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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意外陡生 ...

  •   这雨不消停,街上零星几个人,皆是行色匆匆。
      钱圻在雨中没跑两步就慢了下来,差点喘不过气,甚至觉得这一身湿漉漉的衣裳仿佛也加重了她的负担。
      小小一个人被风吹雨打得左摇右晃。
      扈隐娘抹了把脸,走过来蹲下身背朝她说:“二娘,上来,我背你。”
      急着回家,也实在累得慌,钱圻没推辞,用最快的速度趴到扈隐娘的背上。
      即使背着钱圻,扈隐娘步伐也依旧稳健。
      看到远处卖伞的赵婆坐在街角摆摊卖伞,钱圻伸手一指,“去那里避避雨。”
      “二娘,前面转个弯就快到家了,咱们都湿透了,何必再买伞,回家洗个热水澡换件衣服就好了。”
      扈隐娘嘴上劝说着,却不敢怠慢,脚步加快,朝着钱圻指的方向跑去。

      “小娘子,要买伞吗?”赵婆热情招呼。
      钱圻拿起一把油纸伞,放在手中掂量,“油纸伞怎么卖?”
      赵婆手指比划着说道:“二十文一把”。
      有些贵了,像是趁着这鬼天气提价,钱圻沉吟片刻,“如果此时不下雨多少价钱?”
      赵婆腼腆地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八文一把。”
      扈隐娘瞪大了双眼,雨天的伞比晴天的价格足足翻了两倍有余。
      钱圻同她讲价:“十五文一把卖我如何?”
      赵婆摆了摆手,夺回钱圻手中的伞,“不卖不卖,实话和您说,老婆子我就盼着下雨老天爷怜悯,挣点辛苦钱,天晴雨伞是便宜,但平日里哪有人会来买伞呢,天可怜见,您莫拿我寻开心。”
      是这个道理,扈隐娘立马被说服,墙头草似的立场两头倒,在一旁频频点头。
      钱圻掏出私房铜钱,“这样,我同你订二十把伞,明日无论晴雨我来取,您以八文一把卖我如何。”
      扈隐娘在心里嘀咕,买这么多伞作甚?
      赵婆掐着手指算了下,什么晴天雨天的不论,这价格虽赚不了那么多,却还是划算的,家中成堆的伞,卖不出去也是白忙活,薄利多销,这么一想脑子转过弯来,笑眯眯的接过定金,“嘿呀,您早说嘛,这把伞二位先拿着用。”

      钱进受阿赭嘱托,刚拿着三把伞走出大门就看见了钱圻主仆二人被淋了个落汤鸡的模样。
      钱进心下一惊,连自己的伞都没来及撑开,忙将伞夹在腋下,走上前去接过钱圻手中的伞,为她撑着,“哎呦,二娘,都怪我来迟了。”
      钱进这人现下做事偶尔不周到,做人说话却十分周全。
      他整个人都走在雨里,一只手打伞,另一只手臂还得用力夹着腋下,以免另外三把伞掉下,很是狼狈。
      走两步就到了檐下,钱圻从扈隐娘背上下来,看着钱进半湿的衣服,“怎么能怪你,天公不作美罢了。”
      钱进抖擞了下身体,“我这些雨点子一会儿就干了,你们快进屋去。”

      屋内,阿赭一边拿着干毛巾给钱圻擦拭头发,一边吩咐人去打热水,语气温和道:“我刚让前院的钱进送伞去,你今日怎么提早回来了?以后下着雨不要着急回家,知道吗?”
      钱圻乖乖点头。
      阿赭伺候钱圻在浴桶里泡澡后,又端来姜汤,“等下记得把姜汤喝了,以免感染风寒了。”
      等忙完后,阿赭才得空正眼瞧了一眼隐娘,“你还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去换套衣服。”
      扈隐娘悬着一颗心跟着阿赭出了门。
      阿赭待人如春风拂面,自她来后不曾对她冷过脸,此脸色却不太好,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扈隐娘低着头,有点儿怵她。
      阿赭声音不大,但语气严肃,“下着雨难道你不会自个儿回来拿伞?不会机灵点先去买把伞?让二娘同你一起淋雨回来,做事这般疏漏,要是她生病了,你该如何对大娘子和杨娘子交代?你刚来,又该如何自处?”
      扈隐娘没心没肺也没想那么多,听她这么一说,方觉不妥,手指搅着衣角,支支吾吾也不知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
      看她这副模样,阿赭语重心长:“不要看主人家好说话就失了分寸,我们这等人身如浮萍,依附着主家活着,照顾好二娘是你我等人眼下的要紧事,要知道,钱家可不养吃闲饭的人。”
      扈隐娘嗫嚅道:“是,谢谢阿赭姐姐教诲,我记着了。”
      看着这么人高马大的姑娘被她说得直掉眼泪,阿赭也不忍再说重话,“行了,以后多长个心眼,你也快去将衣裳换了,莫生病了。”
      辗转三户人家,扈隐娘也还是没学会侍奉主人,这一夜她翻来覆去没睡个好觉,次日一早黑着眼圈陪钱圻出门。

      第二天乌云密布,到赵婆家时还是阴天,未下雨,八文钱一把伞也不算占了她的便宜。
      赵婆家里堆满了制作伞的原材料,没地落脚,扈隐娘随钱圻站在门外。
      接过赵婆抱来的油纸伞后,二人往书肆去。
      “老林叔,这些伞放门边上可以吗?”钱圻指使隐娘将伞放下。
      林大海疑惑问道:“自然是可以,二娘,你带这么多伞来做什么?”
      “卖啊。”
      林大海心虚,一开始还以为是二娘挖苦他昨日拿伞的事呢,看来她二人走远了未曾听到。
      不过在书肆卖伞?就这么点人光顾,大多还是穷书生居多,怎么能卖得出,但林大海也只在心中腹诽,“对了,二娘,书价的事……”
      钱圻摆手道:“这事暂且不提,我想将这些书整理一下分类摆放,让书肆开阔些。”
      果然还是小孩,想一出是一出,林大海心想。
      一成不变不也挺好的吗,那么多年也都经营下来了,不过看她目前歇了提价的心思,便松了一口气,至于其他,任她折腾去,这书肆到底还是她家的。
      得到允许后,钱圻掏出碎银,叫扈隐娘去请木匠打几个书架。
      银子给出去钱圻倒是不心疼,钱就是用来花的,这都是前期投入,再说木头书架也不贵,一改抠门本色。

      扈隐娘办完交代的事,前脚刚踏进门,后脚外面就开始下雨了。
      不一会儿两书生打扮的人一前一后进来避雨,这雨来势汹汹,豆大一颗,像是从天上倾泻而下。
      钱圻心想,买伞的人来了。
      郑生和张生都是县学里名列前茅的学子,二人却并不相熟,只点头之交。
      浅浅打完招呼后,谁也没先开口交谈,一时有些尴尬,郑生张生默契地分头去买些书和纸笔。
      很快二人各自抱了几本书和纸笔,又一同齐聚在柜台前等待林大海结账。
      钱圻眼神一扫两人手上的书,信口报了价格,谁也没拿她的话当一回事,老林叔还慢悠悠地打算盘。
      算着算着,林大海的手上拨弄算盘的速度渐渐加快,最后停下拨珠子的手,“果真如二娘所说,郑生正好一两,张生是五百文。”
      两人内心啧啧称奇,刚掏出银两想付钱,就听到一旁的小娘子道:“我们这里还提供油纸伞的租售,租伞三天两文,押金二十,买的话二十二文,二位需要吗?”
      不让她动书价,钱圻只能在这些地方想法子,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林大海没料到她来这一出,别过脸去没眼看。
      “这……”没见过书肆还卖伞的,郑生和张生面面相觑,郑生不缺这点钱,于是爽快掏钱率先说:“我买一把。”
      张生不像郑生那般阔绰,从兜里数了两枚铜钱出来,才说道:“劳烦,我租一把。”
      和书比起来,油纸伞的价格称得上是低廉了,两人都不愿书被打湿,于是撑一把伞是有必要的。
      这个机灵鬼,竟真叫她从书生手中挣到钱了,林大海在一旁暗自赞叹。
      不过仔细一想,实在没钱的穷苦人家,是连书也读不上的。
      林大海背过身拿过鸡毛掸子去扫灰尘。

      书架是在几日后送来的,木匠领着一伙人风风火火地扛着书架就来了,引得临街店铺里的人都探头张望。
      钱圻验货后十分满意,爽快地将尾款付了。
      撸起袖子,环视一眼店面,钱圻在心中大致划了几个区域,指使着扈隐娘将四书五经,名家诗词,农书医书,小说游记分类摆放在书架上。
      搬东西这种活计对扈隐娘来说是得心应手,她手脚麻利地将一堆书抱起,再一本本放进书架。
      林大海看她一人搬了半人高的书,也加入帮忙,多了一个人,速度自然快了不少,在一番整理之后,书肆宽敞亮堂不少。
      林大海粗喘着气,抻腰擦汗,回头看扈隐娘竟只是气息比往常粗重了些,不得不佩服赞叹道:“隐娘的力气真是不亚于男子啊!多亏了隐娘,书肆都显得开阔了不少。”
      扈隐娘抿嘴,谦虚地说:“都是二娘的主意。”
      林大海连忙附和道:“对对对,二娘的脑子真活络。”
      钱圻这个在一旁指挥的,理所当然地认为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心安理得地接受夸奖。
      林大海以为她这下得消停一阵了,确实钱圻也无事可做了。

      临湘县断断续续持续半月的雨让这个书肆的油纸伞颇为畅销。
      于是钱圻喜欢下雨天,有钱进账,每日都乐呵呵的出门。
      这天她还没来的及走出钱家大门,就在门口碰上了冒雨赶回的钱良。
      钱良是钱守成身边的随从,他从马上下来,连鞭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就火急火燎地往院子里走。
      钱圻叫住了钱良,他仿若在梦中被惊醒,对着钱圻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又转身朝后院疾步走去,走过的路留下了一道水痕。
      钱良单人匹马赶回来,像失了魂似的,钱圻仔细一想心下一沉,跟上了钱良的脚步。

      屋内,钱良声音沙哑,“郎君前日遭遇劫匪,坠崖后下落不明,同行人马无一生还。”
      周氏不敢置信,起身来到钱良身前,“什么?你再详细说一遍!”
      “那日郎君接到一封信急着去州城,留下我在溪山村安排运送茶叶的后续事宜,中午我听着外面的叫嚷声出了门,张五郎浑身是血挂在马背上,说郎君跳崖了,没一会他也因失血过多去了。”
      钱良放下茶杯继续说:“我带人赶到现场时,只看到商队那几人横在林中,没了气息,身上的财物也不见了,于是叫人将他们收殓。暴雨将打斗痕迹冲刷得不清了,但张五郎应该没说谎,郎君确实坠崖了,只不过崖高数百丈,底下又是一条急流,地势险峻不便打捞,于是我第一时间赶回了临湘。”
      周氏面色阴沉,缓缓开口道:“报官未曾?”
      “我没来得及报官。”
      周氏十分冷静,“不能报官,务必瞒住这个消息。”
      钱良手捧这一杯热茶,手心汲取着这一点温度,“这……只怕瞒不了多久,商行必定是要知道的。”
      周氏不管那么多,一锤定音,“这事必须压下来,能捂多久捂多久,你再悄悄带几个人去下游找找,顺便沿途打探一下有没有凶手的消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意外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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