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离开我》一口鲫鱼饼

19、色彩

　　酒店内。

　　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疯狂弹出新消息。

　　沈籽青洗完澡，身上裹着浴巾。她拿着护发精油来到床边，瞥到手机屏幕亮起。

　　她倾身，点了接听键。

　　“沈籽青，今天的事别告诉明苒！”明锐恶狠狠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沈籽青将护发精油倒在掌心，“哦。”
　　片刻后，补充道：“你在命令我还是什么？”

　　另一边沉默了许久。

　　沈籽青：“不说话我就挂电话了。”

　　明锐：“我求你！我求你行了吧？！”

　　沈籽青笑了一声，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眸底凝着冷意，说：“放心，明苒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你威胁不到她。”

　　况且，明苒早知道明锐的脾性。
　　他就算伤害到沈籽青，明苒也不会管，除非触碰到明苒的利益。

　　沈籽青：“与其担心明苒，不如担心你的父亲。”

　　明崇义嫌他败家子，却仍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替他收拾烂摊子。可一旦被明憬单拎出来，就会惩罚得比较狠。

　　明锐：“我知道，还用你说。”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沈籽青刚才说的话带着故意的成分，为了拱火，让明锐彻底恨上明苒，挑起对立。

　　她慢条斯理地抹着护发精油，手指穿过湿润的发丝，想起了程俊。

　　这个人来头不小，柏岫拿到的黑料大大小小都有，涉及私德的问题，没有触及到底线。再往深挖估计很困难，不过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这几天，程俊去年出演的电影开始大肆宣发。

　　如果将程俊的黑料爆出来，华艺传媒难免受到影响。既然如此，再往后挪挪，正好弄垮华艺传媒，把温时屿签到盛世娱乐。

　　她躺在床上思索，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

　　第二天早上，温时屿一到片场，发现多了几个戴帽子的工作人员。他们穿着印着统一logo的外套，手提几箱饮料到处送礼。

　　温时屿站在整理箱旁，化妆师笑着打招呼。

　　她挥手回应，小张过来了，侧着脑袋小声道：“打听到了，说是新投资人送的。”

　　话音落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逐渐接近。

　　温时屿咬了一口蛋糕，顾子苓的脚步没停。

　　“不会是来我们这边吧？”小张嘀咕。

　　结果在小张意料之中，顾子苓在不远处驻足，随后转过身，背对着她们。高长宇将保暖杯递给顾子苓，不止一次偷瞄。

　　小张装作没看见，扯了扯温时屿的衣袖，“温老师，我帮你丢垃圾。”

　　温时屿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包装纸，给了小张：“谢了。”

　　她坐在椅子上。

　　化妆师开始化妆。

　　现在六点钟，剧组都在做准备工作，将南城的戏份拍完就要换地方了，今天是最后一次拍摄。顾子苓来得更早，她在室内补拍戏，这会儿才得到休息的时间。

　　没过十分钟，温时屿化完妆，还没到她拍摄的时候，于是玩着手机。

　　不知不觉间，天光大亮。她再度抬头，看见苏慈和顾子苓的经纪人聊得火热。

　　而顾子苓还站在原来的位置，连姿势都没变。

　　温时屿起身，经过顾子苓身畔，对方叫住了她。

　　顾子苓稍稍握紧豆浆纸杯，指甲泛起白色，直视着她的眼睛：“温时屿，上次的事情是我错怪你了，给你道歉。”

　　“没事。”温时屿唇瓣微张。

　　她不笑时，眼瞳似灰蒙蒙的雨天，轮廓模糊，搅和着泥泞。平静，毫无波澜，对一切事物毫不关心。一眼望不到尽头，携带着无机质感。

　　顾子苓愣怔。

　　高长宇皱眉：“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当时又不知道不是你......”

　　“高长宇。”顾子苓经纪人喝止了他。

　　苏慈走到温时屿身边，护短：“她没别的意思，高助理没必要多想。”

　　顾子苓经纪人微笑赔罪，转身拉着高长宇一顿骂：“你少说点话，多做点事。”

　　摄影小哥来拍花絮，温时屿和沈籽青正好待在一块。

　　天气越来越冷了，她们坐在烤炉旁的椅子上，轻轻搓手。沈籽青率先看到镜头，对着摄像机“嗨”了一声。待摄像小哥接近，沈籽青从兜里拿出手机，展示手机壳。

　　沈籽青摆弄了一会儿，人群的交谈声落入耳里。

　　她们抬头去瞧。

　　今天晚上顾子苓杀青，何未提了一次。顾子苓周围一圈人，身高高低不齐，半遮着她。包括经纪人和高长宇，甚至还有来探班的选秀团队友。

　　“子苓，杀青了请我们吃饭嘛？”其中一个戴着毛线帽的女生大着嗓门问。

　　顾子苓不知回答了什么，她们听不清楚。

　　温时屿迎上沈籽青的目光。
　　各自从彼此眼里读懂了意思。

　　她们一同起身，背后跟着摄像小哥。

　　毕竟顾子苓和温时屿没有实质性的矛盾，就是一个误会，再说顾子苓本人也道歉了，即使不清楚是不是真心，在镜头面前也无须这么冷淡。

　　顾子苓是今晚的主角，被围在中央。

　　她露出笑容，视线扫过高长宇端着的蛋糕，有一丝别扭。但是，摄像小哥走过来时，她收敛了不适的情绪，换上无可挑剔的表情。开口：“温老师老师。”

　　众人的注意力放到了新来的这两人身上。

　　温时屿：“恭喜杀青。”

　　沈籽青：“现在风大，顾老师先吹蜡烛吧。”

　　语毕，顾子苓双手合十，微弱烛光在脸上不断跃动。几秒后，她睁眼，吹灭蜡烛。

　　众人鼓掌。

　　何未对演员们：“来来来，你们几个过来。”

　　副导插话：“咱们这部剧拍完一半了，小顾很优秀，你们都很优秀。”

　　何未点头，“你们都很有灵性，千万不要浮躁了。”

　　演员们颔首，笑着应答。

　　副导又灌了一口酒，眼角渗出泪，举着啤酒罐对顾子苓说：“杀青宴一定要来啊。”

　　经纪人连忙塞给她一罐啤酒。

　　顾子苓与他碰杯：“一定，期待下次合作李导。”说完，侧身看向何未，“何导。”

　　何未和副导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顾子苓喝了半杯酒，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久久不散。

　　该吃蛋糕了。

　　高长宇把蛋糕放在一旁的桌上，用餐刀切成几块。

　　顾子苓队友担忧：“会不会不够吃？”

　　高长宇：“不够吃再买呗，蛋糕店还没打烊。”

　　蛋糕送到了每一个有名有姓的演员和导演们手里，剩下的工作人员分不到，顾子苓经纪人给最近的蛋糕店打电话订购，抱怨高长宇怎么不准备大一点的。

　　沈籽青没要，温时屿抿了一口奶油。

　　“诶！”

　　人群中响起惊呼。

　　温时屿撩起眼皮子。顾子苓就在她身边，做着往另一侧躲的姿势，左脸沾上指甲盖大小的奶油。

　　“你干吗？！”顾子苓立即反击，成功在队友脸上抹了蛋糕。

　　几人打打闹闹，气氛活跃了不少。

　　温时屿扯开易拉罐的拉环，“噗嗤”一声，溢出了些可乐。她平常很少喝这种饮料，只是不想喝啤酒，便退而求其次。

　　一只手忽然出现在面前。

　　温时屿警觉，头往后靠，对方的指尖仍旧拂过她的鼻梁。

　　她疑惑地看着这只手的主人。

　　顾子苓的脸基本被涂满了奶油，笑里带着尴尬的意味。

　　“我们不是很熟。”温时屿站直，轻声解释。

　　她和顾子苓还不是熟到像朋友一起玩的关系吧，还是说，想在镜头面前刻意装出关系很好的样子？

　　顾子苓收回胳膊，“不好意思。”
　　而后，深吸一口气，说道：“也......可以很熟？”

　　温时屿无言。

　　“顾老师，你经纪人说她去开车了，在门口等你。”沈籽青的声音倏然传来。

　　闻声，顾子苓挪开眼，道了谢，向前走了几步，去挽队友们的胳膊，笑着往外走。她们的身影逐渐融成圆点，消失在温时屿的视线内。

　　顾子苓一行人走后，剧组收拾道具，准备明天归还影视器材。