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离开我》一口鲫鱼饼

25、曲折漩涡

　　“收工！”

　　何未举着对讲机喊。

　　全场工作人员欢呼，疲惫了许久的神经得到放松。不知是谁提议拍几张大合照，闻声，温时屿瞟了苏慈和小张一眼，三人站到一块。小哥调整好摄像机的位置，按下拍摄键。

　　当晚，剧组举办了杀青宴。

　　顾子苓临时在海外有通告，来不了。

　　沈籽青抿了几口酒，打湿嘴唇。

　　从饭店出来后，凉风习习，沈籽青裹紧大衣。唐圆早在五分钟前先行离开，去停车场开车。她只能待在门口等待，不一会儿，温时屿她们也出门了，沈籽青抬起眼帘：“拜拜。”

　　温时屿迎上她的目光，吐出同样的字。小张从出神的状态脱离，挥了挥手。苏慈露出笑容：“早点回家啊，注意安全。”

　　望着她们的背影，沈籽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夜空广袤无垠，耳畔呼唤拉回她的思绪：“籽青。”

　　唐圆坐在驾驶位，通过摇下的车窗看她。

　　沈籽青刚走了两步，一辆奔驰由远及近，停靠不远处。

　　片刻，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

　　明川。

　　他回国了？

　　没等沈籽青多想，明川早已进了饭店。明川在英国留学三年，今年差不多毕业了。不过这家饭店倒不是高档餐厅，价格实惠，环境好。他来这里干什么？

　　坐到车里，沈籽青揉着太阳穴，止住纷飞的心绪。

　　“去哪里啊？”唐圆问。

　　“江城。”沈籽青开口，“麻烦你了圆圆，到平港你就下车吧，正好回家看看。”

　　唐圆眉眼微动：“好。”

　　沈籽青接着道：“我给阿姨和叔叔订了一台按摩椅，这段时间你好好在家休息。”

　　唐圆点头，“嗯。”

　　宁城到江城跨越了接近十几个城市，唐圆在平港这个小城市下了高速，加完气，两人分别。为了方便沈籽青随便买了辆车，但其实开来开去仍然挺累的。

　　下次还是直接在本地租车吧。

　　沈籽青在红灯路口踩刹车，打起精神。

　　到达江城，沈籽青眼皮都快黏到一起了，脑袋昏昏沉沉的。车子驶入老宅，她终于熄火下车。

　　一名穿西装的男人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钥匙。

　　老宅占地面积大，黄杨树栽种在道路两侧，浅黄色落叶覆盖在草坪上。沿着鹅卵石小路，沈籽青来到镂空雕花的大门前。把手经过细致打磨，握在手心冰凉而光滑。彼时天色已晚，家中没亮灯。

　　沈籽青侧头找吊灯开关，一道女声送入耳里：“沈籽青，你见到明川了。”

　　明苒语气笃定。

　　沈籽青垂下眸子，收回手，转身，借着月光观察对方。

　　她意识到明苒在明川身边安插了眼线。

　　就像柏岫一样。

　　柏岫是明苒安插在她身边的人。

　　沈籽青不否认，“今晚杀青宴，碰到明川哥了。”

　　明苒坐在沙发上，轻轻摇晃着高脚杯，一袭红裙惹眼。正厅没开灯，在沈籽青的角度，可以看见女人稍微模糊的面部轮廓。明苒嗤笑，红酒与雪白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眸光却如同蛇蝎：“回老宅干什么？无家可归了？”

　　沈籽青注视着她的眼，“明阿姨说要和我谈谈下个月的生日宴会。”

　　明苒：“生日宴？你可真是有福气，一个孤儿能有生日宴。”

　　沈籽青眼神无悲无喜。

　　明苒起身，裙角飞扬。走近了，沈籽青才看到她脸颊的酡红。

　　“母亲最讨厌私生活有问题的孩子了，可惜，明川的把柄没让我抓着。既然如此，沈籽青，你去制造绯闻。该你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不要忘了，我才是你的恩人。”明苒说话含着酒气。

　　末了，明苒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假心假意道：“加油，妹妹。”

　　沈籽青应下。

　　-

　　温时屿在家门外徘徊了良久，等待温含章回复消息。小狗进入笼子后，她才肯进去。这天早上，温含章大力拍响了卧室房门，非要拉她起来吃早餐，说不吃对胃不好。

　　“林阿姨什么时候回来？”温时屿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捏勺翻搅黑米粥。

　　温含章说：“得下个月。”

　　温时屿侧眸打量萨摩耶，见它在笼子里不安分，上蹿下跳。她心有余悸地收回视线，喝了口粥。

　　温含章吃完葱油饼擦嘴，“你要实在和端午相处不来，把它送到你外婆家也可以。”

　　温时屿：“我待不了多长时间。”

　　温含章愣了，“这么快就走啦？不多在家待会？”

　　“有工作的。”

　　工作果不其然在三日后来了。

　　苏慈发来一大堆资料，最近有几个剧组公开招演员。除此之外，还有综艺邀约。综艺叫《最好的时刻2》，是一档户外旅游节目。嘉宾们用各种方式去节目组安排的目的地，完成任务即得到资金。

　　第一季嘉宾之间擦出火花，综艺效果很不错，以至于收视率达到了网综新高。

　　苏慈：【签了两期，也有沈籽青，就当提前宣传新剧了】

　　温时屿：【具体的拍摄时间是周三下午两点，我不想让他们拍家里，苏姐，我直接去酒店了】

　　苏慈：【行】

　　温时屿开始收拾行李。爸妈都去上班了，家中没人，她在家庭群发了条消息，随后拔掉插座，收拾干净房间。

　　周三。

　　节目组来得十分迅速，温时屿刚敷上面膜，倏然传来敲门声。她打开门，摄像机怼了进来，导演环视四周，展示八个烫金红包，“时屿，随便抽一个。”

　　温时屿紧盯她手里的红包，略带怀疑，“这个是干嘛的？”

　　导演：“初始资金。”

　　温时屿提前了解过第一季，观看了第一期和最后一期，节目主打意料之外的搞笑，每一步观众都预测不到。比如玩跳楼机时找出穿搭相似的游客，然后问他们戴的手串有多少颗珠子。又比如在大冬天，节目组要求钓鱼，过后，抽签抽到哪个数字则获得胜利。

　　主打随心所欲。

　　温时屿的视线扫过所有红包，停留在第三个，将红包抽了出来。

　　导演笑得贼兮兮的：“向镜头展示一下哦。”

　　温时屿摸出纸币，冷静道：“六块钱。”

　　“对的。”导演第一次看到这么情绪冷淡的嘉宾，有些没捉弄到人的失望感，清了清嗓子继续解释，“咱们的目的地是月亮岛，也就是说，你要用六块钱到那儿去。不能找熟人帮助，不能使用自己的钱。”

　　温时屿：“......”

　　她只是在思考该怎么办。

　　六块钱可以干什么？
　　买一个煎饼或者手抓饼。

　　导演：“现在可以出发了，因为你是飞行嘉宾嘛，好心提醒一下，先到有奖励。”

　　温时屿的手放到行李箱拉杆上，还是不信：“确定是奖励？”

　　“嗯嗯，你到月亮岛就知道了。”导演说。

　　温时屿说出发就出发，先在手机里搜索路线，全程一千三百多公里。得到结果后，她顿住脚步，看着镜头：“导演，我要是走过去的话要多长时间呢？”

　　导演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真有人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水，“大概明年能到。”

　　一行拍摄队伍有七个人左右，纷纷挤上电梯，出了酒店。温时屿拖着行李箱，步伐不停，目标清晰。跟拍的人心中好奇她想怎么做时，她将他们带到了路边摊旁边。

　　“老板，来个手抓饼，加肠，要沙拉酱。”

　　节目组：？

　　老板瞄了眼镜头，咧嘴笑了：“要得，六块哈，要生菜不？”

　　“要。”

　　节目组：？？？

　　导演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仅有的六块钱花光了，打光师憋不住笑，压下上扬的嘴角。
　　还挺会过日子的。

　　两分钟后，温时屿拿到手抓饼，对老板说了声谢谢。反正才六块钱，花了跟没花差不多。她咀嚼着饼，咽了下去，随口问：“你们饿了吗？”

　　节目组：你是魔鬼？
　　本来不饿的，看温时屿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吃得正香，摄像师的肚子跟着咕咕叫了起来。

　　温时屿：“你们吃饭的话，我能蹭一点吗？”

　　导演还以为她是什么高冷女明星，没想到竟然一本正经的搞笑，总有一种淡淡的幽默感。

　　“规则也没说不行。”节目组不吭声，温时屿补充道。

　　吃完最后一口手抓饼，温时屿起身将包装袋扔进了垃圾桶，掏出手机，拨通了附近一家餐厅的电话，问招不招人。连着问了两三家，全被婉拒了，幸好，找到了临时打工的地方，只不过距离比较远。

　　温时屿立即动身，走路去。

　　节目组跟着她走。

　　工作内容没什么好拍的，经理带人给温时屿做了培训。整天下来能有个一百多块钱。

　　宁城到月亮岛，坐飞机一千往上，坐火车八百往上。

　　综合算下来，即使温时屿不吃不喝，也要花八天的时间。两天之后，温时屿醒得比节目组还早。导演去她住的地方找人，却发现空荡荡的。

　　节目组只好去了她工作的餐厅。

　　十点下班了，温时屿提着行李箱，朝着与酒店相反的方向走。

　　导演弱弱问道：“你真要走着去月亮岛？”

　　“去隔壁市，我凑到了车票钱。”温时屿扭头，边走边说。夜里霓虹灯亮起，行人来去匆匆。去火车站的小路僻静，箱子轮胎滚动的声音格外清脆。

　　“总不能一直守在宁城，万一有什么奇遇，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