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离开我》一口鲫鱼饼

45、白热化

　　七日后禅修完毕，沈籽青回了家。

　　她坐在沙发上，翻看唐圆发来的照片。

　　这些相片无一不是偷拍的角度。

　　她需要监视温时屿。

　　指尖稍稍停顿。照片上的人正在机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抬起眼皮，竟然对上了镜头。有种被人发现了的错觉，沈籽青移开手指，眼里平静无波。

　　-

　　《最好的时刻》最新一期开播了。

　　温时屿在休息室吃了点小零食，温含章给她发了几条消息，说是想一起看综艺。温时屿回复最近没时间，点开视频软件，会员已经到期。

　　要是小张还在的话，会一边嗑瓜子，一边戴上耳机偷偷看录制的综艺。

　　她这个新助理太正经了。

　　她的目光放在新助理身上。

　　新助理坐得笔直，觉察到温时屿在看她，双手搭在膝盖上，背又挺直了几分。

　　像个机器人。

　　还是个尽职尽责的机器人，工作外的问题闭口不谈。

　　沈籽青身边的都是这类人？
　　温时屿往嘴里投了薯片，想到柏岫和唐圆，仔细一想还真是。从她们下手就难得多了。

　　现在无聊得很，温时屿干脆充了VIP，点进视频，拉着进度条，想看看孔音竹那部分被剪掉没。

　　弹幕快速滚动。

　　［第一］
　　［来看小宋了］
　　［好美好美好美！］
　　［一分钟我要这个人的全部信息］

　　前半部分是嘉宾们各显神通去月亮岛的单人镜头。

　　［双厨欢喜］
　　［哈哈哈哈哈］

　　看到温时屿和沈籽青免费领取馄饨时，弹幕一下子多了几行。

　　［《不熟》］
　　［只有姬崽才懂姐姐这两个字的分量啊］
　　［kswl］
　　［亲一个亲一个］
　　［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

　　［拒绝拉踩，两个美女对我的眼睛很友好］
　　［kdl］

　　拉到片尾曲，温时屿反应过来，这一期只有月亮岛的内容。

　　有cp粉这件事对温时屿并不意外，之前也有合作过的演员提出炒cp，苏慈拒绝了。苏慈更喜欢顺其自然，太过火了反而物极必反。

　　她退出视频软件，想到沈籽青是以粉丝的身份接近她的，转而点进微博。

　　微博一刷新，首页出现既陌生又熟悉的字眼。

　　［真青时意是真的：整理了各位太太的产粮合集，且看且珍惜］

　　温时屿情不自禁地点了进去。

　　连CP名都取好了。
　　同人文有以现实为背景的《水中月》、《生长痛》，还有其它各种各样的题材。

　　“温老师，下一场戏准备。”工作人员敲了敲门。

　　温时屿退出页面，“来了。”

　　歇下来后，她换回私服，见到新助理反身收拾东西，打开通讯录。上次参加沈籽青的生日宴会，虽没跟明苒聊几句，但明苒主动留下了联系方式。

　　她迈过门槛，来到走廊尽头，拨通明苒的电话。

　　没过多久，明苒接了，拖长音调，“喂，你好。”

　　很明显明苒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温时屿沉声，“见一面吧明小姐。”

　　对面发出短暂的笑声：“行，你在哪里？”

　　温时屿：“南城。”

　　“南城奥瑞，明天晚上八点。”
　　明苒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温时屿跟导演说明了情况，请了一天假。导演表示没问题，把她的戏往后挪了挪。

　　明家作为收养沈籽青的家庭，难道也不能牵制她？

　　她拿不准，问苏慈该怎么甩掉助理。

　　苏慈回得很快：【打晕她】

　　温时屿：【......】
　　【我不是她的对手】

　　苏慈相信按温时屿的性格，后者干得出打晕别人的事，无奈的是武力值比不上人家。出了个主意：【用爱感化】

　　温时屿感化不了一点。

　　苏慈：【我认真的，再怎么说她也是人，实在不行，软的硬的都上】

　　温时屿吁气，打字：【可惜，她是个机器人】

　　苏慈：【？？？】

　　缓解了心情，温时屿独自思考了半晌，怀着心事入睡，第二天自然醒，去楼下附近的早餐店买了一屉小笼包。她付完钱，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塑料袋，背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她转头一看，果真是新助理。

　　这家伙把她看得紧紧的，生怕丢了似的。

　　“慢点。”温时屿拿出一个包子塞到新助理嘴里，“还没吃早饭？尝尝看。”

　　新助理胸膛剧烈起伏，看着热腾腾的小笼包，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连连摆手。

　　包子已经到口中了，再吐出来不太礼貌。

　　新助理面露为难，甚至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叼着包子，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温时屿将吸管插进豆浆杯，顺带着给了她，“还有喝的。”

　　新助理疑惑地眨眨眼，喉咙一动，咀嚼起来，吃完了立马说道：“谢谢温老师的好意。”

　　温时屿：“不用客气。”
　　她吃了一口小笼包，“不够的这里还有。”

　　新助理道谢个不停。

　　回到酒店，温时屿说：“麻烦帮我泡杯咖啡。”

　　新助理接到指令，按照她说的话做了。

　　见新助理将要回身，温时屿给苏慈拨通电话，那端用浓重鼻音询问她干什么。手机贴着耳朵，嘴上进行清晨问好，脚往外走。

　　新助理刚刚转过来，忽地，迎面撞上温时屿。

　　滚烫的液体顺着衣服流淌而下。

　　“抱歉。”新助理抽出餐巾纸，擦拭温时屿的羽绒服。
　　她又向前台打了电话，要求清洁。

　　温时屿彼时说话：“不好意思，我们下次再聊。”
　　随后按下挂断键。

　　新助理试探道：“温老师......？”

　　温时屿微蹙着眉，让新助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新助理低眉抿唇，等候温时屿对她的“判决”。

　　可温时屿迟迟不出声，凝视的目光久久钉在身上。周围的空气陡然抹了胶水似的，黏黏糊糊的，沉闷又难耐。

　　她原本想让新助理提出解决方法。
　　对方一动不动的。

　　“把我的衣服送到干洗店吧。”温时屿终于开口，“可惜了我只带了这一件衣服。”

　　她继续说：“今天正好没戏拍，我想睡一天觉，你不用管我。”

　　新助理答应了她，抱着羽绒服离开房间。

　　目送新助理的身影消失不见，温时屿才给苏慈发消息解释。苏慈大早上被她吵醒，困意一扫而光。

　　待保洁人员清扫完毕，温时屿关上门。

　　期间，新助理把衣服还了回来。

　　幸好她俩不住一间屋。
　　温时屿想。

　　下午五点，温时屿成功脱身，打车前往奥瑞餐厅。正值下班放学高峰期，堵了会儿车，到达目的地，离约定的见面时间还差一个小时。

　　晚上八点，温时屿见到了明苒。

　　明苒卡点来的，服务员为她拉开对面的椅子，添上红酒，然后退出包厢。奥瑞是一家西餐厅，提前点好的餐已上齐。

　　“请便。”包厢里有暖气，明苒脱下开衫，露出红色吊带裙，以及白皙的肩颈。

　　温时屿轻轻颔首。

　　明苒拾起餐叉，“温小姐有何事？”

　　温时屿啜饮着白开水，片刻后放下杯子，“明小姐知道沈籽青会对你有威胁吗？”

　　她问话直白，明苒顿了顿，将切好的一小块牛排送到嘴里，细细品味。
　　本就绯红的唇瓣深了几度，“真是开门见山呢。”

　　“她一个姓沈的人，对我们明家有什么威胁？”
　　明苒不疾不徐道，眼底藏着暗芒。

　　明苒在试探她。

　　温时屿：“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如果明小姐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查查李兰茹，还有程俊相关。”

　　“你有什么目的？”明苒握紧餐具，眼神一凛。

　　温时屿只说了五个字：“她在威胁我。”

　　闻言，明苒眼里的攻击性少了些，饶有兴味，继续拨弄餐盘里的牛排。一刀下去，用了力度，餐刀与盘子相互磕碰，发出清脆声响。

　　用过晚餐，温时屿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明苒顾不上其它，火急火燎地联系到柏岫，此外派人去查温时屿说的事。

　　柏岫下班，接到明苒的电话，不得已赶了过来。

　　她一进门，就被房间里的低气压惹得站住脚。

　　“柏岫。”明苒双手环胸，“你太让我失望了。”

　　柏岫心下一紧，保持着不变的面部表情。

　　“我想你母亲也会为你的错误感到伤心的。”明苒的半边脸隐在阴影下，看不出喜怒。

　　柏岫手指捏成拳头，下一秒松开，低头：“对不起，请您不要......”

　　“废物，连一个人都看不好，连我家看门狗都比不上。”明苒不耐烦地中断她的请求。

　　柏岫双肩微微颤抖，浓密的睫毛盖住情绪。

　　明苒捏紧餐叉，一步步朝柏岫的方向走来，鞋跟打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如同催命符。

　　拽住她的手腕，往餐桌一带。

　　柏岫摔在桌上，餐盘随之洒落，噼里啪啦的声音回荡了一阵子。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明苒冷冷道。

　　柏岫死死咬住下唇，压下不甘，“记得。”

　　“记得什么？”明苒捏着餐叉游移到她的右手尾指上。

　　“人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柏岫机械地复述。

　　话音落下，尖锐的叉子刺进尾指，剧痛在瞬间袭来。柏岫闷哼一声，碎发被汗水浸润透了。鲜血渐渐染红桌布，她下意识握住腕骨，手臂青筋暴起，血液滑向手心。

　　她眼眶通红，尽力站稳。
　　“对不起。”

　　明苒穿上开衫，嗜血般的凶厉在眸子里翻腾：“滚去医院，等会儿如实告诉我沈籽青的一切。”

　　柏岫垂眼。
　　晕眩了良久。

　　她从小成绩优异，性格开朗。在小康家庭长大，本来过得无忧无虑的。但在她刚上大学那年，先是母亲失业，相信网络骗子，被诈骗二十多万。后来父亲被查出来患了癌症，光化疗就花了大笔钱。

　　无异于雪上加霜。

　　狗血的重大变故发生在她身上。

　　她束手无策，欠的债像滚雪球，越来越多。

　　她想过辍学打工，母亲坚决不同意。
　　只好向学校提交休学申请，提前步入社会，最开始找到一份高薪工作，在面试过后发现不对劲。

　　她逃了出来，恰巧撞上明苒。

　　明苒原先准备去看画展，诱导她说出发生什么事，帮助了她，一次偿还债务。

　　与此同时，表示欠那些人的债还清了，可是欠她明苒的钱还没还。

　　等于她向一个深渊，走向了另一个深渊。

　　“还不跟上。”明苒走到门口，冲她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