服。走近更是一片模糊，只能看到那人水桶粗的腰身，还有身后大片的荒草。
老保安觉得这一幕格外别扭，像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出现了。
但到底什么奇怪，他又一下说不上来。
于是，老保安抬头问：“老宋，你有没有觉得……”
就在抬头那一刻，他一愣：老宋身高跟他差不多，为什么这人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头？
他不是老宋！
“他”……是谁？
老保安没能得到答案。
下一秒，腹部传来撕裂身体的剧痛，让他眼前一片空白。
壮硕人形视线冰凉，粗壮肢体深深没入脆弱的人体，嘴里发出不规则的音节：“咯、咯、咯……”
老保安彻底失去意识前，才明白刚刚是什么不对劲。
大楼后面的杂草，以前不到脚踝高。
什么时候，长得快到膝盖了？
……
半分钟后，屋内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壮硕躯体转过身，机械地朝着某处空地边缘走去。
祂感觉肢体轻盈了许多，不由得发出兴奋的叫声：“咯咯咯！”
祂没有意识，只有诞生之初被刻入血肉记忆的本能。
只要自己清除这片地方所有活物，再到“终点”，就完成了使命。
蓦然，祂停下脚步。
因为几米开外的“终点”，没有丝毫征兆地，出现了一个人。
祂颇为人性化地歪了歪头，整个头颅扭曲到近乎九十度：“咯咯？”
苏家奕垂眸，盯着眼前这片纸片大小的地面。
不对，或许已经不能叫地面了。
这片水泥地染上了怪异的、粘稠的黑色，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黑墨与正常地面交接的地方，还浮着一层淡淡的黑色薄雾。
就像白纸上晕开的墨点，这古怪的黑雾非常缓慢地向周围扩张，径直漫到苏家奕跟前。
然后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没能再向前一寸。
苏家奕没有丝毫迟疑，一脚踩上去。
“咯吱咯吱——”
脚底传来令人牙酸的声音，他面无表情地加重力气，甚至碾了几下。
几米外的怪物终于有了反应，在本能发疯般的警报下，祂四肢全部扭曲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双腿如同某种爬行动物拖沓着冲过来。
这具皮囊还不能适应如此强度的运动，腿上的表皮纷纷剥落，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苏家奕面色如常，脚下继续用力，只轻轻转了转手腕。
阳光下，短短的水果刀折射出暖而亮的微芒。
“咯咯咯！”完全没了人形的怪物冲到眼前，血肉里恶臭的腥味扑面而来。
苏家奕却越过这团肉球，望向后头一片死寂的大楼。
来晚了，他心道。
薄如蝉翼的银光闪过，快得只发出“咻”一声轻响。
……
闫海步履匆匆，用监测仪器进行污染值分析后，第一时间赶往现场。
他到达时，这片杂草茂密异常的空地已被警戒带全部围起。
这里人员数不少，却井然有序，显然都是处理污染现场的老手。
一些人全副武装围在杂草旁边，谨慎地将它们连根带土挖起，放入特制隔离箱中。
一个个担架接连从大楼里被抬出，白布晕开的大片血色触目惊心。
闫海径直走向角落某区域，这是唯一一处被特战队员围起来的地方，说明这处污染值最高。
也就是污染物出现的地方。
待他走近，镜片后的瞳孔微微一震。
方圆几米内，暗红色汁液、表皮、血肉到处都是。个头最大的碎块只有手掌大小，一块块散落各处，血水渗透地面。
一副让人省下今天午饭的样子。
一名正在忙活的特战队员抬头，打了个招呼：“闫副，第一批样本送去实验室了，你怎么还跑来了？”
另一名队员接话：“我出了几十次任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现场。虽然这污染物挺恶心，东一块西一块的，但没见到一点深渊出现的迹象。这里真的有深渊？看起来，像是缝隙里掉出来的个别污染物。”
早些时候，他们都听到了闫海在总室的发言。现在他们觉得，这事已经有了解释。
不是某个深渊降临，而是有那么一两个污染物出现在医院里，但藏了起来。所以才会单个检测仪查不出异样，监控整个医院的仪器却持续发出污染值过高的警报。
闫海没正面回答，只道：“收到污染物消息后，我立刻对这块区域进行污染值取数。这里确实达到了异常区间，而且……”
他微微蹙眉，仍对结果抱有怀疑态度，但还是说道：“可能因为污染物已经消亡，此地的污染值逐渐下降，仪器也取消了警报。”
“嚯，那不就完了！”那名队员长长呼出一口气，“队长，就怕这鬼东西还有同伙。”
先前一直没说话的特战队长这时开口：“不，还有一个问题。”
“这个污染物，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片区域正好位于医院的监控盲区。
附近有监控的地方，也没有拍摄到任何异状，没人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同时沉默下来。
如果这个污染物会躲藏，那必定有一定的行动能力，不可能一开始就这样……七零八落的。
一道微弱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考，有个脸色苍白的年轻队员小声道：“我、我有一个线索。”
闫海飞快扫了他一眼。这是个新面孔，他记得这人上周才作为候补加入队伍，目前算是试用期。
闫海的记性一向很好，但对他没有太多印象。
只记得，他说过自己爷爷上周突然遇到深渊，进了医院的污染观察病房，主动申请增加巡逻排班。
闫海：“什么？”
年轻人也是第一次受到队里这么多人的注目，有些紧张：“我负责询问污染现场的目击者，他、他看到了……”
闫海神色一凝，高声道：“那人在哪？！”
……
同一时间，苏家奕来到医院外的小吃街。
上班族最多的时候已经过去。病友大哥占好了位置，隔着老远就对他招手，餐点已经上齐。
大哥嚼着包子，由衷叹道：“小苏，我第一次来不知道点啥，就抄了你的。还别说，你点的这些都好吃！”
苏家奕夹起一个汤包：“以前吃过。”
现蒸的汤□□薄而嫩，汤汁鲜香，一口下去便唤醒空空的肠胃。他原本有些冷冽的表情，不禁舒缓些许。
病友：“你跟我说的那个狗洞也好使！我一路过来，嘿，还真没被人发现！你呢，你钻过来的时候，没被人抓到吧？”
直接翻墙出来的苏家奕：“……”
“嗯，没人发现。”
大哥直笑：“哈哈，那就好。不过你去干什么了，这么久才过来？”
苏家奕还未回答，身上蓦地笼罩一片阴影，冰冷平静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是苏家奕？”
来了。
苏家奕面不改色，抬眸道：“我是。”
没被点名的病友大哥见到这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反应比他还大，大惊道：“坏了，医生来抓我们了！”
这一喊可不得了。早餐店里顾客不少，听到这话的人刷刷站起来退开，他们旁边三圈桌子一下空了。
大哥意识到这话是某类病人的经典台词，连忙摆手道：“我们不是精神病啊！”
刷一下，周围五圈也空了。
大哥梗住。
大哥自闭了，放弃挣扎。
闫海不愿引起其他人注意，轻敲几下桌面：“我们出来谈。”
在街边找了个无人角落，闫海直入主题：“你就是污染现场的第一目击者？”
苏家奕：“对。”
顿了顿，他遵照流程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闫海亮出证件：“我是A市第一综合医院属地特战队副队长闫海，现找你确认污染事件经过，请配合工作，如实回答！”
苏家奕不置可否，只往后一倚，斜斜靠上墙面：“好。”
起床时，不知是不是刚活过来，身体机能还没适应，他几乎没有实感。吃了个汤包后，暖意从肠胃流向全身，反而让他感觉饿了。
有个人曾经对他说，汤包热的时候最好吃。
他想赶紧回答完，回去吃早餐。
见他一副放松的姿态，闫海心头微沉。但他很快压下情绪：“把你的所见所闻，再完整讲述一遍。”
苏家奕的叙述，与闫海从新队员那里听到的，并无出入。
污染科住院部与事发科室楼距离不远。
当时苏家奕绕着住院部晨跑，路过科室楼的时候，听到了奇怪声响，便去楼后查看。看到有污染物后，他没敢靠近，很快去找附近巡逻人员。
闫海冷不丁发问：“住院部护士说，你并没有晨跑的习惯。”
苏家奕：“今早起床摔了一跤，隔壁床大爷说我需要多锻炼。”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表现得更像一个第一次遇见污染物的“普通人”一点：“我也——”
但是害怕这种情绪，离他已经太过遥远，苏家奕实在演不来。
于是，他硬生生把“很害怕”吞回去：“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闫海没再深究，接着问出自己最无法理解的一点：“你是说……你看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是七八块了？”
会自杀的污染物，别说先前的特战队员，他也从未见过。
苏家奕对上他探究的视线，徐徐道：“嗯，它就是碎成块的。”
他轻飘飘移开视线：“就是太远了，我没看清楚。”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污染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