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畸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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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海冷哼一声，凉凉道：“难道祂出现，只为了证实你命里不该晨跑？”
苏家奕点头，赞同地说：“你说的有道理，我再也不跑了。”
闫海：“……”
他又接连询问了一些细节问题，眉头越来越深。
苏家奕的回答，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逻辑上说得过去。
最重要的是，闫海身上检测污染值和异能的设备，一直没有任何反应。
离开前，他深深看了苏家奕一眼：“医院里可能隐藏着其他污染物。如果你有任何信息，可以随时到办公室找我。”
苏家奕默然看着闫海离去，下意识伸手——
却摸了个空。
他的脖子上，空无一物。
苏家奕罕见地空白了表情，随即自嘲地弯起嘴角，眼前走马灯般闪过一幕。
上一世，他经历的最后一个深渊。
那是一处很像原始森林的S级深渊，满是高大扭曲的树状污染物。无数成人躯干般粗的枝桠，能眨眼捅穿异能者的胸膛。
他们眼睁睁看着，某个同伴死去不到一分钟，身体便逐渐僵硬、变形，黑色的木质纹路飞快覆盖原本有温度的皮肤，最后变成一颗同样扭曲、会生长致命枝干的“树”。
他们离中心区域还有一半路程时，队伍就折损了大半人。
浑身污秽的队友还有心思开玩笑：“在明天可能就变了物种的人生里，活着比挂掉难得多。”
苏家奕深表同意。
但他很快摇头：“我没得选。”
我死不掉。
那时战斗声此起彼伏，污染物的嘶吼尖锐刺耳。那人没听清，转头大喊：“啊？！你说什么？”
苏家奕指尖微动，耀眼绚丽的异能刹那爆发，覆没这片区域，污染物顷刻被摧毁。
璀璨光芒印入他眼底，转瞬即逝，苏家奕应道：“没什么。”
周围爆发一片振奋声，他却垂下眼，抚上胸前的银白挂坠，指尖触感冰凉，声音很轻。
“很快就结束了。”
……
是夜。
隔壁床病友鼾声大作，混着挂钟走动的轻响。
没有血肉畸变，没有医院覆灭沦陷。
除了发布一条增加特战队巡逻、九点后不允许随意进出病房的通告外，综合医院和往常一样，是平和的一天。
苏家奕躺上病床，闭着眼，没睡着。
这事他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世，熟能生巧，完全不需要担心。
只是某种长年累月培养出的直觉，入了夜便不安分地叫嚣，吵得他神经微微刺痛，想休息一下都做不到，竟难得有些烦躁。
直到——
“咯、咯、咯。”
细微到常人无法捕捉的声音，从大楼深处某处传来。
苏家奕睁眼，抓了把头发爬起来。
他晃悠悠走到窗边，感受迎面而来的微风，打了个哈欠。
然后，苏家奕单手一撑，消失在房间里。
污染科住院部负一楼，太平间。
早上被不明污染物袭击的受害者尸体，就近存放在这。
某张沾着干涸血液的白布，在黑暗中小幅度动了动，蓦地鼓起一块，缓缓飘动，又逐渐消下去。
“咯。”白布下又发出一点轻微声响，另一处同样长出一块鼓包，挪动、消失。
“咯、咯、咯。”随着声响不断变大，这个“物体”反复蠕动，如同被大力揉捏的肉团，将白布顶出不成人的形状。
咔擦的细碎声填满停尸房，血肉在生长，骨头在拆解重组。
“咚——！”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重重从白布下掉出来，砸到地上。
祂，重新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黑暗和冷气。祂伸展血肉下无数细小的触须，缓缓爬向另一个盖着白布的“尸体”，去完成早上未完成的、被小小意外打断的任务。
突然，一条蓝色条纹病号服的裤管从天而降，落在祂身前。
病房统一发放的塑料拖鞋随着那人的动作，发出一道廉价的吱呀声。
“咯？”祂认得这个生物的气息，祂“见过”他。
只是这种熟悉感，让祂的污染物本能警铃大作，甚至瞬间惊动茫茫隐秘的“意识”。
血泥或许可以称之为头部的地方，拳头大小的一块倏然下沉，泛起黑雾般的波纹，像是一眼看不到底的黑洞。
苏家奕垂下视线，径直望向那片仿佛连通宇宙尽头的黑暗。
隔着人类所知无法解释的空间与时间，他与十几天后将以【诺亚方舟】之名被世界知晓的深渊，在这间昏暗、冰凉的停尸房里，于此刻遥遥相望。
慢慢地，苏家奕有了表情。
他弯了弯唇角，悠悠说：“你好。”
……
A市第一综合医院，特战队实验室。
特制的透明玻璃外，当值监控人员时刻盯着污染物解剖实验的全程。
既为了在污染物发生异动时救人，也为了在一些不可控意外发生时……及时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不过，这次监控人员神色轻松，完全不担心事故发生，观看之余还有心思闲聊几句。
闫海身穿厚厚防护服，在一旁仪器上不断录入剖析数据和结果。
他盯着一屏幕异乎寻常的数值，沉声道：“再次进行切割，这次每个碎块不超过2平方厘米。”
身后传来座椅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表示听到了。
话音刚落，覆满白色分析台的“黑色桌布”倏然动起来，将污染物包裹而进。
连声音都没有听到，它再次摊开，液体般徐徐流向四周，重新变成一张薄薄的桌布。
里头的血肉已经被分割为符合闫海要求的、更小的碎块，切口之平滑，就连刀工最精湛的大厨都自愧不如。
然而这些东西消停没一会，便又开始伸缩、蠕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聚拢，变成一团团肉块。
隐约成型的大小，跟特战队最开始从现场带回来的差不多。
闫海眉头紧锁，头也不回地问：“你怎么看？”
皮靴落地声从一旁传来，挺拔高大的身影不紧不慢靠近，停在他身旁。
闫海往旁边一瞥，还没说出第二句，那人竟径直，抓起了一把没凝固成团的碎块。
“快放——！”闫海一惊，下意识就要制止这不合规的行为，却在见到眼前情景时，一下忘掉了后面的话。
那人戴着黑色手套，倒没大胆到徒手抓这些倒胃口的东西。
掌心里的碎块仍在蠕动，却在离开分析台后不再朝某个方向聚拢，只在手掌的禁锢中不断吐出带着细小泡沫的红色粘液。
几秒后，这些血肉居然开始萎缩、干瘪，很快耷拉成一团看上去普通的肉块，不动了。
闫海大脑飞速运转，喃喃道：“现场发现的碎块，是这种血肉状污染物能分裂的最大大小？”
他两眼一亮：“如果阻隔类的异能或者物体，阻断了被切分为更小体积的污染物复原，污染物便会失去活性。”
那人终于开了金口：“大概是这样。”
“大概？”闫海抓到关键词。
那人动作有些嫌弃的往分析台上一甩，把那团玩意丢回它的同伴中。
那黑得发亮的手套上，原本沾着的碎屑、黏液好像也完全被甩掉了，就像从来没拿起过污染物一样，干净如初。
被丢回去的碎块，仍然是躺尸的样子，不再向同伴奔赴团聚。
那人懒懒道：“一个简单的问题，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或者说……谁需要它出现？”
“这种好像全凭本能，没有‘意识’的玩意儿……”他指尖微捻，“不是为了生存，那是为了什么。”
“传播？”
闫海和外头监控室的两人均是一震，脸色微白。
“也可能是……”那人动作稍顿，浅色眸子收敛些许。
他还没说出口，便被陡然亮起的警示灯打断，尖锐警鸣在特战队每一间办公室响起。
外头监控室里，两人同时看向头顶的污染值监测仪。
满屏绿色中，一个闪烁放大的深红标记格外显眼。
他们连忙打开话筒，急切道：“闫副，谢先生，污染科住院部负一楼有污染物出现！”
这人来得突然，三更半夜突然出现在特战队办公室，吓得值班队员差点没拉响敌袭警报。
幸好当时闫海也快步推门进来，直接说人是他找来的。
然后二话不说，拉上人便开始做污染物分析。
匆忙中，他们隐约听到闫海喊了一声那人的名字。
“谢——”
姓谢，A级往上，他们只知道一个。
那个名字几乎就在嘴边，不然实验监控这种向来无聊的事，他们也不会好奇地盯着。
闫海沉声说：“负一楼是放置受害者的地方，这说明污染物确实有传播能力。”
身旁人打了个响指：“纠正一下，叫寄生更合适。”
闫海：“你去不去？”
那人似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懒散道：“凑凑热闹吧。”
闫海轻敲分析台桌沿，提醒道：“把它收起来。”
“不然你回来的时候，它杀的人说不定比污染物还多。”
包着碎块的物件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一张纯良的普通桌布。
那人将手套往下拉了拉，随意地勾动指尖。
薄薄的黑色物体灵巧地从台面滑下，钻进旁边的铁皮箱里。
他淡淡笑道：“哪里，该活的人死不掉，对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畸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